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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平淡,愿君岁月静好 ...
(一)
平淡,愿君岁月静好
(1)
在穿衣镜前折腾了半天的沈然终于安静了下来,庄重地宣布:“安安,我今天不能陪你吃饭啦,啟铭过来找我了!”
“嗯。”盘腿坐在床上和身前摆着的一千块拼图作斗争的安念姜头也不抬地用鼻音回她。
“宝贝,你可真冷淡,莫不是吃醋了?”她不满地踩在凳子上拉开安安的蚊帐,脸上露出恶霸调戏良家妇女般的笑容。
“你已经在这儿来来回回好几次了,衣服脱了又换,换了又脱,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好吗。而且,我相信夏师兄更喜欢你里面那套。”
“喂!安念姜!你的思想怎么那么邪恶!你信不信我把你的手给卸了!”沈然说的是拼图里的“安念姜”的手,她双手扒在安安床边的护栏上,眼睛看着安安拼好了的那部分拼图瞪得老大。瞪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安静拼图的妹子有要理她的打算,她把安安披散着的头发乱揉一通当作不理她的报复,然后才一脸得意地跳下凳子踩上高跟鞋开门下楼赴约。
安安抬头看着眼前的空气,骂了一句智障,伸出手将被抓乱的头发理顺,继续埋头拼图。那是一副木制的拼图,是在北京的方子彤送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图案是她俩的合照。方子彤陪伴了安念姜高中三年,大学去了遥远的北方,安安留在了南方。安安记得当初为了和方子彤合照被她指使给她熬了三次银耳汤。其实她的生日还有几天才到,但是她从来不过生日,因为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所以她也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她的生日具体在哪一天。
在安安第十次变换自己的坐姿以舒缓稍微麻痹的双腿时,她听到了来自肚子的抗议。趁着兴致,安安在床上坐了半天,拼出了方子彤的脸部,碍于饥饿现在占据了主导地位,她将上个周末拼好的两人挽着的手臂与今天的成果拼在一起后便下床准备去觅食。
安安喜欢有兜的衣服,因为她喜欢把手揣进口袋,不然她大概不知道手该往哪放。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连帽的工装外套穿在身上,套上运动鞋便向外走去。安安一边下楼一边往耳朵里插耳机,再慢悠悠地打开网易云音乐里面的日推歌单,虽然她其实不对它抱太大希望,但偶尔还是会有令人意外的收获。
安念姜和沈然是大三的学生,她们那一届运气好,入学时刚好赶上学校修好两人寝的新宿舍。才住进寝室的时候,吃不到葡萄的师兄师姐们还对才入学的小萌新们面露同情,因为学校把这些小萌新当人体净化机放进新宿舍吸收甲醛,而且两人寝的空间比以往的小得多。面对老油条的酸言酸语,善解人意的新生们便用吸收甲醛是普度后人来应付他们,大大提高了年轻人的格局。安念姜是英语专业的学生,二外选修法语,沈然学的是计算机,两人住在一起纯属因为沈然同学不想看到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打自己私有物品的主意。大一上的时候才入学的沈然就和寝室的室友不对付,原因是,那妹子以为给沈然提行李的夏啟铭是同校师兄,便在沈然背对自己铺床时对他抛媚眼,还掏出手机想要他的微信。这厢铺床的沈然听到室友嗲嗲的声音便抛下手上的枕头,拧着夏啟铭耳朵指挥他给自己装被子。夏啟铭被拧得嗷嗷叫,被奴役之前还不忘对想和自己搭讪的女生眨眨眼。两人的硝烟爆发在住在一起后的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寝室里的小娇娘向沈然百般打探她和夏啟铭之间的爱恨情仇,表情像是在盘算自己的可行性,沈姑娘内心感慨这厮情商堪忧之余告诉自己要保持涵养,维持不过两分钟便和对方开撕。最终以被沈然完虐的妹子在辅导员办公室哭天抢地要求换寝室为结尾。原则上不同学院的学生是不可混住的,毕竟作息时间不同,比如外院的学生被要求六点起床进行晨读。沈然的辅导员是位姓田的具有干部风骨的人物,每天巡视自己所带班级时都会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拿着两个核桃在手上鼓捣。老田对才入学就闹翻天的这两小妮子也是很无语,想来沈同学的那位必定是个蓝颜祸水,但是老田也不会偏袒任何一个,毕竟他还是要树立辅导员高大伟岸的形象滴。在问了同学院的其他辅导员后,老田并没有找到有空床的寝室,无奈只好去寻旁人,最终在外院找到了一张空床位,那便是安念姜的寝室了。
