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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这一生关于你的风景(龙龄,伪现实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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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远方灯火闪耀着光,你一人低头在路上。
之后的几天里,我被五队的每个捧哏师叔带了个遍,收到的大多是跟九龄的风格很像啊,学九龄学的神似啊云云。我心里开心,又对着师叔的不配合治疗头疼。
“做对联也行?”
“没问题啊!”
坐在台侧的我看不清九龙师叔的表情,九龄师叔常见的那个疑惑的表情浮上面容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你确定吗?”
“是...是写对联啊,对!确定啊!确定啊!”
我开始慌了,是不是九龄师叔出了什么新的状况。
“是对对联吗?”
“是啊,给我问懵了!”
“是写对联吗?”
“是写对联啊!”
“对春联可以吗?”
“不可以!”
“啊?!”
“不可以~”
我看着小跑下去的九龄师叔,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端着本子站起身,看着九龙师叔露出招牌的笑容,原来不过是他又逗他玩了一次。
“是写对联!我刚刚问主持人了!”
“我也没说别的啊!”
相声最大的魅力莫过于如此了,真话假说,假话真说。
那一颗颗攒在额间的汗珠,昭示着这一段真话假说的事实。
收拾好东西,整理好记的笔记,我推开了后台的门,更衣室紧闭,应该是九龙师叔在换衣服。环顾一圈,看见了坐在一旁的九龄师叔。
他喘着粗气,额间的汗贴上了他的发,顺着发梢滴到大褂上。
他扶着我的手站起来,一手摸上了大褂的盘扣,我等着帮他叠大褂,但许久不见他有继续的动作。他握着我的手骤然收紧,我慌忙抬头,他颤抖着,双目紧闭,双眉紧锁,我慌了神,忙扶他坐下,便想去敲更衣室的门。
他握着我手腕的手突然用力,我被他拽的一个踉跄,回头不解的望着他。他顺着我的手摁开了我手机的音乐播放器。
“去……去找你师父……”
他喘着粗气,咬紧的后槽牙相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时不时溢出唇齿的轻吟,随着他逐渐攥紧的拳,越来越不受他控制。
我颤抖的打通了师父的电话,再强而烈的音乐里,我的声音显得那么的无助和苍白。
我撂下电话,无助的望着更衣室,又是一个用力,力道大到我脸皱成一团。
“不许……不许告诉他……”夹杂在音乐里的声音,细若蚊呐,却有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你...你答应我...”
你答应我要告诉他的!你答应我只要我好好学你你就会跟他坦白的!
他指尖用力到泛白,牙齿用力的咬着下嘴唇抑住那压不住的呻吟。
“别...别...”
他有些脱力的头沉了下去,可扣在我手腕上的力量丝毫不减,我费力的想挣开他的钳制,可他却越收越紧,猛的抬手把我摁向了他,嘴唇费力的贴近我的耳朵。
“别……别告诉楠楠。”
你答应过我的!
等我回神的时候,师父已经带着几个人推开了门。我挣扎着爬起来,更衣室就在不远的地方。
他已经被师父背了起来,可扣住我的手依旧不放,脸色惨白,看向我的眸子有些散,可眼里的怯弱渐渐的渗了出来。
“求求你……求你不要告诉他……”
他已经不是在跟我商量了,几近恳求的话敲打在我的心上,击破了最后一道防线,我的师叔,头九的大师兄,德云社最不怂的科,最不怕事儿的大师兄,此刻用着低声下气的语气求着我这个小辈。
我闭上了眼,逼回了绕在眼眶里的泪,回握住了他的手。
“好……”
他这才点了点头,卸了力,头一歪,昏了过去。
我胡乱的抹了把泪,抄起了九龄师叔的手机,快步跟了上去。
学着他的口气给九龙师叔发了个短信,就跟上了师父的车。
“筱楠有些不舒服,我带他去看看,手机快没电了,你别着急。”
8.
我也想陪你走过那山高水长,陪你一起生长。
师叔这次去的还是上次治脊骨神经的那家医院,我听师父说是因为这家医院签了保密协议这才让师叔来了这家医院。
师叔从急诊室里被推出来,还没来得及见着人,就被主治医生叫了过去。
“他还在坚持演出吗?!”
“是……过两天还有个专场……”
“你们德云社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缓急的地方,他的身体在上一次来治疗的时候就已经不适合登台演出了,怎么就不听呢!我跟他聊过,他说但凡遇到专场他就一连好几天熬夜不睡,他这个病,最忌讳熬夜,压力大,怎么没人劝着点!”
“我……”
我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积极接受治疗也就算了,还继续跑演出是吧,怎么,还嫌自己命长!”
医生把病例往我面前一摔,冗长的诊断书刺的我眼发酸。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只是单纯的在他口中得到他有关乎于病情的事情,真正什么情况,我也只是知道的模棱两可,厚厚的资料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突然发觉师叔的病情并没有想他说的那么的轻描淡写,甚至还有些不容乐观。
“医生!医生!如果……如果我们现在积极配合,他……他还有多少机会……”
我也是鲜少看到师父露出这个表情,那么费力的抓住那个仅有的希望,无助的像个小孩。
“不好说,但可以试试。”
医生说完便离开了,留我和师父相顾无言。
试试?这么一条鲜活的生命只能用试试?
