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三千》三四两

43、联合行动

　　傍晚，其他年级放学的时刻，慕知音和那兄弟俩都请了假，提前回家审阅林天写的计划书。
　　一开始慕知音还觉得自己对林天教导有方，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竟然能写出还算可以的计划。可是越往后读越不对劲，直到最后一个字读完，她才抬头看向林天，说：“这就是你的计划？”
　　这时候，林天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难掩满面自豪，大有“邀功”之意。
　　“我夸你呢是吧？”慕知音反问。
　　“嗯，不是吗？”林天终于露出意外的表情。
　　“林天，你以为你在演电影吗，怎么爽怎么来？”慕知音努力克制心中怒火，说道：“我们是搞暗杀的，不是打游戏的，你这‘一人一架机枪，进林家大门之后开始扫射’，这是什么方案，嫌自己活的太久吗？”
　　“那……任务书上只说要灭门林家，又没说其他的，这是最快的方式。”林天不以为然。
　　慕知音深刻明白了什么叫“哭笑不得”，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应该苦口婆心，还是劈头盖脸。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一个比较理智且中立的态度。
　　“资源管理局那些人虽然跟我们没法比，但也不是纯粹的草包，你这么明显的屠杀，一定会引起全大陆范围的通缉，到时候，你的杀手生涯就等于废了一半，以后你就只能完成不露脸的暗杀，但这种暗杀在组织里是最低级赏金最少的，这种杀手的培养成本非常低，成本低的杀手利用率也会很低，你明白吗？”
　　林天点了点头，却显得似懂非懂。
　　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懂。在他看来，培训成本低意味着上手快，这样的杀手为什么不好呢？更何况，他主业是情报员，需要的时候才会出手，而他被需要的，也只有射击而已。
　　慕知音看出来他没懂，却也不想废话了，打开电脑快速敲击键盘。不多时，一份完美的计划书生成。
　　她将计划书甩给林天，让他自己感受。不得不说，里面有些设计的确很缜密。
　　比如，如何干扰林家及其附近的监控，如何悄无声息躲过巡逻队，如何支开林老太爷身边的保镖，将他本人一击毙命。
　　但是，对于整体框架，林天是不赞同的。
　　根据慕知音的计划，他们需要先控制整座房子的监控和安保系统，再从安保疏漏的地方进入，避开巡逻的警卫，探进他们的房间一个一个的毒杀他们。
　　而最让他不能认同的，是这么多事情，都要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
　　“任务书上写了，林家有十几号人，我们这样的做，恐怕天亮之前都无法完成吧，一个小时，是不是……”林天质疑。
　　“准确地来说，是56分钟。”
　　慕知音嫣然一笑，眼神书写着“自信”二字。
　　她用最差的情况推算过了，即便那两个人临场撂挑子，她和景海然两人一个小时也足够完成任务。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景海然倚着门框，双手环胸浅笑道：“毕竟这次的任务是以他们为主完成刺杀，我们只负责指导并辅助他们。”
　　语毕，他身手指了一下任务书。
　　顺着景海然手指的方向，慕知音再次翻来任务书，确认景海然说的是真的，才带着幽怨叹了口气，将“一个小时”改成“天亮之前”。
　　“还有什么问题吗？”
　　得知需要兼任教学任务，慕知音开始照顾两个特工小白的水平，从头开始问他们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
　　“就……没有再简单点的办法吗？”林天接着问。
　　“按照任务书的要求，结合我现在制定计划的能力，这就是最简单的办法。”慕知音答道。
　　“所以，不是没有更简单的办法，而是你能力不足？”
　　林天的提问让慕知音无言以对，她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如何能这么自信地问出这种问题的。
　　“林乾，你有什么问题吗？”
　　慕知音直接无视掉林天的提问，看向他身后的林乾。相比之下，林乾就听话多了，沉默着摇了摇头。
　　“好，明天晚上十二点，我们准时出发，在那之前，你们可以小憩片刻，但千万不要睡过头了。”
　　尽管林天对于自己被无视感到非常无奈，却碍于那两人是他惹不起的，便暂时收起自己的锋芒。
　　等兄弟俩离开，景海然和慕知音关起门来讨论这次任务中对那两人的教学计划。
　　“林乾我不担心，我倒是比较担心林天，就像刚才，他已经开始质疑你的能力了。”景海然道。
　　慕知音似乎不太赞成景海然的看法，微微摇头。
　　“我认为沈航把他们第一次正式任务安排在林家，内容还是杀他们全家，就非常的暗含深意，”慕知音会心一笑，“自己灭自家门，一定是后天一早的新闻头条。”
　　慕知音回答的与景海然担心的风马牛不相及，他眉头微蹙看着她，等待一个解释。
　　“也就是说，林天质疑我的安排，他就会胡作非为，这样一来，就会让林家人看到他，他暴露了，他的搭档也走不掉，林家人，尤其是林老太爷，看着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孙子，和另一个最看不上眼的孙子一起来杀他，这场面，想想都刺激。”
　　说着，慕知音眼中燃起了光。
　　“然后呢？”
　　景海然能感觉到，沈航的目的远不止这些。
　　“然后，兄弟俩就会迎来人生中第一次禁闭室体验。”
　　这魅惑的微笑景海然见过的，却想不起来是何处何人了，总之不是慕知音。
　　“这就是他的目的？”
　　“我猜是的。”

