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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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服像是并不意外陈阿娇会来找她，或者说是她早有预料，她一定会来。
如今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宫中妃子，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陛下独宠卫子夫。皇后无子且骄纵，从前有太皇太后在陛下尚且还能顾忌几分，而如今太皇太后去世，皇后便是彻底失势。
若是陈阿娇对陛下没有感情，便是无论如何她也不会上钩。
可背后之人就是算准了她对陛下一片情深，哪怕她知道其中风险，也定愿意一试。
正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可惜她也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哪怕她再可怜这位皇后，也只能狠下心来了。
近日宫中流言四起。
宫女太监私下都传皇后娘娘宫里来了位仙人，皇后整日与其同吃同住，对其有求必应，如同着了魔般。
陈阿娇却浑然不知他们的议论。
她近乎痴迷的沉迷于巫蛊之术，相信它真的可以帮助她挽回刘彻的心。
而巫女楚服也仗着皇后之势横行后宫，事情逐渐闹大，皇后着魔一事竟传到了前朝，连刘彻也知晓了此事。
据说是某天御花园里有宫女太监闲聊，正巧便被陛下给听去了。
这个巧，是真的巧吗？
当天傍晚，刘彻便来到了甘泉宫。
陈阿娇并不知道此事越闹越大，对于刘彻的到来她极为惊喜，心中只想，原来这巫蛊偶竟是真的有用的。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刘彻便冷声说：
“皇后最近在干些什么？”
陈阿娇知道此事不能暴露，便抿了抿唇，说道：
“臣妾自己在宫里能做什么，无非是消磨时间罢了。”
陈阿娇以为刘彻会因此产生愧疚，却不想他只是冷笑一声，而后开口：
“朕倒是没想到皇后消磨时间的方法如此特别。”
陈阿娇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阻止，刘彻便已让几个太监进来搜查。
陈阿娇知道此事已无法阻止，看着太监忙来忙去的查找，她的心却突然平静下来。
她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眉目俊朗，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他的冷漠无情。
可他从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她记得她那时候年纪小，对栗姬的儿子刘荣更有好感。母亲也有意促成他们二人的婚事，想为她找个好的归宿。
谁知栗姬并不愿意，刘荣自然也不会违背她的意愿，此事便被搁置。
她那时心高气傲，自视甚高，认为有的事男子中意她，并不差刘荣一个，所以也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被栗姬拒绝后，母亲便把目光投向了王美人。
她一开始是拒绝的，甚至是有些看不起，在她看来，王美人为人太过算计，她的儿子也自然不会多坦荡。
直到她看见了那个温柔俊朗的男子，笑着说：
“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
他当时的眼神是极温柔的，轻而易举的便击垮了她的高高在上。
她天真的以为，这定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在他当上皇上之前，也是对她极温柔极好的。
当上皇上后，更是履行了他当年的承诺，为她建了一座金屋。
她还曾为此沾沾自喜，却忘了，帝王的爱最是薄情，他能一朝把你捧上天堂，也能让你一夕下地狱。
她见过他最深情的样子，也见过他最薄情的样子。
陈阿娇冷眼看着太监在她的榻下找出一对人偶，其中一只人偶的上面，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写上了“刘彻”两个字。
而另一只，上面便是“阿娇”二字。
她听到刘彻更加冷漠的声音：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阿娇却突然笑了，她伸手挡住发红的眼眶，声音有点哽咽：
“刘彻”她头一次叫他的名字。
“你爱过我吗？”
刘彻愣了愣，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一瞬间，他又硬生生的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只说道：
“带走吧。”
陈阿娇抢过那两个人偶，任由太监押着她走。
一路上她看到许多宫女太监的目光，有惊诧的，有同情的，还有嘲讽的。
而此刻，她的心情却出奇的平静。
她突然想到她曾频繁做的那个梦。
梦里有一位因玩弄巫蛊被废的皇后。
她还曾为此疑惑，却不想，那位皇后，竟是她自己。
上天早给了她暗示，可她却毅然决然的走上了一条死路。
她又看见站在远处的卫子夫。
一张清丽的脸上仍是淡淡的笑容，可她却似乎看见了她眼底深处的得意。
陈阿娇忽然觉得讽刺，她曾信誓旦旦的以为刘彻永远不会对她置之不顾，而如今，他如今的宠妃只光鲜亮丽的站在那，看着她如今狼狈的样子。
果然啊，最是无情帝王家，别人都知道适时抽身，她却沉迷于此，无法脱身。
自己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如今，梦终于醒了。
陈阿娇跪在宣室殿门前，听着春陀念着那张薄薄的圣旨，只听见最后的那句“退居长门宫”。
她磕了个头，只说道：
“臣妾接旨。”
说完，便起身拿过那张圣旨，笑容有些讥诮，转身向长门宫走去。
元光五年，
刘彻以巫蛊罪名颁下诏书：
“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自陈阿娇到了长门宫，身体便越发差起来。
长门宫环境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奢华，可一个人要是没有了盼头，哪怕再好的环境，也仍是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刘彻并没有苛待她，待遇还是曾经皇后的待遇，在长门宫里也并未被落井下石。可陈阿娇的状态仍是一天比一天差，前两日得了风寒，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请太医。
她听见外面的喧哗声，难得问道：
“今个是什么日子，怎的如此热闹。”
本是很简单的问话，谁料小宫女听了却吞吞吐吐的，
“回娘娘，今天…今天是陛下…封后的日子。”
她表情战战兢兢的，想必是怕陈阿娇听说此事拿她出气。
陈阿娇有些恍惚，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自己被封为皇后时的场景。
如今，这些却都成了另一个人的殊荣。
她并没向小宫女想的那样生气，只是无力的摆了摆手叫她起来，随后便去榻上歇息了。
她时常听见来去长门宫的宫女说起陛下多么宠爱新后，新后多么贤德仁慈。
她慢慢闭上眼睛，眼泪悄悄从眼角滑落，从前的金屋独宠，变成了如今的未央神话。
金屋藏娇的故事也成了一个笑话。
不知金屋里，更贮若为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