我不知道怎么走到的病房,诊断书被我大力下揉的皱起,他躺在床上已然转醒,看着我来,还露出笑。
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
一股火气突然涌上了我的胸腔,在我还没好好捋清楚想对他说的话之前,被我揉成团的化验单脱离了我的手,砸在了他的身上。
我突然反应过来我做了什么,但喉间的肿痛和胸腔的悲伤刺激的我只能红着眼看他。
“干嘛这么看着我,多大点事儿啊,净这个!”
他依旧是那副样子,台上什么都不在乎的张九龄,离开了的那个台子,什么时候他才是张仲元啊。
“师叔……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九龙师叔。”
“告不告诉他有什么区别,不是有你了吗?”
他移开视线看向天花板,一句话,似叹息,似释然。
“什么叫有我了?!张九龄!你凭什么这么做!你凭什么替九龙师叔做决定,你凭什么不让他自己去面对!”
我有些声嘶力竭,那股压不住的怒火窜过我的全身最终化成刺人的话脱口而出。
“筱楠啊,你觉得我有必要说吗?”
有必要啊!
“我们是相声演员,有句话叫戏大于天,知道吗。”
他把视线转过来定定的看着我。
“王昊楠,比我更爱那个台子。”
我退了两步,抹了把眼泪,留下一句“好好接受治疗”便夺门而出。
如果,我知道这他最后一次记得是在跟张筱楠聊天我想我一定不会跟他争吵。
9.
除了死亡,所有的离开都是背叛
一整夜我都是在他那个云淡风轻的表情里度过,似梦非梦间,我被一阵短而促的敲门声吵醒,朦胧间开了门,紧接着一双大手钳上了我的脖颈,瞬间将我从迷糊的状态里拉了出来。
“张九龄呢?!张向楠!他不是说跟你去看病了吗?!怎么你好好在这待着?!他却不见了呢!”
摘字去名,他当真是气急了。
“师叔!?你先放开我,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他松开了钳在我脖颈的手,狠狠地将我推开,我的脊背嗑在雪白的墙上,嗑的我完全脱离了睡意。
他应该是匆忙赶来的,身上还带着倦意,衣服也有些凌乱。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又是一段短而促的敲门声响起,我刚要起身开门,他却先我一步摸到了门把手,只是来人并不是他期待的那个。
我看着同样风尘仆仆的曹鹤阳,低着头唤了声师父。
“四哥,你知道九龄在哪吗?你昨天不也是跟他一起走的吗?!他人呢?!元元呢?!”
师父越过九龙师叔看向我,没有说话,只是推着他进来,顺便带上了门。
三个人坐下,又是相顾无言,我不敢抬头,终是师父开了口打破了沉寂。
“九龙,你那边什么情况?”
“我方才收到条短信,元元说...他说他累了,他要跟我裂穴。”
我听完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九龙师叔。
“他说……南京的时候他就有些受不住了,他说他自己以为好好说相声,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什么都会好的,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没有隐私的暴露在人面前,他有些受不住,想放弃相声,也放弃我,他说他怕有一天真的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他什么也保护不了,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我,可是……我也可以保护他啊!”
他渐渐的掩面哭了起来,捧不住的眼泪从指尖溢出,我和师父交换了眼神,他摇了摇头。
“大楠,昨个是我对不住你,九龄带着筱楠看完就自个儿回去了,我看筱楠没啥大事儿,就没管那么多,早上起来才看见你到处问九龄的去向。”
又是一阵沉默,我起身想给他们到点水喝,九龙师叔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大楠啊,别到处瞎跑找人了,扰人休息,来玫瑰园,师父有话跟你说。”
师爷的电话,我端着杯子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个刚刚肆意流泪的师叔,抹了抹眼泪,款步走到我面前,微颔首,掷地有声的三个字砸在我的心上。
“对不起!”
这三个字我又何敢承受。
门合上,师父焦躁的揉了揉头发,把我叫到了面前。
“我今早上带着你师娘炖的鸡汤去了趟医院……”
他顿了顿,大舒了口气接着说:“结果主治医生跟我说,他天没亮就离开了,留下了一点东西,说是只能你去取。”
话落,他抬眼看着我,我无措的抠了抠衣摆。
“昨晚上……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我对上师父探究的眼光,闭了闭眼,开口说了昨晚的一切,包括他的躲闪,包括他的风轻云淡。
“走吧!去看看他给你留了什么。”
到了医院,见了我人,主治医生才肯把东西给我。黑色的包,里面装着是第一次去九龙师叔家他翻找的厚笔记,一封信和一副刻意做旧快板儿,那板儿不细看会以为是九龄师叔惯用的那副。
“这不是九龄的那副板儿吗?!他连这个都给你了!”
看来这个板儿连师父都没有看出来。
“这不是师叔那副,是他故意做旧磨出来的板儿。”
离开了医院,我没有看那个笔记,也没有看那封信,躺在床上一连睡了两天,满脑子都是九龄师叔云淡风轻的脸和九龙师叔流的泪。
我颓废了两天回了小园子,一众师叔都在,我却觉得什么都没有了。
师爷把九龙师叔带过来的时候晚场刚散了场,人影稀疏,他们的到来倒是赚回了我们的目光。
九龙师叔身上还是穿的那天早上来我家的衣服,胡子拉碴,脸颊殷红,怀里还抱着个野格的空瓶不撒手,倒是一派酒鬼的模样,看不出是德云女孩口中旺仔精的模样。
“找个人看着他,别再让他喝了!伤心可以有,但绝对不可以因小失大!马上就专场了,别让他再出什么岔子!”
