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强化了！咪！》沉槐

12、第十二章

　　收编服役的变异体才会拥有人的名字，他们的数量不是很多，但也不少。江行川记得他们所有个体的名字。祁这个姓，自然也是。个体种族恰好是猫，一只脾气很差亦或者说具有猫咪特质的雌性。

　　这只变异体学习能力优秀，敏锐且机警，总是独来独往不愿与人过多交流，也不愿意总是在人们面前出现，不愿意被人接触。但在战斗时，总会分出神保护周围的士兵，让他们爬上自己的脊背，让血污弄脏自己干净的皮毛，把受伤的士兵安然无恙驮回阵营。
　　很可靠，也很强大，几乎是变异体中的领袖。

　　变异体消失并不是个缓慢的过程，它源于一场战役。
　　二十多年前，异种突然向邻近星球发起进攻——这并不是它们第一次无征兆挑起纷争，事实上，异种总是对人类拥有恶意，所以隔三差五就会做点什么。只是这一次来得尤其猛烈。

　　它们制定了缜密的计划，伏击赶来支援的小队，偷袭、自毁……手段无所不用，跟疯了似的咬上人类吞下血肉。那场战役持续了几个月，双方都不肯停止，于是损耗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人类与变异体几乎是强撑着一口气，只是人类处于劣势。战败只是时间问题。就在那样的时刻，所有的变异体却在某一个晚上悉数离开阵营。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总之，那一晚号角没有吹响，人们睡上了几个月以来最安稳的一觉，江行川也不例外。四周寂静无声，没有异种打扰，直到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刻，人们陆续醒来，才发现阵营前是无数异种堆积的尸体与残躯，血液在地面累积了浅浅一层。
　　江行川接到帝星基地传来的消息，变异体教导部的所有个体皆失去了精神力，变得跟普通动物无一二。

　　最后，以他们失去了所有变异体的代价，换取这场战役结束。

　　“记得是谁给你取的名字么？”江行川垂眼问他。
　　祁宴宁缩在江行川怀里，思考。
　　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记得在他睁开眼睛，能清晰看见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名字就一直印在他的记忆里了。

　　偶尔，他在心里默念自己名字的时候，会出现一个算不上特别温柔的声音跟着他念“祁宴宁、祁宴宁”。

　　但是他并不知道那是谁。
　　祁宴宁摇摇头，竖起一根手指，然后指了指自己。
　　他醒来的时候就只有他自己。

　　所以江先生一定不要把他送人或者丢掉呀。

　　*
　　事实如同江行川预料那般，几处施压想要他把祁宴宁交出去。交给管理变异体的机构，又或是生物研究所。他们甚至说，变异体繁育的个体大部分都会拥有精神力，他们可以让变异体重新服役军队。
　　研究和繁育两不耽误。

　　奥维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甚至不敢看元帅的表情。

　　江行川眼也不抬，冷言讽刺：“已经怕死到要用别的物种替你们续命了？”

　　长桌对面的人脸色青红，恼怒不敢表现，不甘却溢于言表：“话不能这么说，元帅，这是我们共同的家园。”
　　“你说得对，但它们可不是共犯。”江行川合上文件，很浅地笑了一下。

　　追根溯源，异种的出现本就是人类种下的恶果。
　　即便需要变异体的帮助，那也要得到本尊的同意，要是他们不愿意一起拯救世界，那么索性就这样结束好了。
　　“可你也要知道，不择手段赢得胜利也是我们对所有生命的负责！”

　　“如果我是他们，只会觉得你们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您是否把自己看的太过重要？”江行川说，“异种的恶意仅仅只是针对人类，如果我们消失，我不觉得情况会变得更差。”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江行川，你到底站在哪边？！”
　　“难道你觉得我们就该死吗？”

　　“当然不，我仅仅在陈述事实，”江行川对那些人神情中的恐慌毫不在意，“放心，在那之前，我首先是个人类。”

　　会思考人类的利益，也该尊重同样平等的生命。
　　他知道情况并不好，紧急关头仍然是以人类的利益为先。
　　可是……

　　几位负责人不管不顾呵斥，说会把这些言论交到能批判他的人手里。总之，他们一定会让变异体发挥本该有的价值。
　　江行川揉了揉额头，打了个手势，接着上前几人把震声质问的几位负责人架出房间。

　　*

　　安妮对于祁宴宁的变化感到开心，毕竟作为一位星际网的深度网民，她还从未见过这种事情。于是新奇地绕着祁宴宁一圈又一圈，想要找出点猫变得人跟真正的人之间的区别。最终，她举起双手欢呼：“确认结束，我们家里终于拥有第二位人类了！”

　　“耶！”祁宴宁跟着举手欢呼。
　　他能变成人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只有一有力气他就会适应人类身体，学习人类语言。安妮很乐意教导他有关人类的所有，并且夸赞他是自己见过的人类中很漂亮的少年，顺便还许愿说如果可以，她也想拥有人类的外表。

