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光微甜》迦泱

42、chapter 42

　　齐顾和姜耀星是从正门出来的。因为当时门口没有多少人，两人从旁边走过、也没有引起谁的注意。可回去的时候，门口不知为什么、聚起很多人。

　　“齐顾？”站在最前面的顾北有些奇怪——不是说好他们他们在屋内、等她把安娜引过去么。

　　“姐。”齐顾淡淡的回了声、面色如常。

　　“那个，”顾北看了眼他、又转而拉过姜耀星的手给大家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耀星。”

　　“…………”
　　众人笑着跟她打招呼，视线又忍不住地在她和齐顾间来回转。有几位富太太脸上有些不悦。

　　——其中一位最为明显。
　　她穿着丝质开衫，在红红绿绿中显得很是低调，可颈上却戴着的大珍珠项链。她身旁站的好像是她女儿。

　　姜耀星微微侧头，正好看见她掐自己女儿的手、和因为用力而显得又些狰狞的嘴角。
　　女儿倒是往旁边躲了躲，脸上挂着一抹笑，中间又夹杂些得意。

　　“大家好。”姜耀星收回视线、表情没有一丝变化，面对这么多人也没扭捏，笑着回应。
　　“人来了。”顾北突然道。

　　姜耀星随着她一起转头。

　　——入目的是一辆红色跑车，车身线条流畅、前低后高，给人一种气势十足的感觉。
　　“大家都到了！”下车的人踩着高跟鞋，语气仿佛是美剧中的普通话配音，“难不成都是在等我！真的是让人exciting！”

　　“……”顾北神色有些停顿，而后马上上前，“当然是，”她的语气随着她变化，“我亲爱的安娜茱丽叶，好久不见。”

　　“…………”姜耀星的笑僵在脸上——她还是第一次见顾北这样。

　　“我亲爱的北北，”安娜轻轻抱了下顾北，“你还是那么美丽。”
　　顾北回抱了下，“亲爱的你也是。”

　　“…………”
　　因为站的近的原因，她准确的看到两人在拥抱时同时垮下的脸，回眸发现其他人也是一脸的负面情绪。
　　——轻蔑、不屑、漠视。

　　可又在安娜看向他们时，整齐划一的变成一脸温和的笑。

　　比起这些，姜耀星更喜欢之前见的楚太太——喜恶分明。

　　因为安娜来，大家的注意力也没再放她和齐顾身上。姜耀星偷偷往后退了几步，站在距两人不远不近的位置，视线落在安娜身上。
　　刚才离得近，她若看她全身的话，可能平白生出几分“打量”的意思。这时离远，只需轻轻垂眸便能看到全身。
　　——身着红色包身连衣裙，身材很好，看起来并不像是年纪已近五十。不过脸上肌肤整块的往下坠，显然是整容后的后遗症。

　　之前在警局调查时，因为年代有些久远，系统只显示安娜在初中就已经辍学、二十五岁时出国经商。

　　齐顾说的隐晦——圈子里的八卦是不能摆在警局当证据的。可是通过大致的时间线，系统里找到一个名叫张来的人——两人都是一个中学，又在同一年内同时辍学。
　　安娜出国的时间点，正好是张来进入戒毒所的时间。而张来因为聚众斗殴死亡时，安娜在办理移民。

　　姜耀星停止回忆，跟在人们身后进入酒宴，突然发觉有什么不对。

　　——这场酒宴明明是楚家办的，就算场地是顾北的，也没有理由东道主不来迎客的。

　　“这位是……”姜耀星脚步微微落后，却没想到被安娜看到。
　　“我朋友，”顾北阻断两人视线，把姜耀星护在身后，“也是齐顾朋友。”

　　“……”安娜顿了下，“刚才在门口那位是你弟？”

　　顾北微笑点头。

　　“长得倒是和小时候没怎么变，”安娜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就是看着比以前凶。”

　　“他现在可是刑警，”旁边有人插一句，“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儿子可比不了。”
　　“…………”

　　本来大家的孩子都是不成器的富二代，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偶然发现别人家的还不如自己家的，这心态也就慢慢练好了。
　　可直到楚家就出了个博士生，齐顾这个从小顽劣的还当上刑警，大家的脸都有些挂不住。

　　这人一句话，捅破这层窗户纸，又讽刺了安娜没有孩子。
　　可话都是冲着顾北来的——她若协调不好，既得罪了大家又让安娜不爽。

　　“…………”

　　“各位的孩子可是很成气。”一句话从身后传来，姜耀星回头看。

　　齐顾嗓音平静，微微垂眸看向说话的人。
　　——他比说话的女人高了许多，尽管站得有些距离，也需微微往下，才能正好和她视线对上。

　　“上次在酒吧，您儿子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十分仗义。”他身形笔直，视线往下、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种压迫感。
　　女人表情僵在脸上，微微泛红。侧头看向一旁，旁边的人都看热闹似得看她。