“是!”
齐齐的话回复着师爷,他回头定定的看了我一眼,把我喊到了一旁。
“筱楠……”
“哎,师爷。”
“九龄跟九龙专场练的活儿你知道多少?”
“回师爷,师叔他们练活儿的时候,我一直跟着。”
我老实回应,不掺半分假话。
“要是让你学九龄能学到几分?”
我心里好像知道了师爷的意思,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让我不敢去想,甚至无比抗拒。
我狠狠的摇了摇头,退了一步,没有说话。
“孩子,好孩子,你试试吧!”
我后撤一步,猛的跪了下来。
“师爷!就算我学的再像我也不是九龄师叔!做咱这行的谎话说的够多了断不可骗人!”
“咱们台上说的谎话还少吗?罢了,我也不逼你,孰轻孰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维持跪着的姿势跪了很久,跪到膝盖和小腿都麻木失去了知觉,可我不想起来,我望着九龙师叔被人扶着离开的方向,一股气提不起也咽不下。
他潇洒闯荡,退场的漂亮,却忘了问九龙师叔愿不愿意。
10.
我多想陪你走一趟,把余生的时光都赌上,
你要笑着望向前方,看着我捕捉梦想的模样。
专场的时间一点点逼近,我请了几天假,窝在家里不想出门,刷着超话看着龄龙女孩们讨论着不久之后的专场,越刷越烦躁,干脆手机一扔,一撇看到了我摆在桌子上的九龄师叔的厚笔记和夹在中间的信。
笔记零零碎碎的记了他从生病到离开之前的一些琐碎,包括他生病以来忘词现场的现挂和他入活的多种方法。在往后翻就是他对于台上九龙师叔表情的解读,细致到眉毛上扬的角度和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代表了什么。
我一边暗自惊叹,一边努力的压下心中的痛惜。
他是有多爱九龙师叔才会这样的懂他,连他的一颦一笑都能解读成不同的含义。
可这样的你,为什么还要不告而别呢?
我手刚摸到信的边缘就被门外的砸门声下的一哆嗦,慌忙把笔记和信藏好,一溜小跑开了门。
“九龙师叔……”
来人点了点头表示答应,我侧了侧身,将人让了进来。端了杯热茶放到他手边,袅袅茶香四溢,散落在我们之间安静的空间里。
“明天开始跟我回小园子对活儿……”
“师叔……”
你明知道我不是他!
“我听四哥说九龄连板儿都留给你了,呵,明儿个一起带着吧!”
他自顾自的说着,脸上的表情不甚有变,没有听出我语气里的抗拒,只是像发号施令一样安排着我的一切。
“师叔……师叔,我没想过代替九龄师叔!”
我红了眼,仰头看着他,像无数次台上九龄师叔看着他那样。
“你跟元元真挺像的,明儿个记得来。”
他没有理会我,起身走到了玄关处,手搭上把手又回头看向我。
“别想那么多,我没有把你当成他,从来没有......他既然选择走就一定想好了对策,戏大于天,这句话谁都会忘但他不会,哪头轻,哪头重他从来都拎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下周的专场......看你了。”
我没有想过自己折腾了这么久,最后会是九龙师叔过来劝的我。
门合上,我小跑进卧室,翻出了九龄师叔留下的信。
吾侄亲启
展信如唔,吾侄筱楠,我想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知道专场前你一定会看到这封信,不为别的,九龄师叔在此再求你一次,陪着九龙,把这场专场演完。
我知道这个要求好像很过分,但是除了你好像我找不到别人再来帮我了。
戏大于天,这是我拜师以来听到的最多的话,可是我真的撑不到专场了,我怕……我怕倒在台上崩溃的不仅仅是我。
……
预祝专场圆满成功,张仲元感激不尽!
勿念!
张仲元
我放下了信,翻开了九龄师叔留下的包的夹层,叹了口气,拿着东西走到了镜子面前,那东西附上了我的脸,再睁眼,一眼瞧来我与他便无差了。
这是他留给我除了笔记和信之外唯一的东西,可以让我打眼一看瞧不出来是我的面具。
很快,专场的日子就来了,江南水乡,姑苏城区,苏州园林那两天下了雨,南方固有的潮湿天气让苏州的整体气温比北京低了十度左右。
我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吸了吸鼻子。
真冷!
今天的穿衣搭配是九龙师叔昨个晚上亲自送过来的,我知道最了解他的还是他,这一身打扮,背影看起来真像他。
“这个地方不能这么说!九龄不会这么说!”
九龙师叔猛的抬高的声音把我喊的一激灵,我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从十点,到现在已经快五个小时了,我们对了近五个小时的活儿,一连好几天的熬夜,我突然很想知道之前的每个专场九龄师叔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会是我最后一个专场了,也是九龄的最后一个了,我希望能好好的结个尾,行吗?”
