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子和亲之后》墨浅竹

5、第5章 面面俱到

　　夜半，楚怀卿躺在床榻里侧，尽可能的贴着墙，闭上眼睛仔细听着旁边的动静。

　　萧奕承诺不碰他，但还是留了下来，两人各自躺在大床的一侧，中间隔了足足两人的距离。

　　楚怀卿一颗心乱糟糟的，又不敢全然信任萧奕，躺了很长时间没敢睡，直到半个时辰前，萧奕的呼吸声变得绵长，他才渐渐放松下来。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确认萧奕真的睡了，侧耳凝神听着身后的动静，见萧奕安然睡了半个时辰都没有反应，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才终于松动，困意来袭，终是抵不住睡了过去。

　　而就在他陷入沉睡之后，原本“熟睡”的萧奕却突然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挪到楚怀卿身边撑起了身子。

　　萧奕睡觉习惯亮着灯，但又怕影响到楚怀卿，今夜只远远的点了一盏，其余的全灭了。本就昏暗的屋子，加之在床前垂着的帐幔，萧奕根本无法看清楚怀卿的脸，只能借着透进来的昏暗烛光看到楚怀卿的一个轮廓。

　　饶是如此，他也看了很久。

　　直到撑着身体的手臂微微发麻，他才小心翼翼的低下头，犹如对待绝世珍宝一般，珍重的亲了一下楚怀卿的额头。

　　一触即离，很快便退了开来，克制的重新躺回了原处。

　　真好。

　　他萧奕心尖唯一在意的人，终于来到了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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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之前心事重重，楚怀卿几乎没怎么睡过好觉，大概是因为太累了，心情又陡然放松了一些的缘故，躺在萧奕身边的这一晚，出乎意料的，他竟睡得格外踏实。

　　次日醒来，外头天已经大亮。

　　楚怀卿眨眨眼，还有些茫然，过了几秒，才恍然忆起自己的处境，有些惊吓的转头去看旁边。

　　然后，就对上了萧奕格外专注的视线。

　　“醒了？”他突然转头，萧奕也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下后移开视线，语气自然的问了一句。

　　楚怀卿微窘，低低应了一声，又问：“陛下不去上朝么？”

　　“大婚，罢朝三日。”萧奕说着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唤了人进来伺候更衣。

　　楚怀卿也跟着坐起来，神色有些不自然。

　　自古，帝王大婚罢朝，都是册立皇后才会有的礼制，可如今却用在了他身上，再结合萧奕昨日说的那些“倾慕”“倾心”之类的话，饶是楚怀卿再稳重，终究也只是个刚满十八的少年，控制不住的脸上发热。

　　好在萧奕没有看他，穿好衣裳便避到了屏风外头去洗漱，楚怀卿小小的舒了口气，缓和片刻也跟着起了身。

　　两人洗漱完毕，早膳立刻便送了上来，楚怀卿坐到桌前一看，全都是靳国的口味。

　　不知是萧奕的授意还是什么，他住驿馆的这些天也一直有一个靳国厨子专门给他做菜，没想到如今进了宫，这个待遇依旧存在。

　　楚怀卿心情复杂的端过粥碗喝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这是先前那个厨子做的。

　　又尝了一口小菜，依旧是靳国的口味，但又明显出自另一人的手。

　　这么看来，萧奕不但把先前的厨子宣进了宫，还找了其他人。

　　“不合口味么？”见他吃了一口就没再动筷，萧奕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

　　“没有，很美味。”楚怀卿回过神笑笑，半晌又小声道，“谢陛下……”

　　“你喜欢便好。”萧奕淡淡说了一句，便低下头喝粥不再说话了。

　　用完早膳，萧奕也没离开，让人搬了折子过来，就自顾自的坐到了一边，随后不久，苏和为首的几个宫人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放到了楚怀卿脚边。

　　楚怀卿打开箱子一看，里面竟是一大箱书籍——他在靳国之时常看或是收集来正打算看的那些。

　　楚怀卿再次被震到了，此来启国路途遥远，他本就不好带太多东西，除去惯常用的那些物件，便只带了一箱子书，俱是从他爱极了的那些书中挑挑捡捡出来的，剩下的那些不得已全放在了靳国。

　　可他自小喜欢读书，一箱子又怎么够，尤其那些明明喜欢却又带不来的，更是让他每每想起都觉得不舍，他真的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些天，他就又看到了它们。

　　萧奕观察着他的神色，适时开口解释了一句：“听闻你喜爱看书，孤后来才得知你并未将书带齐，便命人回了靳国一趟，替你将书房中的书籍都带了过来。

　　你放心，孤特意交代过他们，这些书都是小心装好运过来的，与之前别无二致，没有任何破损。”

　　“都拿来了？”楚怀卿却惊讶于这件事，他的书房很大，里面放着的书足足上千本，要从那么远的地方都运过来，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嗯。”萧奕点了点头，“孤在梓梧宫中给你辟了一间书房，其余的书都已经搬过去了，怕给你弄乱就没动，你什么时候有空领着人去整理了就行。

　　而这一箱……是你兄长特意整理出来的，说是你最近经常在看的书，孤便让人抬了过来，可以放在屋子里，想看的时候方便一些。”

　　说着指了指角落那边放着的一个空柜，“可以暂时放在那儿，不会占地方。”

　　楚怀卿听着听着，眼眶微热，也许是听到了楚怀昇的消息，又或许，只是因为萧奕对他的体贴，让他一时放下了两国之间的种种，短暂的被这份难得的珍视给感动了。

　　楚怀卿调整了一下情绪，轻声道了谢，俯身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本诗集。

　　一整天，萧奕都在他这里看折子，偶尔跟他说两句话，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寡言的，安静得让他放下了大半戒心，给了他足够舒适的空间。

　　楚怀卿把箱子里的书一本本拿出来放好之后，便也坐到了桌边看起了那本诗集，不知不觉就投入了进去，忘却了所有烦忧，难得的沉下心来，度过了一个堪称舒适的下午。

　　这是他到启国以来，过得最舒心的一天。

　　虽然情况出乎预料，对面还坐着让他最为忌惮的萧奕，可他就是觉得放松，就好像所有压力和烦忧都短暂的消失了。

　　奇异又真实，荒诞无稽又微妙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