　　——她儿子前几天在酒吧和人打架，如今正在拘留。家里嫌这件事丢人，花大价钱堵住了当时在场的人，可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家多少都知道一些。
　　而这回直接被齐顾当着众人的面揭开，旁边的人也没有打圆场的意思——让她更加羞愤难当。

　　怎么？当自己家都是干净的？

　　她把酒杯往桌子上用力一放，眼睛直盯齐顾，面色严肃、仿佛直接要冲过去撕破脸，可手又往后微微背过，把心底的害怕暴露出来。

　　“不过您也不用担心，”齐顾继续道，“我们警局很人性化的，不会区别对待。”

　　“……你！”女人瞪大双眼，因为用力，眼底积出一点泪水。

　　不就是仗着自己是齐顾两家的孩子？！才从小到娇生惯养、整个就一混世霸王，长大当了刑警也改不了浑身的毛病。
　　听说还开豪车去警局，真当自己厉害？！

　　而且什么叫人性化？
　　人都被关进去了还谈什么人性化？？？

　　“刘太太诶，”安娜煞有其事地弯着语调、学着闽南话——刘太太是闽南人，“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挑了下眉，“你知不知啊。”
　　“…………”刘太太看了眼她又看了眼齐顾，前者把它当成一个笑话，后者直接把视线错开——仿佛事不关己。

　　“刘太太，”顾北笑着举起酒杯当作赔罪，“我们可是来迎接安娜的，而且我顾家的酒还等着您赏脸。”
　　——你若是计较，就要看我顾家的脸色；若不计较，还能喝喝我顾家的酒。

　　打着脸再给个甜枣、逼人笑脸相迎——商人惯用的手段。

　　“…………”旁边有人打圆场，刘太太的面子被顾北捡起贴了回去，转而又变成一个笑脸、拉着旁边的人感叹顾家的酒。

　　“顾北，”刘太太笑着看她，“这酒我可是要带回去的。”

　　“……”顾北抬手抿了一口，“当然。”

　　这点就像是个小插曲，之前留在姜耀星身上的视线也少了许多，就连那位戴珍珠项链的女士都把注意力移到别处。倒是她的女儿，有意无意地看向她。

　　姜耀星跟在齐顾身后走到一旁，见没人注意她才走到他身边。
　　“你刚才去哪了？”

　　“就在门口，”齐顾突然笑了下，“抓人。”

　　“？”姜耀星抬眸，却见他把手机递了过来，对话框里是齐哲发过来的视频。她拿过来，耳朵却突然一热。

　　“别动，”齐顾嗓音低沉，“戴耳机。”
　　“……”姜耀星微歪的头慢慢正过来，热度从耳垂攀附到耳尖，心跳有些加快。

　　“嗯，”她往旁边一躲，正色道，“齐警官，在我看视频的时候，请您把注意力放在安娜身上。”
　　“……”

　　“请您分清主次，”姜耀星顿了下，“而且酒宴是楚家办的，可他们现在还没出现。”
　　“…………”

　　姜耀星把视频调到二倍速，却没听到齐顾的回答。

　　“齐顾？”她转过头，却见齐顾已经把身子转过去，视线落在的地方正是安娜在的位置。

　　“嗯？”齐顾回眸看她，显然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我是说你……”姜耀星顿了下，“我是说怎么没看见楚家的？”

　　“楚家？”齐顾好像没想到她这么问，“你把视频调到四分钟之后。”

　　“？”姜耀星听他的话，往后调了下，正好听见林硕和齐哲异口同声。

　　“打弟弟果然要趁早。”

　　“……”齐顾看了眼正和安娜说话的顾北，轻轻碰了下鼻子、垂眸道，“从这开始。”
　　“…………”

　　姜耀星把视频调成一倍速。

　　镜头先是抖了一下，接着是齐哲压低声音：“你怎么在这儿？楚姨呢？”

　　“在外面，”手机被搁置到一旁，还能听见两人的对话声，“你们家有梯.子么？”

　　“应该有吧，”齐哲声音莫名有些喜悦，反问道，“要梯.子干什么？”

　　“爬下去，”对方顿了下，“我记得你家后花园可以直接通向外边，怎么楼下的们还关了？”

　　“门锁坏了，梯.子我可一时半会儿给你找不着，要不你跳下去？”

　　“……顺着树爬下去？”

　　“嗯。”

　　“…………”

　　镜头变黑，过了两秒后视频播放完成。姜耀星看向齐顾：“你刚才是去抓他了？”