在调谁过去这个问题上,老田也是纠结了不久,最终拍板决定让沈然过去,劝沈然的时候,老田是这样说的,“其实我也觉得这件事情是她的不对,大学又不是交友市场,那姑娘还盯上了别人家的,就别让她去祸害外院那个学霸了,万一人家谈了朋友,但又忙学习,一不小心被我安排过去的人给撬了墙角,我这个做老师的罪过岂不是大了,所以要不还是你过去?反正人家忙,没时间和你抢,也抢不过你。”于是,善解人意是沈然便空降到外院宿舍,扰了安念姜的清静,一扰便是整个后半辈子。
(2)
“宝贝儿,来楼下接我呗,我给你带了可多吃的。”
“我已经吃过晚饭了,而且我在操场跑步。”
沈然果然听到电话那边的人说话的声音微喘,“哎呀,不管,你快回来嘛,我们回寝室大战三百回合呀!”
“……知道了。”快两年半的时间已经让安安习惯了她的……口无遮拦,甚至自己有时候会潜移默化地说出不符合自己风格的话。
得到满意结果的沈然笑嘻嘻的看着提着两大袋子“狗粮”的夏啟铭,却发现自己又被瞪了。确实,沈然和安念姜住在一起后,夏啟铭觉得自己失宠了,比如,宝贝儿这个昵称是他媳妇儿对安念姜的专属,再比如,沈然围着自己转的时间被安念姜剥夺了一大块。可是,有什么办法,他媳妇儿喜欢,于是他对这个师妹也算照顾,更是在去年安师妹无私奉献的辅导下和沈然双双考过了六级之后,将安念姜当做了亲妹子看待。所以,他瞪她不是因为她叫安师妹宝贝儿,毕竟叫了两年多他已经习惯了,瞪她是因为她说的最后一句……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不到五分钟便看到穿着一身运动装的安念姜,走进之后她将耳机摘下向夏啟铭打招呼。夏啟铭每次看这小师妹一本正经地向自己问好就忍不住想逗她,特别是今天才跑完步的安师妹脸颊的绯红还未褪去,但作为一个在媳妇儿面前求生欲极强的男子,他还是压制住了内心想恶作剧的小心思,将手上的两袋食物分给两人后便回了隔了一条街的自己的学校。
刚搬去和安念姜一个寝室的时候,沈然对她的定位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学霸,待人接物都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像是一个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仙人。我们看人的态度往往会随着所观之人的一些举动发生改变,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童话世界,或许每个人的心底都有属于自己的灰色地带,或许有人的世界是色彩斑斓的。沈然的睡眠很好,所以她不怕安念姜的早起,她也从来都不知道安念姜每天早上是如何小心翼翼地避免发出太大声响把她弄醒,直到有天早晨她六点半被自己前一天晚上设定的闹钟吵醒,她该起来了,因为和要和夏啟铭去机场接机,她的母亲大人柴女士前来探望自己的女儿和准女婿。沈然坐在床上恢复意识,朦朦胧胧间听到有人打开阳台门,声音极小,接着是安念姜出门的声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沈然被室友的贴心逗乐了,满心愧疚的觉得自己早该告诉人家自己睡觉时是个什么德行,毕竟自己是睡熟之后被好心人当成昏迷送进过医院的人。
那时候她总觉得安念姜很忙,从早到晚不着寝室,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教室。所以当某天开门看到座位上的女生端着一瓶啤酒,沈然同学默默刷新了心中安安的形象。然后端着她标志性人畜无害的笑脸凑上去说她可以舍命陪君子。沈然叫了送餐到寝,炸鸡和啤酒。她将自己的瑜伽垫铺在地上,拉着安念姜坐下。
“学霸妹妹,今天怎么舍得从图书馆挪回寝室了呀?”沈然看见对面的女孩子没喝多少脸却已经渐渐染上绯红,可想而知她的酒量并不好。据她所知,学霸没有谈恋爱,所以不会因为失恋而喝闷酒,所以借酒所消之愁必为其他。
“不想学习了。”安念姜神色淡然地举着一听啤酒,寝室里是黄颜色的暖光灯,衬得整个人都显出一副慵懒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喝酒?早知道你喜欢喝酒,我可以带你去我喜欢的那家酒吧诶。”
“不喜欢。”
“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喝酒,不喜欢去酒吧,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比起之前和自己说的话,沈然觉得安念姜已经喝醉了,不然不会说那么多个字的。
“安安?我可以叫你安安吗?你好像喝醉了,我扶你去睡觉好不好?”