他从几张带着九龄师叔字迹的A4纸中抬起头,含着泪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我,祈求的话一出口我知道,我败了,败给了张仲元,也败给了王昊楠。
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中午被其他助演的师叔叫起,坐上去独墅湖影剧院的专车我还有些迷糊,从苏州中心城区到影剧院需要走独墅湖大桥和独墅湖隧道。
上桥的时候,因为突发的降温桥上萦绕着一圈雾气,不似大海的浪起风涌,独墅湖安安静静,偶或泛起的涟漪都是温柔的,我望着这一摊水,心慢慢的静了下来。
到了剧院,隔离线外的长枪短炮看的我又是一阵头皮发麻,缩着身子,低头快速走过,直奔剧院给开的小门,到了后台才发觉,汗早就浸湿了衣服的后摆。
我攥着面具犹豫的一会儿,更衣室门打开,九龙师叔换好了大褂出来。我默默地拿起相同颜色的大褂,夺门而入。
再推门而出我已经换上了另一副面孔,我抬起了头望向他的眼睛,他猛的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攥上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到我一度咬紧了后槽牙。
“元儿……”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连声音都在轻颤的九龙师叔,吐出来的是气音的“师叔……”
专场的活儿《四方诗》和《学哑语》都是练过无数遍的,不偏不倚,学的恰到好处,连九龙师叔唱《十三香》开头九龄师叔会跟着唱这个小细节我都完全的模仿到了。
而末尾的《还珠格格》是他们承诺观众的每场新活儿,我在幕布后面额间冒着汗,九龙师叔在一旁默默地背着词儿,是啊,那个连捧哏的词都能背下来的师哥不在他身边了呀,不仅一切都要靠自己,还要带着我这个半吊子的小师侄。
“对着这个天~”
“对着这个天。”
“对着这个地~”
“对着这个地。”
“发个誓~”
“嗯?馁要发啥誓?”
“山无棱,天地合……”
我心跟着揪了起来,上一个星期每个深夜磨活儿的夜里,每每到这一句词儿的时候,九龙师叔总是说不出来。
“结婚一年生一窝!”
我舒了口气,慌忙的往下说着词儿。
返场背景音乐响起的时候,我识趣的推到暗处,收着各个站子送来的花上的牌子,那是九龄师叔一贯爱做的事儿,而现在九龙师叔的歌,我想也是唱给他的,那么温柔,字字都注入了感情。
忽然之间
天昏地暗世界可以忽然什么都没有
我想起了你再想到自己
我为什么总在非常脆弱的时候 怀念你
我明白太放不开你的爱太熟悉你的关怀
分不开 想你算是安慰还是悲哀
而现在就算时针都停摆就算生命像尘埃
分不开 我们也许反而更相信爱
鞠躬,转身,退场,这一退,就是一年。
九龙师叔拒绝了很多人推荐搭档的建议,潜心跟着师爷学了评书和单口,偶尔忙不来也去帮上几场,只捧不逗。我换了个固定搭档,是龙字科的演员,长得倒也跟九龙师叔很像,只是没有人再跟我说过你和那个人好像。
直到那一天,我收到了姐姐项含章的微信,是一张图片,背景是玉龙雪山蓝月谷,有个男人坐在轮椅上笑的纯洁无害。
11.
傍晚的阳光金黄而辽远,四季交替却如此温情。
你迟到了许多年,可我依然为你的到来而高兴。
我扶着后台的柱子喘着粗气,因为我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这张照片,怎么去回复姐姐。
“楠楠,这是不是你九龄师叔?!”
我颤抖的连字都打不准的样子引来了搭档的目光,他凑到我身边,看着我的手机,突然惊呼出声:“九龄师叔……”
我猛的捂住他的嘴,压回他的惊呼,环视一周确认没有人发现我们的异样,缓缓收回了手。
“嘘!我还没问清楚我姐呢,你先别咋呼!”
“嗯嗯”
他满口答应,倒是听话的很。
我将满口的疑问问出口,很快得到了姐姐的回复,只是这一次,不比上一张照片刺激来的小。
是段视频,那个刚刚还在蓝月谷笑的温柔的人,此时坐在轮椅上打着板儿,被一群旅游的人微笑簇拥着倒是惬意。
播放完毕,我看到了姐姐发来的长长的信息。
姐姐长居云南,我拜师德云社,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约定。我们父母均是山东人,父亲姓项,母亲姓张,姐姐的名字取自上古九器,刀三:一曰灵宝,二曰含章,三曰素质,而我,张向楠,张项楠。我不大的时候父母离了婚,姐姐陪着我长大,后来姐姐爱上了相声,我便自己报了德云社。
我没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吗,这是假话,我一直向往去云南开个茶馆,养一只柯基,一只美短,而这些三年前姐姐都帮我做到了,玉龙雪山不远处,素木小屋,吃茶聊天,倒也惬意,我也乐得跟姐姐过着互换的生活。
姐姐说,九龄师叔是约一月前来的她那儿,到的时候拄着拐,对什么都是一片空白,有些狼狈,姐姐就收留了他,起初姐姐并不肯定是九龄师叔,即使是德云女孩,可是对相声毫无记忆的模样,一时间姐姐也不敢确认。后来没多久师叔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姐姐想带他去医院,但他极度抗拒,姐姐无法,只好作罢,给他置办了个轮椅,为了报答姐姐,他从包里拿出了快板儿,倒是给姐姐招揽了一些客人,他见姐姐开心,倒是开始跟姐姐分享他拍的照片。
“他第一次翻开相册的时候就想小孩一样,对着第一张发愁,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拍的,甚至都不知道照片里面的人是自己,我看着好笑又心疼,他讲着讲着会不自觉的昏睡,他瘦了好多,连之前脸上的婴儿肥都少了,我得空翻了翻他的相册,大致推断出了他这一年的旅行路线,苏州——上海——郑州——沈阳——成都——广州——武汉——南京——西安——重庆——云南。”
看到这,我突然抑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走得这些城市,是原本安排给他们专场走的地方。
“他好像没有完全忘记一切,至少他对楠这个字记忆深刻,每张照片背面都写着,哦!对了!他好像对快板儿的印象也还在,我今天跟他贴板儿他还说我打错了呢,你最近忙不忙,不忙来一趟我这儿吧,他最近好像很喜欢看着玉龙雪山的,但是虽然在我的镜头里他总在笑,可是我觉得他挺孤单的。”
怎么会不孤单呢,一个人走过了原本两个人走得路,怎么会不孤单呢,一个人面对了原本应该两个人面对的事儿,怎么会不孤单呢,一个人承担了两个人的痛,怎么会不孤单呢。
我失声痛哭,却一把被搭档揽进了怀里,我哭的肆意,他一下一下轻拍着我的背,倒像是几年前九龙师叔安慰着九龄师叔的模样。
整理好心情上了台,他胸口湿了一大片,我泪眼婆娑。
“筱楠今天怎么了?!”