　　“嗯。”

　　“楚家……他也跟这事儿有牵连？”姜耀星虽然就在门口见过楚泽维一面，但他声音很有辨识度，一听就听出来了。
　　“他从后花园出去正好碰见猴子。”

　　“……他之前见过平哥？”
　　“嗯，”齐顾点头，“很早之前就认识。”

　　——不过见面的地点不是酒吧就是警局。

　　姜耀星有些担心，但见他神态放松便没有多话。

　　“等会儿楚泽维会戴泽猴子进来，就是……”齐顾顿了下，“李哥拍到那个人的照片，人脸识别后发现他也叫张来。”

　　“关系确定了么？”

　　“私人关系不记档案，查不出来，”齐顾道，“我已经让人把二楼空出来，顾北会带安娜过去。”

　　“……”

　　“巡警队还在市中心，门外就李哥三人，你先上楼。”

　　“嗯。”姜耀星点头，走到另一边的楼梯——和安娜正好成对称的位置。

　　齐顾站在微微靠门的位置。大约过了三分钟，楚泽维出现在门口，齐哲也走到他的旁边。

　　“齐哲，”楚泽维装得像模像样，“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邻市来的张老板，这位是他的侄子张来。”

　　“……”齐哲看了看齐顾的没什么反应，也装模作样地微微昂头，没有说话。

　　“……”猴子冷哼一声。

　　“齐哲！”楚泽维递给猴子一个安抚的眼神，又冲着齐哲强调道，“刚才在门口，这位可说了要投资你们家那块铁路。”

　　“……”齐哲挑眉，“真的？”

　　猴子冲着楚泽维摆了下头：“这位说你家产业做的大，跟着你准能挣钱。”

　　“那是自然，”齐顾和楚泽维交换个眼神，随后冲他笑道，“那是自然。”

　　旁边的张来笑而不语。
　　——就说他进酒宴里就剩被骗得份。虽然之前想过提醒他一下，但现在带他进酒宴的可是楚家少爷，之后发生什么可就和他没关系。

　　“张老板，”齐哲已经和猴子演出其乐融融的场景，扬手道，“您楼上请。”
　　“齐老板您也请，”猴子回了句，回头看，“张来，你……”

　　“二叔，我跟你过去。”张来装得乖巧，但眼睛滴溜溜的转——听说酒宴二楼都是讲大生意的地方，就算是碰不见安娜，碰见别人也是好的。
　　他低头看文件箱，东西可不能白准备。

　　“齐顾，”楚泽维看着他们的背影道，“你们刑警的家属，也有这么不正经的？”
　　“……”齐顾看他，“怎么了？”

　　“就那位，不是你刑警队的平哥？”楚泽维想上手挽住他的肩，可看到他的眼神后收了回来，“肯定是，而且齐哲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同事？”
　　“我家人很少和我工作有接触。”

　　“……”楚泽维点头。
　　——前段时间顾姨从国外回来，连他都去了、也没见齐顾。

　　“反正自从你上了警校，也就不认我们这帮兄弟了。”

　　“没有，”齐顾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你可认识我同事。”

　　在酒吧，在警局。

　　“…………”
　　聊天到这儿，楚泽维心中的疑虑也被齐顾三言两语打散。

　　“不过哥，”楚泽维问他，“平哥他侄子干嘛的你知道么？”

　　“……不太清楚，”齐顾说得模棱两可，“平哥老家挺偏远的，很多人在挺小的时候就出来打工，他侄子应该也是。”
　　“……哦。”楚泽维点了下头。

　　就算是被包.养的他也不应该看不起——大家都是凭本事赚钱。
　　而且安娜又没有伴侣，也就是你情我愿、逢场作戏——顶多从道德的制高点批判下。

　　不过他还是觉得，作为警察的家属，从遗传学上讲也是要……

　　楚泽维脑海里突然想到齐哲，和现在的齐顾对比，也是违背了遗传学。
　　他不该这么苛责保护他们英雄。

　　何况追溯到祖上，他和齐家也带着点血缘关系。他配得上当警察的亲戚么？

　　他配么？他连配钥匙都不配。
　　当个开锁师傅去警局是备案，他去警局是留案底。

　　“……”齐顾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张懊恼的脸。

　　“……”楚泽维双手突然攥着齐顾得手腕，叫的情真意切，“哥，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齐顾身子微微后倾，扬眉道，“你年纪比我大。”

　　“不，”楚泽维用力地点了下头，“按理来说我应该叫你警察叔叔，现在叫哥都是占你便宜了。”

　　“……嘶，”齐顾把手抽出来，“别这样。”

　　楚泽维：“？？？”

　　“怪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