“不要,我很不开心啊,你不是说要陪我喝酒吗?”醉酒的安安语气里带着小孩子的难缠。
沈然扶额,不要是不要什么?不要叫她安安还是不要去睡觉?应该是后者吧。
“今天我过生日,可是又好像不是我的生日,因为我从来不过生日,但是为什么别人都可以过生日?”
“安安,你是在说绕口令吗?”沈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寒。“原来你的生日在小寒啊,你早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可以陪你庆祝的嘛。”
“我不过生日的,可是今天我十八岁了诶,他还是不管我,我从早上等到现在,他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你知道吗,我已近很克制了,我知道他怪我,怪我害死了妈妈,可是,我也不愿意啊,我宁愿当初死掉的是我,而不是妈妈。”
“……”沈然感到自己知道了学霸不为人知的秘密,怀疑第二天酒醒后会被安同学杀人灭口。
而安安,酒精麻痹了大脑,压抑在心底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关于自己的家庭,她以前只跟方子彤提到过,或许她以前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在喝醉的情况下向一个平常几乎见不到面的室友倾诉她原本该写在日记里的种种。
安念姜出生在1994年一月五号,农历冬月廿四,正好遇上小寒这一节气。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日该过哪一天,不知道是该过新历的一月五号,还是农历的冬月廿四,或者是每年的小寒。许是为了方便,一直照顾安念姜的爷爷奶奶都将她的生日定在小寒那一天,可是没有蛋糕,没有长寿面,没有礼物,而是手捧黄色的雏菊,带着她去墓园祭奠母亲。从她出生起便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从懂事那一刻就知道了自己出生时母亲难产去世。关于父母的一切,安念姜都是从爷爷奶奶那里听到的,奶奶给她讲的故事里站在讲台上讲着一口流利英语的老师是她美丽的母亲,手拿考古仪器在沙漠深处探险的是她的父亲。安念姜渐渐长大,母亲的日记、父母年轻时的书信代替了奶奶断断续续拼凑的往事回忆,她看到了父母相濡以沫的爱情,看到了父亲知道自己和爱人拥有小宝宝之后的喜悦,所以也懂得她出生、母亲离世那一刻父亲的绝望。
安念姜一度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学习,无论什么事都做到最好,父亲总会注意到自己的。当她满心忐忑地打电话向不知道在哪儿的父亲汇报自己的高考成绩以及想学英语的打算时,电话那头的父亲也只是不耐烦地说了一句随便你。1994年5月,失去妻子四个月后,安振阳将幼女交付给了自己的父母,便背上行李天南地北地进行自己的考古研究。也许,不见到爱人的墓碑,便可以想象她还在;也许,不见到那个眉眼、嘴角都像她的那个婴孩,他就可以不用想起她;也许,继续按部就班地工作、给她写信,他就可以一直自欺欺人。
(3)