台下小姑娘的声音响起,我鞠躬到了个歉,抬头又换上一个笑脸。
“嗨,许久没有联系姐姐了,得空聊个天还给聊哭了。”
“嗬,就这点出息。”
“对亲人的思念人之常情,对不住啊朋友们!”
“嘿,您太客气了!”
“相声大会啊,节目一场接着一场。”
“哎。”
“好节目呢,精彩不断。”
“是。”
开了场,我收了情绪开始好好说相声。压着点,扇子一扔,鞠躬下台,帘布落下,听着换到台上的九龙师叔压场来的单口,手指在屏幕上来来回回划了半天,始终没有落在发送键上。
仅仅是我看到那张照片就抑不住眼泪,若是换了九龙师叔呢,只会比我哭的更凶吧!
旁边的龙昊见我一直对着手机犹豫,一把抄过我的手机就点了发送键。
“孙zei~你干嘛!”
“到底是头九带出来的昂,孙zei,孙zei,叫的还挺顺,爸爸这不是看你纠结的难受帮帮你嘛!”
“去你的吧!”
我闪开将要压在我身上的胳膊,死沉死沉的,压的我都不长个儿了。
我盯着手机出神,一晃好像回到了一年前,苏州专场顺利结束,瞒过了一切。回了北京,免不了摆席庆祝一个,我知道九龙师叔没这个心思,可耐不住其他几个师叔劝,终是去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到底是多年的师兄弟,出来喝酒不过是想让九龙师叔放松放松,可同样,放松过了,悲伤又会卷土重来。
“四哥,他不是说除非我把他‘打死’,不然我们一直都是搭档吗,一直都不会分开吗,他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那个抱着师父手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师叔逐渐清晰,跟眼前这个抱膝痛哭的师叔重叠在了一起。
一年了,忍了一年的他,也该好好哭一哭了。
“他现在在我姐姐云南的茶馆里……龙昊刚刚订了机票,我们明天就启程,行吗,师叔?”
他从膝盖中抬起头,红着眼圈看着我,嘴张张合合,最后只叹出个“好”字。
我领着龙昊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却听着关了门的后台,又是一阵压抑的哭声。
最难得的不是遇见而是重逢,那种即将重逢的喜悦中夹杂的感情也许只能化成泪水溢出眼眶吧!
三小时四十分钟的航程,九龙师叔全程保持着很紧张的状态,晚上九点多起飞的飞机,到了丽江已是凌晨,九龙师叔有些迫切的见到九龄师叔,想连夜赶车过去。我跟龙昊好说歹说劝不动他,我咬咬牙,草稿都不打的跟他说:“我姐说九龄师叔这一段时间休息的不是很好,说不准这个点儿才刚睡下,您这个时候去他又要一夜睡不着了。”
果然,把九龄师叔一搬出来他就立刻乖了下来,嚷嚷着赶紧找个地儿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好去见他。
终于躺到床上,我却睡不着了。
九龙师叔现在还不知道九龄师叔生病的事儿,明个见了他又该怎么跟他解释呢?头疼头疼。
“还精神呢,不睡了?”
“起开,烦着呢!”
一个头两个大,还有一个烦人的龙昊。
“你有事儿瞒着我!”
笃定的话语戳中了我内心不愿让人触碰的秘密,到底是搭档,一猜一个准。
“扯!我有啥要瞒你的!?”
我像被人踩中尾巴的猫,猛的翻身卷着被子睡觉,龙昊倒也不逼问我,起身关了灯。
黑暗里,一片安静,连我们俩呼吸的声音都轻轻的。
我们一直无言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是九龄师叔的事儿吧!除了他一般人没有能让你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
我缩了缩脖子,尽可能的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
“我知道你没睡,搭档一年你那些小九九我还不知道eng?小师侄?”
小一辈儿,真是麻烦的紧!
突然,腰侧的被子被掀开,带着凉意的手环上了我的腰,颈窝上也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靠,孙zei~你干嘛!”
我猛的推开了他,跟他隔出一小段距离,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这孙子脑子里面装的还是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
“乖~睡觉!”
