《长风卷同人》灰l

4、藏月篇（2）

　　藏月原本是想看看来者到底是何人的，无奈阳光刺眼，也就没成功。但他总觉得自己死是可以死，却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糊涂而去，怀着这样的念头，他正琢磨着说些什么时，苍白的嘴唇刚蠕动了动，还没开口，来人之一便先他一步出了声。
　　他曾百无聊赖的对来人做过许多猜想，却唯独不敢去想那两个人，偶尔想到了，也是自我否定、一笑而过，因为不敢相信。所以在来人说完前一句话时，他脑中想的还是“原来那只灵蝶是作监视用的”这类关注点有点跑偏的想法，可后面那声“师兄”却令他很是愣了一愣，依稀还记得上一次这人这种语气叫他师兄的时候是他将坠入镜湖的那一刻，再久之前，是他们没有反目成仇，和师傅一起幸福快乐生活的时候……
　　不会错的，此时正坐在床边的那人就是他唯一的师弟，鹤仙子；来人中的另一个应是三途了。
　　愣了很久，直到鹤仙子轻轻碰了碰他，又唤了他一声，他才算回过神来，低低应了一声，并在鹤仙子的帮扶下坐起来，轻靠在了床背上。
　　轻颤着睫毛，慢慢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藏月才算是看清了面前人。细碎柔软的额发下隐隐可见一抹红，俊逸的面容，一如既往的一身红衣……他的师弟看起来更成熟了。余光瞄了三途一眼，大概是因为他吧。可笑他身为他的师兄却并未为他做过什么，从小到大还一直和他作对……
　　像是一种默契，两人就这么坐着，相视良久，却都沉默不语。少时，藏月就觉得委实尴尬，想着说点什么，可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在喉咙处转了一圈也只化为了一声叹息：“对不起。”
　　鹤仙子微微讶然。他原先看藏月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触动――当年那件事早在当时就已了结，时光荏苒又过千年，就算他还剩下一点的怨气也早已消除，既已消除了那些有的没的，他们师兄师弟之间还有什么芥蒂呢？答案是没有。况且，他们一起生活和学习的曾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啊！
　　他大概知晓藏月心中的苦楚，所以他在等他向他倾诉，一个人若将心中的苦水倒尽，他的心结也差不多打开了。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只说了一句。
　　但鹤仙子很快了然了，轻笑一声：“师兄，你受的苦足够多了，没必要再因此自责，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顿了顿，端起一旁木柜上的药碗，补充道，“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来，先把药喝了吧。”说着，用勺子将药汤搅了一搅，舀了半勺子的量，再吹了一吹，才递到藏月面前。
　　那黑得见不着底的药汤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且随着鹤仙子的动作微微漾着，晃得藏月嘴角抽了抽。瞥了一眼从一开始就站在一旁没说话但一直盯着他们看的三途，不禁心想：如果眼神能杀人，我怕不是死了好几百次吧？师弟你肯定是非常恨我才这么对我的吧？
　　一阵腹诽后，他定了定神，面露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从鹤仙子手里接过药碗和汤勺，道：“不用了，我并没有脆弱到要人喂的地步……”首先，被人喂药这种比较丢脸的事是他藏月在意识清醒时委实做不来的；其次他好像没有脆弱到那个地步；最后，就算要被喂药，这件事也不应该由鹤仙子或者三途等人来做……
　　有些急切似的就着药碗轻抿了一口看起来乌七八黑的药汤，还未等口中的苦涩散尽，藏月的嘴唇一开一合，似乎是想问鹤仙子什么：“那个……”但仅仅就道了两个字，就没再开口了。他骨节分明的食指和拇指捏着勺柄不时的在碗里画圈圈搅拌着，眉头微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副样子着实有趣的很，鹤仙子不知多少年没见过了，有些想笑，但忍住了。因他知晓他的这位师兄有些好面子，若他笑了他倒也没什么，只怕师兄会郁闷些吧。还是按说好的一步一步来吧，不能把话题弄得跑偏了。
　　目光与三途交汇了几秒后，再开口道，“师兄你可有……”
　　鹤仙子大概是知道藏月想问什么的，倘若那人在藏月的心中如三途在他心中一般重要。但那种事还是由当事者本人开口的好。他本想引导着他开口，谁知藏月这边犹犹豫豫半天，却还未等他说完，就脱口而出打断了他的话头：
　　“玄影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