安安被沈然教育要多参加社会活动,不能整天待在图书馆或者窝在寝室,于是被沈然强迫和她一起加入了夏啟铭学校的登山队,没错,是夏啟铭他们学校的,她们是作为队长夏某的家属参与进去的,家属什么的,不过就是一个媳妇儿,一个妹妹嘛。至于都已经大四了的夏啟铭还组建登山队的原因,可归结为闲得慌……美名其曰在创业与准备毕业论文之余需要亲近大自然,修养身心。所谓的登山队,其实不过也就夏啟铭的两个好友,外加安安和沈然,以及其中一个男生的女友,总共六个人。他们这个周末的第一次登山计划是郊区的一座山。安安和沈然背着背包在学校门口等其他人,想到去的人都是夏啟铭的朋友,自己没有必要去凑热闹,出门之前安安还在试图让沈然准许自己不跟他们一起去,但是被沈然同学义愤填膺地拒绝了,理由如下:“你明明就很喜欢到处逛,国庆你就背着我去了隔壁区的古镇,今天让你陪我去爬山你都不愿意,别跟我说你不喜欢和陌生人相处,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撇下你去和夏啟铭厮混的。”于是安安还是被沈然连哄带骗的拉出了校门。
她们早到了,于是站在路灯下醒瞌睡,安安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女孩子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她不太会拒绝人,也拿沈然没办法。从大一那次在她面前喝醉了酒,说了好多胡话之后,沈然好像待她格外亲,像是照顾小孩一样照顾她,会让她有一种好像那天喝醉酒是自己刻意用来骗取沈然同情心的错觉。她甚至想,如果那天听完她所有醉话的是她的父亲,他会不会也那么心疼自己。这样罪恶的念头很快便被自己否定了,如果那样做的话,她就不是安念姜了。
等了大概五分钟,一辆白色的越野车朝她们驶过来,在她们面前停下,副驾驶座上的夏啟铭摇下车窗让她们上车。安安没有见过驾驶座上的人,想必是夏啟铭两个朋友中单身的那一个,这也是不愿意来的原因之一,六个人,其中有两对情侣,单着的只有自己和另外一个男生,想到这,安安又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中了沈然什么蛊才会答应她和他们一起出去。沈然的声音将安安拉回到了现实当中,她在跟开车的人打招呼,她听到沈然叫那个人席彧,接着沈然在向那个男生介绍自己,被点名的安安抬起头来正好与后视镜中的那双眼睛对上。席彧看到坐在自己正后方的女孩子略带红晕地低下了头便在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安安知道沈然和夏啟铭是青梅竹马,两家已经打算好了让他们大学毕业就结婚。因为沈然的关系和夏啟铭认识以后发现这位师兄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是对沈然是真爱,简直是一个二十四孝男友。而坐在自己前面的人,听沈然介绍是夏啟铭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两人小时候没少欺负她。至于两个竹马沈然为何选择了夏啟铭而不是席彧,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有的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解释不通也想不明白。就像电影里说的“如果爱情能够解释得通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人因此而痛苦了”。
他们到山脚的时候看见一辆黑色的奥迪,夏啟铭说是同行的另外两人。下车打过招呼后众人便背上背包朝山上走去。另外两人,男生叫安畅,是安安的家门,女生叫艾语柠,他们和夏啟铭、席彧都是工程设计专业大四的学生,三个男生打算合伙创办一家网络公司。沈然听到艾语柠的名字时,脸憋得通红,忙拉着安安往前走。夏啟铭和席彧跟在她们后面,走在最后的是那对情侣。
沈然回头看见已经离最后那两人比较远后终于笑出了声“哈哈哈哈,爱与您,为什么她不叫爱与和平哈哈哈哈!”