　　第二天午夜。
　　四人按时出发，在林家附近的树林里提前埋伏。
　　待一切准备就绪，兄弟俩按照慕知音制定好的路线潜入林家。
　　两人身上都装了运动摄像头，并且随他们一同去的，还有组织任务满勤功臣——“小苍蝇”。
　　一方面，通过这些设备，慕知音可以实时了解前方情况；另一方面，这些画面可以帮助两人对兄弟俩的行动做出更全面的评价。
　　与此同时，景海然在远处的山坡上，透过狙击枪的倍镜观察慕知音周围环境，以保证她的安全。
　　林乾那边一切都很顺利，很快就完成了他负责的那部分区域的暗杀；林天就像景海然担心的那样，从进了林家大门一开始，就已经不按套路出牌了。
　　或许是想追求消灭王者时的快感，林天一开始就去了林老太爷的房间。而林老太爷在排行榜上混迹几十年，不会连这点防范意识都没有，放林天将枪口指向林老太爷的时候，他竟然醒了。
　　林天完全没有意料到。他以为，一个老头子，即便权势滔天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谁知他竟还能察觉到房间里进了一位“训练有素”的特工。
　　“林天？”
　　没等林天做出反应，老头先喊出了他的名字。
　　接连的意外让林天对老头产生了十足的好奇，他将枪口从老头的额头，转移到随他而来的“小苍蝇”上。
　　这一动作通过“小苍蝇”实时转播到慕知音的显示器上，尽管她预判了林天的行为目的，却还是晚了一步，不光自己的耳朵被尖锐的声音伤害，也没能控制小苍蝇成功躲过林天的毒手。
　　“啧，败家。”
　　这是慕知音失去林天那边所有监控画面之后唯一的抱怨，而后，她立刻接通林乾的对讲。
　　“呼叫四号，收到请回复。”
　　“四号收到。”
　　“三号那边遇到些麻烦，立刻与他汇合。”
　　“是。”
　　林乾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且坚定，令人放心。
　　紧接着，慕知音对远处的景海然说：“一号，一号。”
　　“收到。”
　　“三号那边出现点意外，启用plan B。”
　　“明白。”
　　说话间，慕知音已经将装备收入囊中，起身翻越护栏，顺着刚才兄弟俩走过的路，潜入林家宅邸。
　　景海然则转移到预定好的坐标处，将枪口对准林老太爷的窗口，等待猎物出现。

　　“你怎么知道我叫林天？”
　　处理掉慕知音给的监控设备之后，林天开始盘问眼前的老头。
　　“我……”
　　这个问题把林老太爷问住了，他没想到林天会是这样的反应，这让他不禁思索，林天失踪的这段时间，究竟去哪了。
　　先前听保镖说在学校附近看到二少爷的时候，林老太爷还觉得不可思议，本想转天亲自去看，没成想人倒自己先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你难道连你爷爷都不认得了吗？”林老太爷不怒自威。
　　“我不曾见过你，为何要认识你？”林天反问。
　　爷孙俩像在论经的僧人，一人一问，谁也不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
　　说话间，林乾到达林老太爷的房间附近，摸到门口窥视其中，发现，里面有四五个穿着真丝睡衣的人，和几个整齐穿着制服的人。或许是老头先按了呼叫装置，整栋楼左侧的家人佣人都来了，他们看着全副武装的林天，窃窃私语。
　　如此，暗杀成了明屠。
　　林乾尝试联系房间内的林天，才发现那人的对讲已经被毁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摸进旁边的房间，从小书房窗户进去。
　　当他从小书房走出来的时候，房内的窃窃私语变成了一片哗然。
　　“乾乾！”
　　一个女人从人群中趔趄着出来，拖着哭腔，眼含泪水。
　　林乾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人突然反常的举动对自己构成威胁，一枪断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