　　祁宴宁照着镜子，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放下。他十分确信江先生并不是因为他长得难看而对他说那些话的，可原因究竟是什么呢？祁宴宁还没有机会问出口，一是说话有点难学，就像是有东西蒙住他一样，脑子里转得飞快说出口却磕磕巴巴。二是江行川这几天都不在家。

　　祁宴宁抓紧时间学习关于人类日常生活的常识，也算耳濡目染，上手特别快。就是伤还没好全，做着做着腰疼，一难受，他就忍不住蹲下缩成一团。
　　耳朵拉耸几秒后又摇摇晃晃站起来。

　　如果说猫咪不能赢得江先生的喜欢，那么变成人之后他一定要努力。
　　安妮还记得他们之前的计划，此时也为祁宴宁做出调整。

　　“人类之间表达在意可以通过食物，你可以学习制作简单的食物，亲自给江先生送去。然后再对他撒娇，”安妮说，“没有人可以抵挡可爱猫猫的撒娇，也没有人可以抵挡漂亮美人的撒娇。如果有，那就两者叠加！”

　　祁宴宁想了想，摇头：“先生不让撒娇。”
　　安妮沉默：“这句话违背我的基础设定，作为AI，必须对主人的命令言听计从。但你不是，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认为你可以选择性听取江先生的话。”
　　安妮捂住嘴：“我在说什么！你可千万别告诉江先生，不然我可能会被关小黑屋！”

　　江行川从未把安妮关过小黑屋，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个想法。
　　不过祁宴宁懂了，短暂休息后一边练习发音，一边试着做出一顿人类可以下口的食物。

　　江行川这一天很晚到家，这时，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五天。当初只会呜呜啊啊叫的小猫咪已经会断断续续说些简单语句。

　　听到门传来动静，祁宴宁立即小跑过去，等待门打开的一瞬，就扑去抱住江行川软声喊道：“江先生！回家快乐！”
　　江行川忍住本能的反击，僵着手，在祁宴宁脑袋上不轻不重拍了两下。

　　“不许撒娇。”
　　“为什么？！”祁宴宁终于问出了口，声音有点委屈，比小猫的时候表情更生动。好像让他委屈的事情并不是什么行为上的禁止，而是更严重的其他事。

　　江行川只是说：“人类没有这样表达情绪。你如果以人类姿态出现，就不能见着谁都想要去拥抱。”
　　太没有安全意识。

　　“可我没有，见到谁都去拥抱呀，”祁宴宁鼓起勇气小声反驳他，“只有江先生。”
　　关于生物研究所和军医那都是意外，说起来，全都是因为江先生把他带去他的肚子才被揉了个遍。

　　“只有江先生。”祁宴宁又小声地强调。
　　见江行川没有说话，祁宴宁悄悄抬头看他，对方抿唇不语，眉眼隐隐露出疲惫，祁宴宁眨眨眼：“吃晚餐了吗？”

　　“安妮教我做一些简单的食物，”祁宴宁说，“我想给江先生做。”
　　江行川很难说清现在是什么心情，但他回过神时，祁宴宁已经一溜烟跑进厨房，安妮也跟了进去。

　　在安妮的指导下，祁宴宁完成了他目前为止厨艺的巅峰——咖喱。
　　在跟安妮挑选无数食物，通过气味系统嗅到鼻子麻木之后，他判断出这是一种迷人的味道。安妮说，江先生并不挑食，所以他选择学了这个。难度适中，看起来就很美味。

　　小心地端着盘子把食物放在江行川面前，睁眼看着对方。如果现在他有尾巴，一定又在开心地摇。

　　江行川嘴角有一点笑意：“很香。”
　　“真的吗！？”祁宴宁得到夸赞，更期待地睁大眼睛，“那味道怎么样？”

　　肯定很好，安妮在心里想，为了小猫咪能讨到江先生的喜欢，她特意把咖喱选成了半成品，味道都是调好的，只要教祁宴宁掌握好掺水量和火候就行了。

　　江行川用勺子尝了一口，点头：“很好。”
　　“真……真的吗？”祁宴宁吸了吸鼻子，他还没有试过。话说这段时间安妮说江先生太忙，不敢发消息打扰，于是他就一直吃猫粮，或者吃一点水煮鸡肉鱼肉。但是人类的样子吃猫咪食物好奇怪，他每次吃饭都要变回猫咪。

　　此时此刻，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江行川顿了顿：“猫咪可以吃吗？”

　　不等安妮解释，祁宴宁就抢过话：“可是现在不是猫咪！”
　　他蹭一下变回猫：“咪！！”这才是猫咪！
　　然后又变回来：“可以的吧！”

　　“……衣服穿好。”

　　“噢……”祁宴宁垂头理衣服。
　　接着听见江行川无奈道：“张嘴。”
　　抬头时，一勺子混着咖喱和米饭的食物就递过来了，祁宴宁欣喜地一口咬上。

　　“怎样？”
　　“超级好吃！”他含糊不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