安安扶额,“喂,你这样真的好吗,而且人家的最后一个字的发音是后鼻音,柠,而不是您。”
“哎呀,不管,我就是分不清前鼻音和后鼻音怎样,而且我还不分平舌和翘舌呢!你能奈我何。”
“你四不四洒。”
“……安安,你是在讲冷笑话吗?啊哈哈哈哈哈!”想着前一秒还在一本正经纠正自己的安安下一秒就向自己展示□□,沈然真的被她亲爱的室友萌到了。
“你不介意你女朋友陪别人?”席彧挑眉问身旁视线停留在前面嬉闹的女孩子身上的夏啟铭。
“只要她快乐,哪怕不是因为我~”
席彧被他带着唱腔的回答恶心到了,抬腿给他一脚骂他虚伪。
“你这人怎么这样,答得不满意还施以暴行,你确定你这样的老板招得到员工?还有,你不虚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如果我把我媳妇儿从安师妹旁边拉走,人不是就落你这萝卜手里了。”
“你错了,我不是萝卜,是老虎,专吃小白兔的老虎。”
“席彧你够了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好的是哪口,你可不喜欢小白兔,你喜欢的是蜘蛛精。”
“谁说呢,反正我现在空窗期,换换口味也不错。”
“大哥,我叫你大哥行吗。别招惹她,你要是把她怎么了,然然会灭了我的,不仅会灭了我,还会灭了你的。”
“是吗?别担心,其实我只是开玩笑的,她好像和我的前前前女友属于一个类型。”
“……”夏啟铭学着沈然的样子对他翻白眼,“你最好说到做到。”
(4)
沿着道路两旁都是挺拔的松树,长长的阶梯蜿蜒向上,安安其实是喜欢爬山的,只是要看和谁一起罢了。树林里穿梭着身姿矫健的松鼠和各种鸟类,今天爬山的人并不多,所以即使他们说着话也还是可以清晰地听到四周的虫鸣鸟叫。他们是查了天气预报才确定今天出门的,所以天空不负众望呈现出温柔的蓝色,白色云朵静静停留在画布上,金黄色的光洒落大地。接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到达了山顶,艾语柠从背包里拿出一张野餐垫铺在就近的平地上。安安将前一晚准备的紫菜包饭以及水果便当从包里拿出来,沈然包里装的也是安安准备的食物,这似乎也是沈然硬要赖上安安的原因之一。
“早就听然然说小师妹动手能力强,今天总算有口福了!”
“唔,其实紫菜包饭很简单的。”安安微囧,夏师兄没必要那么捧场吧。
夏啟铭将安安做的紫菜包饭分给其余几人,走到席彧面前时,受到了席彧毫不留情的挖苦“不知道的以为你夏啟铭多没见过世面呢,还是说那位其实是你的后宫?”
“不懂别瞎说,爱吃不吃。”
“……”
“我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非得在安念姜这件事上跟我过不去是吗?她就是一个招人疼的小师妹,再跟你强调一遍,别向人家伸出你邪恶的双手。”
“所以在你眼里,从小和你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还比不上一个别的学校的师妹?”
“席少爷,咱没穷到穿一条裤子吧?”
“呵,男人。”席彧将夏啟铭手上的便当盒抢过来。
“呵,表里不一的男人。”抢便当什么的人夏啟铭根本就不屑好嘛。
六人拿着吃的在野餐垫上围成圆坐下,以安安为原点,左边是沈然和夏啟铭,右边是艾语柠和安畅,嗯,对面是席彧。
坐下之后艾语柠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在沈然满心欢喜准备出声附和之前夏啟铭开口阻拦,理由是人太少。夏啟铭这话说得忒含蓄,他主要是防着身旁的老虎乱发作,免得有人遭殃。于是换做两组人打斗地主,夏啟铭、沈然和安安一组,剩下三人一组。
“安安,你打的是什么牌啊,发挥你的学霸精神好不好!”
“额,抱歉,我平时不怎么打牌。”
“那不知作为学霸的安同学今日怎得空和我们这群闲人出来瞎闹腾。”那边的席彧握着一手好牌,头也不抬地插话进来。
“喂,席彧,你干嘛,是我硬拉安安来的,安安不来你能有那么多好吃的吗?”