我听了这话心里突然软了下来,推着他的手也失了力,犹豫了一会儿,靠在他颈侧,把一年前的种种道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怕明天九龙师哥带着满怀的热情去见九龄师哥,九龄师哥却不记得他了?”
我点了点头。
“别多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睡吧!”
天亮前余下不多的几个小时里,我陷入了沉睡,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还是懵懵的状态,一脚踢掉赖在我床上不走的龙昊,开了门。
九龙师叔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服也搭配的很精神,如果不是眼底的乌青,我会以为他昨个儿睡了个好觉。
我在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时隔一年,再见到他会是怎样的情况,但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在他眼里读到陌生的时候,我胆怯了。
“含章,你给我拍个照……诶你怎么哭了。”
“师哥……我找到你了……”
他歪着脑袋看着他,一个笑的肆意,一个哭的痛心。
“施歌?我叫这个名字吗,我不是叫……我叫……我叫什么来着?”
“仲元,你叫张仲元。”
姐姐及时补了一句,他才像突然得到宝贝的小孩,连着念了几遍自己的名字。
“你好,我叫张仲元,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好……我叫王昊楠。”
“你名字也有楠吗,真好听!”
九龙师叔让姐姐把九龄师叔推到一旁,我让龙昊去跟着,我随他朝屋外走了几步,我停了下来。
“丽江的景色真美,师叔……”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嗓子还带着刚哭完的沙哑,眼圈红着看着我,倒是没有几分耐心。
我将一年前的事尽数的告诉了他,连带着笔记和信,还有诊断书上的内容,包括那一夜他的释然与云淡风轻,和那一日后台的哭哭哀求,如数的奉还给原本应该知道这一切的那个人。
九龙师叔听完沉默了很久,再开口,便是问我要板儿。
到底是多年的搭档,即使忘却了那么多东西,可刻在骨子里的基本功他从来没忘。
最后的板儿音落下,九龄师叔笑的抬起头,带着夸奖的眼神看着九龙师叔。
“你每个都打对了呢,真厉害。”
他自顾自的低下头捋着板儿上的穗子,却没有发觉站着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他从前从来不会夸我,即使我打的再好,他作为大师兄,也鲜少会夸我。”
他顿了顿又说:“他以前也不喜欢拍照,每每自拍都会躲,他以前也不喜欢热闹,超过三个人的局他从来不会去……”
“你别哭啊!”
我看着对着九龙师叔手足无措的他,手里的纸不知道该先擦眼角还是该擦下巴。
“师哥!师哥!师哥!”
他突然始料未及的趴到九龄师叔的肩上,连喊了三声师哥,九龄师叔愣了一下,抬手环上了他的背,一下又一下顺着他的气。
“谁欺负我们楠楠了呢?”
回答他的只是喃喃自语的“师哥”,和相顾无言的我们。
丽江的天,阳光明媚,透过恰到好处的小窗撒到屋内这对相拥的爱人的身上,时间好像一下子拉回来他们小有名气的时候,舞台的灯光那么亮,打在他们身上那么暖,就像今天的阳光一样。
12.
我多想,能陪你一场,把前半生的风景对你讲,也想后半生你依然在场。
短暂的丽江之旅结束了,我与龙昊提前离开了丽江,走之前九龙师叔告诉我们,不久之后他会带着九龄师叔会北京的,让我们放心。
我回了京,又一头扎进小园子,按部就班的说着相声,偶尔躲一躲龙昊的骚扰。
一月余,我被九龙师叔的一个电话叫到了玫瑰园。
跪在师爷门口的九龙师叔和坐着轮椅等在一旁的九龄师叔让我的脑壳又断了线。
这又怎么茬儿啊???
“啥⊙⊙?开专场,师叔您没发烧吧,九龄师叔都这样了您还想着跟他磨活儿呢?!”
“我不是……你听我把话说完……”
“跪门口不嫌丢人啊,进来!”
师爷突然打开了门,一时间我们几个都禁了声,师爷环视了我们一眼,又看了看九龄师叔,撂下句话就走了进去,我跟九龙师叔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留下龙昊推着九龄师叔。
“九龄现在什么情况?”
师爷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看向九龄师叔的目光里多了分疼惜。
“师父,九龄现在虽然记忆力衰退,行动也受限制,但是在云南的时候他就可以跟我合板儿了,而且他对相声有印象,至少在我说某句词儿的时候他偶尔接的上!”
我不懂九龙师叔想要做什么,但是潜意识里觉得应该站到他那边。
“九龙,不是为师打击你,如果,票卖不出去怎么办,且不说九龄舞台上记不记得词儿,出不出什么岔子,就单单坐在轮椅上,就没有人这样说过,你告诉我怎么开?”
“我可以……我可以站起来……”
这边师爷的话音刚落,那边听到对活的九龄师叔,撑着轮椅的把手就要站起来。
他那么的费力,那么的执着,可是为了他又心甘情愿的忍受痛苦。龙昊慌忙的扶住他,分担着他的重量,他缓缓的迈了一步,定定的看向师爷,目光坚定,甚至还带着祈求。
“我可以……为了楠楠……我可以……”
我在这句“我可以”中跪了下去。
“师爷,筱楠虽然没有可以满满上座的能力,但到底是可以卖出票了,这次专场我愿意给九龙师叔助演,所以筱楠恳请师爷,给师叔这个机会开专场吧!”
