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红山寺（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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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信是王城伪造的？张贺饶有兴趣地看向王城，他竟然也会耍这种把戏了，不过，王城只是看着崔西道焦头烂额。除了王城，周文阳的身影也飘了过来。如果真是周文阳，他可要欠一个大人请了，他们以前可从来没对付过。
“永岁十年，怎么会是十年！”胡兆明眼睛里失了神，一下子跌坐到地上，狱卒怕他有什么行动，上来抬住他的胳膊。
现在是永岁二十三年，“黄壬案”是永岁八年，而“刘真案”是永岁十一年。
“不是这样的，是张雷，是张侍郎给我的，是他给我的证据，不是我的，我没有伪造！”胡兆明猛烈地晃动身子，慌张地看着站在两旁的狱卒。
王城终于开口了，戏谑道：“张雷给你的？”
“是，是，是他给的，”说完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不，不是他，大人饶命啊，我只是检举了黄壬，我只是私吞了一点赈灾款，方左相知道，他已经原谅我了！”
“住嘴！”崔西道赶紧让人把他拖了下去，堂上三个人在在诡异的气氛里僵持着。
王城站起身来，招呼狱卒将张贺的木夹打开：“崔大人有的忙了，他还污蔑张雷和方左相。”
……
“那胡兆明怎么死的？”周文阳听完故事，脸上疑惑未减。
程睦挑眉，“人不是我杀的，谁心虚谁杀的。”
门外，周璞已经抱着东西回来了，敲了两下门。
程睦站起来开了门，接过周璞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一瞬间，周文阳看着脸上有点笑容的周叔青，莫名看到了一些程睦的影子。
“王城居然同意先处理这件案子。”明明把自己儿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我前天晚上见了王城，王云谦的案子已到最后的日子了，若他一件案子也办不好，估计自己儿子的案子也甭想插手。”
周文阳不由有些意外：“他如何愿意见你的？”
手上的衣服被抖开，是件普通不过的学子袍子。
“我给了他一块玉佩，就是我剑穗上那个，和他说，我是程右相的徒弟，我有办法。”
程睦已经详细和王城谈过这个案子的始末，虽然王城一直带着疑惑的目光打量他，但程睦哪不知他在想什么呢。
“青州紫玉，程叔父说，早年你抢过他一枚。”
王城就奇了怪了，程风也拿这个事情说事，一个两个的拿着这个紫玉当宝贝似的，记得这么清楚，还把这事讲给别人听。
“紫玉易得，人心难得。”程睦笑着对他说，瞧着他的模样应该是信了，“这紫玉，就是如此寓意。”
之后就和眼前这位前不久打了他儿子的人说了他查到的事情。
……
聊及送信的暗探时，周文阳还是十分紧张，生怕被人抖出来。
“你什么时候养的探子？”周文阳也跟着程睦站了起来，屋外已经没了日光，天色已经暗了。
能让探子在大理寺里来去自如，又能把信送进尚书府上，这真的不是一般人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程叔父十一岁就能养眼线，我十四岁，不小了。”说完作了个揖拜别，没再看周文阳。
周文阳朝着门外看着，久久不能回神。
周家与程家是世交，在没入官学之前周文阳就见过程睦，他知道，程睦就是安远城的“文曲星”。他喜欢聪明的人，虽然程睦寡言，但不是他们说的那么冷漠无情，他有情有义，会说会笑。但是，十一岁的程睦，是什么样子来着？
他们都在说他害过人，害的是程棠的母亲，他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再后来他们说，他踩着几百人的性命爬到了丞相的位置上。再后来，自己的儿子是那么崇拜这个杀人不见血的人。
你为什么觉得你程叔父好？明明是他见死不救，为何当时闭目不见客，为何不为那些被陷害的人伸张冤情？
那时的周叔青才九岁，才见过程睦几面，他张了张嘴说：“因为他给了我糖吃，他射箭射的很好，他说话好听，还有他身边跟了好多人。”小周叔青扒在门框上，看着程睦远去的背影。
青儿没有把他母亲的死像自己一样怪罪在程睦身上，因为他知道坏的人是栽赃的人，而非执法者。
程睦是好人吗？他一直站在皇帝那边，是一条忠犬。有时候他一直在想，程睦在想些什么呢，程家的人被他贬黜到只能行商，自己的儿子也在行商，他娶了个妓子，日子清贫。他究竟期望什么。
从黄珊死后，他就将内心的悲哀都转到了程睦身上。这么多年，他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闭门不见客，其他人说他当时病入膏肓，他也从来没信过。
案子已经结束了，珊儿的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
程睦换上周璞买来的湖蓝色的袍子，这是李君绍那群人比较喜欢的款式。已经打听过苏沉家的位置了，先是乘了马车，到了西市就下了车走进巷子里。
“老爷，跟的人传信说小公子去了苏直家。”
“盯好，别让人伤了他。”周文阳又绕道厨房，说了声晚点给小公子留一份晚膳。