席彧挑眉,虽没说话,但他的表情最易表达他并不苟同于沈然的说法。
冬日的太阳温度并不高,照在身上很暖和,六人在山上坐了将近三个小时便收拾东西下山。安安看着山边的斜阳,如果能在山上看日出想必是很不错的吧。这两年以来,她几乎逛完了所在城市附近坐高铁和公交就能到达古城,从来都是一个人。像今日这样的集体活动是她一直以来都很排斥的,好在班上的活动向来都是自愿参加。
上山容易下山难,很不幸地沈然同学一脚踩空往前倾,安安忙拉住她往自己这边带,一米七的沈然带着她的重量往安安身上靠,最终的结果是两人摔坐在地上。后面的几人听到沈然的尖叫时立马快步赶上来,将两人扶起。安安穿得厚,摔下去并没有多疼,惨的是沈然,踩空的时候崴了脚。
当看到安安从包里掏出云南白药喷雾剂的时候,负伤的沈然感叹“安安,你真是我的救星,要不是你拉着我,这一路我能直接滚到山脚”当看到安安从包里掏出云南白药喷雾剂的时候,负伤的沈然继续感叹“真不愧你的偶像是哆啦A梦,连云南白药你都带了!”
“噗~”这位忍不住笑场的兄弟是席彧,他已经开始想象这个女孩子抱着一只蓝胖子的样子了。
安安很识趣地将药递给夏啟铭,让他给沈然喷药。
插曲过后就成了夏啟铭背着沈然走在前,安安和席彧并排走在一起,后面仍旧是安畅和他女朋友。没办法,路太窄。而夏啟铭操心着背上的沈然,也没心思去管席彧怎么想的了。
“你怕我?”席彧打破安安期盼的沉默。
“没有,我只是不习惯和不熟的人走在一起。”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不熟的异性吧?”席彧笑她。
安安诧异地抬头瞥见他嘴角的嘲弄,这个人让她很不舒服。
“安不是你的姓氏吗?为什么沈然要叫你安安?这样的话安畅不也可以被叫做安安吗?”席彧继续没话找话。
“称呼不过是一个代号、一个寄托罢了。”安、念、姜,一个寄托罢了。
“哦?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叫你姜姜?”
安安被那两个字震惊到了,立在原地扬起那张眉头紧锁的脸,指甲嵌入肉里,“我想我们并不熟。”说完便向前走去,将席彧甩在身后。父亲给母亲的信里面,提到过给还没出生的自己取名的事情,那时候,父亲说,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小名都要叫姜姜。女孩叫安恋姜,男孩叫安沐姜。她的母亲是一位中学英语教师,姓姜,单名莱字,姜莱。父亲经常对母亲说他喜欢她的名字,母亲是他的姜莱,将来啊,可是她出生后,父亲的姜莱没有了,而她也从来没有听过家里的人叫她姜姜,父亲对母亲深深的爱恋变成了永久的、孤寂的怀念。刹那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刚才安安扬起脸来的那一刻是席彧见到她之后第一次好好打量她的脸,她的眼睛很漂亮,可是看着自己的时候隐约闪着泪光,他不明白,一个名字为什就么让她炸毛了,但是他好像又明白了,因为她说了名字是寄托。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子老是喜欢皱眉头,他怼她作为学霸还来爬山时也看到了她皱眉,沈然夸她和她偶像一样有百变口袋时她也皱眉,女孩子不是都挺注重保养的吗,难道她不知道老皱眉会加速自己的老化吗。
席彧追上安安,不再说话招惹她,只是和她并肩走着。远处斜阳将落,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拖得老长,微风轻轻吹起安安耳边的碎发,她伸出手将贴在眼睛上头发拉倒耳后。
席彧的手机发出新消息的提示音,是安畅发的一张照片。席彧将照片保存后把手机收进口袋,嘴角略微上扬,露出一副笃定的面容。
友情是平淡的,不用多说什么,只要你在,只要一个眼神,只要你岁月静好,便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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