最后一个字音随着我的叩首落到地上,这是我为数不多可以为他做的事儿了。
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师爷面前跪了我跟九龙师叔,龙昊搀着九龄师叔,这间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师爷深深的看了一眼勉强站起来的九龄师叔,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
我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上不上座的事儿就我们不用担心了,一切有他。
专场的事儿敲定,宣传的消息也放了出去,九龙师叔没有隐瞒九龄师叔的情况,把他需要坐轮椅和词儿不熟如数写进了宣传里,“归来”一词出现在宣传首页的时候,我明白,这是归来,也是退隐,这是龄龙的最后一场专场了,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我推了一天小园子的晚场,得空去九龙师叔家看看他们的情况。
“元元,昨天我教你的还记得吗,这个地方要干什么啊?”
“记得,这个地方我推着椅子走到你身边。”
他拿出了十足的耐心,他拿出了突破身体的固执。
还是之前的龄龙啊,为了对方可以付出一切的龄龙啊!
“诶!你跟我一个颜色!”
不得不说丢了记忆的九龄师叔越发的活的像自己了,离开了九字科大师兄身份的禁锢,远离的小园子,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张仲元吧。
“专场的节目,我定了几个,你要不看看?”
九龙师叔递给我一张划得乱七八糟的A4纸,我勉强从杂乱无章的线条里找出几个活儿的名字。
“1《礼仪漫谈》2《树没叶》3《学哑语》4《黄鹤楼》5《大保镖》6《三节拜花巷》7《学跳舞》……”
“九龄对板儿的印象比较深,《三节拜花巷》我们来,《礼仪漫谈》是我最初跟他搭的活儿,后面的你们挑挑吧,都是老活儿,你们都熟,顺序就不要变了,这样挺好的。”
我跟龙昊对视一眼,默契的选了《学哑语》,《树没叶》,《大保镖》。
日子一点点的走过,小园子的演出我跟龙昊也默契的不演我们专场使得活儿。
专场售票又是一阵龄龙灰,我问过九龙师叔为什没有找其他师叔们给他助演,他笑着对我说:“你跟龙昊外形上跟我俩长得那么像,你们演的时候我就带着九龄在台下看着你们,就像看着之前的我们似的,多好!”
紧锣密鼓的准备终是迎来了专场这一天,避开了粉丝聚集的高峰,我们早早的来到了专场剧院的后台,九龙师叔其实也不是很乐意让那么多粉丝看到九龄师叔的样子吧,不然也不会在注意事项里多加了一条:禁止携带高清摄影设备。
“龙昊过来扶一下你九龄师叔!”
我换好大褂,推门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九龄师叔吃力的站着,龙昊在一旁扶着他,九龙师叔给他套上袖子,理好下摆,再仔细给他系上扣子。
一切都刚刚好,就像当年台上的大师兄给师弟系不小心弄开的扣子一样,这次,换师弟给师兄扣。
满场的粉丝逐渐坐满,师父曹鹤阳整了整领结上了台。
“欧呦呵,都坐满了啊,天南海北各地来的朋友,有认识我的又不认识我的,先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是老四曹鹤阳,今天呢给我的两个师弟的专场做主持,来的都是龄龙的粉丝,都知道九龄已经一年多没有出现在大家面前了,我……具体情况我想还是一会儿九龙出来了亲自告诉你们比较好,希望你们可以给足他们足够的尊重,好吗,朋友们!”
“好!”
“那下面请您欣赏相声《礼仪漫谈》,表演者,张九龄王九龙!”
话音落下,九龙师叔深吸了一口气,推着九龄师叔,顺着幕布走上了舞台。
舞台的聚光灯,随着他们的移动,渐渐地来到了舞台中央。
站定,九龙师叔向着观众一连鞠了两个躬。
九龄师叔一个,他自己一个。
台下此起彼伏的发出惊讶声。
九龙师叔再站直时,我看到九龄师叔怯弱的拽了拽他的袖子,缩了缩身子,躲到了他的身后,只露出一双大眼。
“这都是来看我们的吗?”
他捂着嘴小声问着他,他侧耳倾听而后莞尔一笑,又向他身前移了半步,尽可能的挡住他,扶了扶话筒开了口
“九龄还不信你们是来看他的,给个掌声鼓励一下好吗!”
迎接他们的是带着惊讶的掌声,合逐渐走出九龙师叔保护圈的他,九龙师叔拉起他的手,十指相扣,手心相贴。
“我知道你们惊讶于九龄的身体状况,也惊讶于我们的关系,今年是我们搭档的第七个年头,也是我们相爱的第六年。一年前,九龄身体出了点问题,开始记忆力衰退,后又查出脊椎神经也有了病变,他瞒着所有人出走,再找到他时,他已经不记得我们,也几乎站不起来了。有人问我讲出这一切不怕吗,怕!为什么不怕,可是比起曾经把他弄丢的害怕,这些又算什么呢。这次的专场叫‘归来’是我们最后一次搭档上台说相声了,尊敬的各位衣食父母,希望你们这次听的愉快!元元,还记得我教你的吗?可以开始了!”
我看着九龄师叔向九龙师叔认真的点了点头,开了口。
“相声大会啊……节目一场接着一场。”
“哎。”
“好节目呢,精彩不断。”
“是。”
“有认识我们的有不认识我们的,请允许我们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张九龄,王……楠……”
九龙师叔微笑着接上:“王九龙。”
接下来的节目那么的顺理成章,无论是亲侧脸还是亲额头,他温温柔柔的亲他,他也温温柔柔的捧着他的脸亲他的额头。
“啾!这就完了?!”