程睦这次出来只带了一个马夫一个周璞，他也不是找人打架，到了门前就轻轻敲起了门。开门的人见是个年轻学子就问他是谁。
“我是苏沉学院里的学子，我有一些事要和你家老爷说，是关于苏沉的。”程睦老老实实笑了一下，开门的佣人哪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公子，说苏老爷不在但是苏母在。
苏母见门外确实没有其他人，将他迎入了府中。
“小公子说知道有关我儿的事情？”进门口苏母开门见山，苏直被关进大牢好几天了，苏沉的尸体也要不回来，她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
“苏夫人可还记得我？”程睦打听到，虽然周叔青不是个爱露脸的主，但保不齐，这家里有人认得，开门的佣人不识得，已经算是过了第一关。
苏母摇头，程睦便说是苏沉学院的好友。
程睦抿着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开始说道，“不瞒您说，去红山寺的前一天，苏沉曾与我说起过您家的事情，他也是无意中知道，说是，”程睦环顾四周，贴近苏母，轻轻说，“苏家生意和钱家堡马贼案有关。”说完他就坐直了身子，不再看苏母，等她说话。
“小公子莫不是和我开玩笑吧，沉儿怎会知道这些事情？”苏家一直瞒着苏沉，苏直之前也千叮咛万嘱咐她，别人问这话都不要点头，打死都不能承认。
“苏沉是回官学的前一晚上知道的，是一位自称是大理寺的官员借此威胁了他。”
苏母想起那天晚上，苏沉确实是魂不守舍地回到家里，她不敢打扰他，也就没问他缘由。
“小公子莫再开玩笑。”
“他说这件事情上面是知道的，迟迟不报的原因是想让他帮忙一件事情，就是，帮助他们陷害王云谦。”
这次程睦清楚地看见苏母眼里充满了惊愕。苏母故作镇定地问到：“这和我儿的死又有什么干系？”
“当然是借苏沉的死来陷害王云谦。”
苏母身子一斜，程睦就知道，这人是信了他的话了，但他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告诉他们事实，“但是那晚又有人找到他，说是事情已经被刑部知晓了，那名大理寺的官员说一定要按原计划实行，他才会保护苏家安全。”
他一直在有意识的在事实里强调大理寺的官员，王城说，三皇子是调查到苏家事情的，但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要么被苏家销毁，要么被大理寺扣下了，现在的苏家滴水不漏，撬不开嘴。
“我前日刚从贡院回来，知道了苏沉的事情，，我这几天看您家一直有人守着不敢过来，打听了自家刑部的亲戚，说是您家与马贼通敌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这才冒着风险同您说。”
苏母脸上已经没了血色，苏直已经被关进去好几天了，她一直提心吊胆，害怕哪天来了就要被送上断头台。
“苏沉是我的好友我才来劝您的，自首判得轻，我亲戚的说法是，明天堂上就会拿出苏家与马贼通敌的证据，借此缓一缓王云谦的案子。”今天的风很大，院子里的落叶被吹起来打到窗子上。十天了，这是给王云谦案子的期限。
“伯母即使不去自首，我也当守口如瓶。”程睦顿了顿，起身，“我知道苏沉有心向死护苏家周全，我如何劝他他也不听，我当日就没去红山寺，不想目睹好友离世。”
程睦作揖，抬头时苏母却在摇头，“孩子，我知道了，路上黑，你慢些回去。”
程睦没再多说话，被来时的那位佣人送到了巷口。
“公子，你快洗洗脸，你看你把脸涂的。”
为了让别人认不出来，也为了掩饰这过分年轻的脸，程睦往脸上涂了不少茶水，让他们风干，这会儿洗起来却是万分艰难。
上朝前，周文阳已经和程睦偷偷进了刑部，事出有因，让周叔青去停尸房不妥，只能趁黑行事。
虽然程睦让周文阳先走，但是这老家伙非要多待两炷香。
停尸房里的尸体已经有些发臭，程睦看了看苏沉身上的箭伤，不至于刺中要害，且如王云谦所说一般，箭头斜着刺入。
于是萧君白就被莫名其妙的提审了，他昏昏沉沉地出了大牢，因为牢里太黑，这段时间他已经没了时间上的观念，出了牢房才知道，这最多寅时。
萧君白出来后看到周文阳，王城，还有周叔青，这阵容让他摸不着头脑。
“谦儿，这是你周伯父。”王城看见自己儿子好像又瘦了一些，整个人也没了之前的闹腾气了。
“周伯父好。”都这种地步了能不能直接说重点，萧君白憋着气看着这俩老家伙客套着。余光瞥见乖巧站在周文阳身后的周叔青，不知道他能掺和进这件事情的原因。
箭如他所料斜着刺入，他沿着箭来方向才继续追过去。虽然苏沉到了崖边，但是他和凶手却都在林子里，二十步之内并无人，但瞧这深度，箭头几乎全部没入，三指有余。
“射出此箭之人，箭法好，且臂力了得。”萧君白看了一下仵作的记录，一箭在臂膀，一箭在腹部，腹部出血量大，脑补有重创。
“两箭皆非要害，王公子的意思是故意为之？”倦懒的少年声音，说完后还打了一个哈欠。
不习惯，这几天奔波太多了。虽然及时收住了，但还是被萧君白看到，收获了一枚略带挑衅的微笑。
……老子是来救你的，小子笑什么笑。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红山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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