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着陆》唐果九

17、第 17 章

　　陆靖寒勾起唇角，取笑道：“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更不好进去了。”

　　然而，他还是进来了，虽然只是站在玄关处，并没有往里走。

　　周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真挚地向他表示了谢意：“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虽然她一度不领情，把面子看得比天大。然而任性过后，无论是理智上还是情感上，她对他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陆靖寒表示不用客气，因为他当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跟那帮人交涉成功。

　　“所以我才好奇，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让他们一下子就老实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陆靖寒实话实说：“我一个高中同学刚调到这片儿当派出所所长，我提了他的名字，那帮人就散了。”他也觉得有些意外，未免太过容易了些。

　　周晚一听这话，瞬间高兴得两眼放光：“真的吗？太好了！快告诉我你同学叫什么名字，下次我也用这招儿！”这位所长好有威慑力！

　　她一脸雀跃和期待，陆靖寒却是眸色微变，凝视了她片刻才低声道：“没有下次，我跟我同学打了招呼，他已经开始着手解决那帮人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以后都不会再找你麻烦，所以你不用担心。”

　　没有下次，不用担心。这八个字大概是周晚来A市这么多年听过的最踏实最安心的话了。

　　愁了数月的烦心事就这样被眼前的人解决了，心中感动与感慨交织，她很难不动容。

　　“陆医生，谢……”

　　“不要再说谢谢。”陆靖寒淡淡地打断她，“我帮你不是为了听你说谢谢。”

　　那你是为了什么？周晚很想问一问，但她知道，这话其实没有必要问，因为，好奇会害死猫。

　　“那有机会我请你吃饭！”想来想去，还是这句最稳妥。

　　“对了，你的外套。”她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过购物袋递给他，“已经洗干净了，方便的话挂到阳台上晒一晒，穿着会更舒服。”

　　陆靖寒接过袋子，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周晚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看了她一眼，转身开门离去。

　　房门关上，一室寂静。

　　周晚无奈地叹了口气。

　　瞧瞧她都干了什么！先是冲动告白，然后又迫不及待地撇清关系，而现在又在为数不多的交集中发现他冷面之下原来也有一颗正常体温的人心。

　　一顿操作猛如虎，越看自己越像二百五。

　　她忍不住去想，如果当时大胆地试一试，结局是不是不一定像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只不过可惜，这个世界上什么水果都有，就是没有如果。那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也不足以让她懊悔，更不足以支配她再去做些什么。

　　有缘无分，大概说的就是她和陆靖寒吧，她坦然接受便是。

　　哎，也许，她也该找个男朋友了。

　　罗莹三天后才回来，进门就告诉周晚她在楼下碰到李淑文了。

　　“我问她‘前几天在楼道里看见您孙媳妇啦，长得可真漂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办喜事啊？’你猜她怎么回的我？”

　　周晚手里拿着拖把：“唔……”

　　“她说‘这会儿啊还不能唤孙媳妇呢，哎，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熬到抱重孙的那天！’”

　　“所以呢？”

　　“这你还听不出来？很明显某人一厢情愿啊！”

　　周晚活动了活动脖子，弯腰继续拖地。

　　她实在搞不懂罗莹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件事，而且李淑文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好不好，一句“还不能”明显昭示出，包括她在内的陆家已经肯定了沈瑞依准孙媳妇的地位，接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她没说的还有，昨天她陪沈瑞依去办房屋过户手续，房本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那可是大几百万的房子啊！如此诚意满满，怎么可能只是女方一厢情愿。

　　不过，这事儿也没必要去争辩，本来跟她和罗莹就没关系。

　　——

　　一转眼，国庆将至，周晚计划今年假期回E 市过，从过年开班到现在，七八个月的时间都没探望过父母，心中不免挂念。

　　不过工作也不能落下，为了不影响每月给自己制定的“KPI”，她不得不将所有的事情都提前，压缩到假期之前完成。

　　程岳打来电话，提起请她吃饭的事。

　　“等我从E 市回来了再说吧，我最近真的特别忙。”

　　“你十一假期也回E 市？”程岳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太巧了！我也打算回去呢，不如你坐我的车吧，咱俩一起！”

　　“这个……”周晚有些犹豫，“会不会太麻烦你？”

　　“哪儿的话！”程岳热情劝说，“应该是我麻烦你才对，你不知道我每次开车回家一路上有多无聊，要是能有个说话解闷儿的，我简直求之不得呢！”

　　听听，这会说话的人就是不一样，三言两语便打消了她的顾虑。

　　如果换做别人她可能就拒绝了，但程岳不一样，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她就觉得这个人性格特别好，开朗健谈，真诚坦率，相处起来非常舒服，能在异地他乡结识这样一个朋友，互相帮助，彼此照应，不得不说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那好吧，不过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