“昂”
“当真各位,啾,就完了?!你……你敷衍我,不行,张九龄你不爱我了!”
“爱你爱你爱你,我爱你!”
“张九龄你不爱我了!我都没有感觉!”
“我有感觉,啾,满意了吧!”
“不行~唉~”
我以为九龄师叔会像彩排好的一样跟九龙师叔拉锯几个回合,在我们没反应过来之前,他拽着九龙师叔的手猛的贴上了他的唇,这下换九龙师叔呆了。
“好了,有感觉了吗?”
他笑的像个偷腥的猫,缩起来只露出的大眼闪着光,我身后的龄龙女孩的声音刺的我耳朵疼。
我这两个师叔啊,真不让人省心。
“下了锄儿,一锄儿二锄儿连三锄儿,耪到地头戳下了锄,嗯,不用锄儿!”
默契的和龙昊歪头,齐齐的看着台下的九龙师叔蹲在九龄师叔身边说着什么,不用猜,说的一定是多年前他们也如我们一般默契。
后面的《学哑语》逗的九龄师叔呵呵一直在笑,看着他的样子,这场演出值!
“又把我跟九龄换上来了,别烦昂!”
“不烦!”
“好!咱继续!”
《黄鹤楼》最困难的就是来回移动的走位,九龙师叔耐心的给九龄师叔包好头,九龄师叔配合的每次移动走位,吃力,却执着。
“我刘备!”
“你留被,那我留褥子……”
看着九龄师叔又露出疑惑的神色,九龙师叔拉着他手说了句:“然后该说沙发归我。”
……
“九龄,我这样你该干嘛啊,对,云接吻”
“木马!”
……
“啊~先生”
“啊~公主”
“啊~驸马”
……
一如往常,听到醒目声不对,立刻转头,他忘了一切却没有忘记去担心他。
……
“叫一声诸葛亮我滴亲郎~”九龙师叔女腔结束,小跑到九龄师叔身旁,抬手勾了勾他的下巴,笑的牙不见眼。
后来讲打锣节奏,九龄师叔挠了挠头,“真难呀?”
“元元努力记好吗”
“好~”
《三节拜花巷》他们又重现了“唉,我的老婆zei~!唉,我的老头zei~!”的戏码,刻在骨子里对板儿的记忆,让这个节目比其他任何一个都顺利。
到底是暴力捧哏王九龙,《学跳舞》最后的搭手成了整场最激烈的地方。
“手!手!给我!给我!”
握上了就不松开了
九龄师叔有些胆怯的搭上去,一搭上就被九龙师叔握了个紧,之后到节目结束都没有松开。
等着九龙师叔返场唱完《我只在乎你》我蹭到了九龄师叔旁边,我们相视一笑,这是属于我们的小秘密。
“之前没跟九龙师叔透露过,排练专场的时候我跟九龄师叔排了首歌,九龄师叔强烈要求自己唱,我怕他记不全就给他担了一部分,然后唱给九龙师叔。”
“对!唱给楠楠!”
他附和着我,随着背景音乐响起,我把麦抵在嘴边,开了口。
“他是一个小朋友
你的名字
他记得最熟
他喜欢追着风对你笑
也答应和你一起变老
他吸引你的地方
是他的微笑里泛着阳光
你拴住了他的眼光
无法挪动无法在歌唱”
我笑着把手机举到他面前,他接过手机,接着唱道:
“他是我的小朋友
不让人省心的小朋友
他有着人小鬼大的温柔
也有着稚气不脱的时候
沉默寡言的他
笑起来会像个孩子啊
玩世不恭的他
唱起歌多像个大人呐”
“他选的路真的很长
这么久了依然望不到前方
可他一直都在路上
不惧风霜
不怕流浪
从此他们有了信仰
有了同一个努力的方向
茫茫人海之中寻找
那个名字叫做家的地方”
“你说一辈子很长
要用一生去解答
我说一辈子很短
就在有你的一刹那”
他磕磕绊绊唱的歌,引来了他难以抑制的眼泪,他的小朋友,在他开口的那一刻泪流不止,最后一句,他示意我把他推到他身边,主动的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落下了最后一个音。
“这个专场,开的还算是很成功,我很开心,谢谢所有的龄龙的观众,谢谢!”
他和他牵着手,他替他鞠着躬。
“补一个,九龄来不了撩大褂我替师哥来。”
语毕,撩掛,屈膝,一如他当年的模样。
那一夜是德云社专场里最长的一场,听说那一夜从剧院离开的龄龙女孩一个个哭的肆意,也笑的灿烂。听说那天超话被推上了热搜,模糊的图片里,有他捧着他脸的温馨。
往后的日子又是怎样的呢,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小园子多了把不外售的座位,和一个喜欢听单口的人。
终是庄周梦了蝶 你是恩赐也是劫
终是李白醉了酒 你是孤独也是愁
终是荆轲刺了秦 一代君王一世民
终是妲己祸了国 万里江山诉蹉跎
终是玉环听了曲 无人再懂琵琶语
终是韩信放下枪 也是宿命也是伤
终是悟空成了佛 你一堕落便是魔
终是霸王别了姬 弃了江山负了你
终是后裔断了箭 此生注定难相见
终了,
愿枯木逢春
我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