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复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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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晨光熹微，只有树上的鸟儿在聒噪。
景海然坐在林乾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等他醒来。
当然，林乾睁开眼的时候，被吓得脸都白了。
“叔……叔叔……您这是？”林乾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些，与景海然拉开一些距离。
“醒了？”景海然笑容格外慈祥。
可是他笑得越慈祥，林乾就越害怕，他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这么想倒也没错，杀手的培训课程可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而杀手这个职业也不是那么容易胜任的。
“啊……”林乾吞了吞口水，说：“叔，您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了，不用这样……”
“好，”景海然终于起身，朝窗边走去，“第一件事，以后叫我哥就行，别叫叔，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
年龄果然是成年人最在意的事情。
“哦……”
“另外，我昨天问你的事情，你想好了吗？”
“啊？”
经景海然这么一说，林乾想起来，昨天睡前他说过复仇的事情。
他当然想复仇。
可他只是想收拾林天一个人，并不想伤及无辜。
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不花一分钱——甚至还能赚钱——学一身本领，还能收拾想收拾的人。
林乾第一反应是拒绝，转念一想，如果拒绝，他可能都没办法继续在清淼区活下去，那样的话，他就得先找到赚资源的方法。
他还未成年，不会有公司愿意要他的。
“好。”
一个“好”字，语气虚浮，神色懦弱。慕知音怎么都看不出这样一个人，要经历怎样的训练才能与接近神级的景海然匹敌。
可景海然就是有信心。他的信心不是拍脑门拍出来的，是他从林乾身上看到了一些杀手的独特气质。
这种所谓的“气质”大多数都是天赋，比如景海然天生听力非常好，反应也很灵敏；而林乾是足够理性。
甚至可以说，他情商不够高。
一个杀手，如果他共情能力差，情商低，意味着他很难跟自己的目标产生什么感情，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他智商够用，就会是一个非常好用的杀手。
林乾就是这样的人。
这一点慕知音在与他接触的的时候也发现了。林乾看起来好像很会撩，但他的那种“撩”是非常机械性的，换言之，AI能学会的，他都能学会，AI不具备的，他也不具备。
然而，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靠娘胎里带的那点儿天性一直走到死的，环境是影响人心性的主要因素。
像林乾，总是被拿出来比较就算了，还常年失宠，即便学习成绩优异也从来没有得到过赞赏。这样的环境塑造了他唯唯诺诺的讨好型人格。
可是一个共情能力差，情商低的人，如果想讨好别人，动作就会变得刻意，会让人不自觉地对他更加厌恶。
这才是他在林家难以立足的根本原因。
想要将他培养成一个优秀的杀手，就必须让他学会享受猎杀的快感，最好能让他爱上这种感觉。但这样一来，他每一个动作的出发点，就必须是为了他自己痛快，而不是为了讨好老板。
可是他今年十七岁了，想要靠一朝一夕的训练去扭转骨子里的奴性，难上加难。
听到那个“好”字的时候，慕知音只期望，林乾能争气一点。
“既然你接受了我的提议，那么我就会如约帮你完成愿望，只不过……”景海然卖起关子。
“只不过……什么？”林乾的胃口果然被吊起来。
景海然摩挲着下巴又仔仔细细打量了林乾一番，突然凑过去，在距离林乾咫尺的距离之间停下，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
林乾被逼到紧贴床头的地步，无处可逃，只得撇过头去，尽量不与景海然对视。
“哥，你……”
“只不过，你得拜我为师。”
门口的慕知音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这根本不是什么必要的流程，更不是什么强烈的仪式感，纯粹是为了满足景海然最近迷上的师徒恋戏码。
“啊？”
林乾脑子有点懵，他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走到拜师这一步的，一切都很诡异，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然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没有选择，只能默默接受。
景海然带着林乾见了沈航，美其名曰要给组织培养新人，还要借“归零”一用，实际上是在向沈航示威。
沈航这等老狐狸怎会不知道景海然这小狐狸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景海然也逃不出沈航的手掌心，愿意蹦哒，就随他去吧。
这一回却莫名连累了慕知音。
景海然要培养林乾，沈航是同意了，但他提了一个要求：要将林乾培养成一个“文武双全”的特工。沈航冠冕堂皇地说：“之前组织里都是双人搭档的模式，现在我打算尝试一种新的方法，就是将一个人培养成集杀手和情报员于一身的六边形特工，如果成了，那效率就会提高很多，反正你也要培养他，你那搭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替我做个实验，在他身上试试。”
那时候，景海然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的两三年里，他将会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后悔到想亲手宰了沈航。
回到家中，景海然将这件事告诉了慕知音，慕知音当场就翻脸了，说：“景海然，最近没有刺杀任务你是挺闲的，但我现在已经轧着两个任务了，你还要我跟你一起培训他？我时间从哪来，去别人身上偷吗？”
景海然不以为然，四仰八叉往沙发上一躺，说：“杀手每天要训练的科目很多的，白天基本没时间啦，你只要晚上抽出半小时，随便讲点东西就好了。”
“哪像你说的那么容易！六边形特工啊大哥，就他那个情商，够我培训他一辈子！”慕知音气不过，揪着景海然头发来回拉扯。
“好好好，祖宗，我错了！”
景海然被揪疼了，只能求饶。
两人讨论了一个通宵之后，对这件事终于有了定论，他们决定还是像平时做任务那样，慕知音制定培训计划，景海然实操。慕知音愣是在那两个任务之间，挤出了每周八小时的情报员培训课程，想借助碎片时间，完成培训任务。
对此，慕知音是有疑虑的，碎片时间学的东西都是碎片的，如果没有时间把碎片拼成整体，再用强力胶粘上，那碎片永远都是碎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两人发现最难的是执行“归零计划”。
林乾不明白什么是“归零计划”，那两人又不能跟他说实话。可是如果直接将人带到组织里，且不说林乾愿不愿意去，就说组织里的门禁，也不是可以让任何人随意通过的。
除了教练员定期将一些孩子带进来培训之外，就只有沈航有这个权限了。
“要不……”景海然看慕知音的眼神里透着一丝阴谋的味道，刺激到了慕知音敏锐的嗅觉。
“拉倒！人是你自己要拉过来培训的，现在遇到问题了凭什么让我去求沈航，要去你自己去！”说罢，慕知音把门一关，不再与景海然那糟心的事儿纠缠。
得力“小助手”不得力了，就只能靠自己。景海然从门缝里偷偷瞄了一眼客厅里的林乾，戴个眼镜，憨憨的。这个样子别说说服沈航，就是他自己都不太能信服。
不经意间，林乾抬头看向景海然虚掩着的房门，没有开灯，自然透不出一丝光线。他忽然有点想家了，想着无数个夜晚，他也是这样看着爷爷虚掩的房门。那时候，爷爷的房间里灯火通明，还时不时的有欢声笑语传出来。
他知道门是林天故意留的，是为了气他的，只是他从未真的生气过，倒是有一股子委屈憋在心里，一憋就是十几年。
景海然的房间门像林老太爷的房门一样虚掩着，只是里一点光都没有，像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这次林乾倒是没什么委屈，就是不自觉地害怕。他参不透景海然的想法，感觉景海然好像是要帮他的，却又感觉景海然帮他不是白帮的。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在这片大陆上，没有谁帮别人办事是不收好处的。只是，林乾总有一种感觉：景海然想要的“好处”，他林乾给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复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