　　“那我也跟你说声谢谢！”

　　出发的那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周晚拉着行李箱，提前等在小区门口，程岳的车准时到达，接了她便直接上路了。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程岳突然说：“我想起来还有一些东西没买，不介意的话陪我去超市转转吧。”

　　周晚欣然应允，反正时间还早，正好她也可以顺道看看有什么想买的。

　　超市里，程岳转了几个货架后便一脸愁容：“我真的不擅长挑礼物，快帮我出出主意，五十来岁的中年人都喜欢什么！我第一次登门拜访，完全不了解对方的喜好。”

　　周晚想了想：“那要看对方是男是女。”

　　除了这个她没再问其它的，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她问了岂不惹人嫌。

　　“是夫妻俩。”

　　周晚琢磨了一下：“女方可以考虑送化妆品护肤品，男方么，可以考虑养生保健类的东西。”

　　说完又笑着补充：“仅供参考啊，我也没什么经验，关键还是你自己拿主意。”

　　程岳想都没想：“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直奔日化专区，程岳在前面挑，周晚跟在后面东瞧瞧西看看，看着看着就心动了，她拿过一套护肤品套装，朝程岳晃了晃：“看你买我也想给我妈买一套了！”

　　自打“家道中落”之后，她那爱美的老妈就再也没舍得用过名牌护肤品了，好几次想给她买一套，都被她老人家从旁制止了。

　　“咳咳咳……”程岳突然一阵咳嗽。

　　“你怎么了？”

　　他挠挠头，支支吾吾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

　　周晚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他“我”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指着不远处的促销海报：“快看，这个牌子的护肤品在搞促销，会员打八折，积分还能抵扣二百，正好我有这家超市的会员卡，积分还不少，你挑吧，挑好了我去结账！”

　　周晚连忙将手里的套装放回原处：“我就是随便说说，没打算真买，嘿嘿！”

　　开玩笑！如果让他结账，又像上次在医院给她买饭一样，死活不肯收她的钱怎么办？她最不喜欢跟人在钱物上有牵扯了，朋友也不行。

　　程岳扭过身去，暗暗揩了一把汗，好险！

　　两个人都不是磨叽性格，不一会儿就买好东西出了超市，等车子再次上路，也不过是二十分钟后。

　　中午的时候，他们找了个地方吃饭休息，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来怕程岳太疲劳，周晚便接替他开了一会儿，车速自然是不及他快。

　　虽然一路上耽搁了些时间，但他们还是赶在下午三点前到了家。

　　车子停在周家大门外，程岳透过车窗瞧了一眼，顿时赞叹：“不错嘛，独栋别墅！”

　　周晚笑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就普通的二层楼房而已，照别墅差远啦！”

　　只不过在她心中比任何别墅豪宅都要珍贵就是了。

　　周父在她上中学时置办了这套宅子，一家人在里面住了十来年，虽然后来做生意赚了些钱，又买了几处房产，但这里仍然是他们居住最多的地方。

　　再后来，家里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所有房产都被变卖还款，唯独这栋房子，谁都舍不得卖掉。

　　透过铁艺围栏能看到周母已经等候在院子里了，见她从车上下来，连忙迎了出来。

　　程岳和她一起将行李搬下车。

　　“妈。”

　　“阿姨您好！”

　　“好！好孩子！”周母直接略过周晚，笑眯眯地拉过程岳的手，“你就是程岳吧，晚晚打电话给我说了，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

　　“阿姨，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啧啧，看这小伙子长得真帅真精神！今年多大啦？有女朋友没？”

　　说这话的时候周母的目光直勾勾地黏在程岳身上，脸更是笑成了一朵花，一双杏眼都被挤成了一条缝。

　　看着老妈这幅样子，周晚欲哭无泪。自打她过了二十五岁生日，她老人家就添了个毛病，那就是一看见跟她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就双眼放光，问东问西，好像生怕她嫁不出去似的！

　　她暗暗捅咕了老妈一下，递了个眼神过去。

　　周母这才恢复了正常，对程岳说：“看我，一说起话来就忘记正事了，赶快进屋坐，你周叔叔出去买菜了，今晚啊就在这儿吃了！”

　　程岳笑了笑：“谢谢您阿姨，我待会儿还有点事，就不进去了。”

　　说着拉开车门，从后座拎出一个购物袋：“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希望您和叔叔喜欢！”

　　周晚定睛一看，赫然发现他手里拿的，正是上午在超市购买的护肤品和保健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