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87、第八十七章

　　我问玉儿为什么吃了甜的还要哭，玉儿坐在大座上只知道摇头。这我忽然明白，就算我和他再亲，有些话他也是不能说给我听的，我可以体谅他，只是不希望他一个人闷在心里，那太苦了。

　　我正给他擦着泪臭狼便从小隔间里拉出来个笼子，磨着地板框框响的，玉儿被这声儿吓得愣住了，直抓着我的袖口不放，谁知道不一会儿他便问：

　　“我的兔子呢”我该不该说实话呢？犹豫之余我才反应过来，玉儿竟然还记得他小时候的事儿，恩，这下臭狼可得有得被怨了。

　　“兔子早被你狼爹吃了，都这么多年了…”玉儿听我这么说眼睛更红了，红得跟兔子似的。我不打算再哄他了，松开双臂起身出去找臭狼了。

　　其实有多舍不得孩子哭只有自己这个当爹的知道，我哪里舍得放手，是玉儿哭得太让我心疼，我自己没本事听下去，怕在听下去我的心肉就要疼死了。我也信他能自己安静下来，总不至于三岁孩童似的哭喊。

　　心里虽如此想着，一走到门外还是忍不住地喊了声：“爹爹出来洗个手而已，玉儿不哭了”无缘无故地放开手出来，我怕他乱想。

　　说到底，是我舍不得。

　　臭狼见我这样直笑，还朝门内扬了扬下巴道：“真是随了岐儿，这么爱哭，话说怎么突然舍得放下了，还不快去抱在怀里心肝心肝儿地哄着？”我听了直跺脚，这个死臭狼一回到家便不像在外头那样安静老实，总想着欺负人家！

　　“养你的小鸡去罢，怎么爱哭以后你都得祖宗似的供着了”说完话我直哼了声，站在他身后给咬了口，他倒好，被我咬了反高兴起来，悄悄地贴到了我耳边到：“多咬几口，等夜里我洗净了身子给你慢慢儿咬”我知道他想什么，忙泼一盆凉水，否则到时真要我怎么办？

　　“想也别想，玉儿回来，我以后自然要和玉儿一起睡，你睡地上去”他听了颇为失落，可我看了他那副表情可开心，也罢，回屋哄儿子去。

　　推开门，玉儿孤伶伶地坐在大座上，一双眼睛带着泪看我，一双手紧张地放在桌上，见我来了一句话也不敢说，哭声虽小了许多，但总让人觉得他是怕的。

　　“玉儿”我将他抱进怀里唤着，好一会儿他终于说话了，

　　“爹爹不要走，玉儿…玉儿…”

　　如果不是不得已，我怎么会走呢？抱着玉儿上身，我已从头至尾凉进了心。

　　“是入冬了吗？”我自言自语着，谁知下一刻臭狼便回了，

　　“是，我正要给你们拿袄子出来晒晒”他去了里屋后，我便同玉儿坐在大座上了。屋里暗暗地，昏黄的光映着我跟玉儿，他就靠着我的肩头歇息，用我听过最可怜最柔软的声音道：“爹爹，我们要一直坐在这里等天黑吗？”

　　摸摸他的脑袋，我始终有些愧疚。

　　“爹爹有点不舒服，一会儿让狼爹带你去走走好么？”这孩子听我这样说直摇头，小心打量着我哪里不痛快，却又不敢开口问。倒是臭狼先开口了，“你爹爹的伤还没好，天气冷多了，他这骨头里僵着，狼爹晚些要熬药，玉儿还是在家就好”语罢，他拿了本书给我家玉儿看，可惜玉儿看了没多久便念起书上的文章来，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听了暗骂臭狼心大，好好地拿这本诗集给他作甚么…

　　果然玉儿看完这句便将书收了起来，低头默默不语。我怕他伤心，勉强笑了笑给系上了披风，牵起他的手，“是啊，衣新人旧，走，咱们去看看你狼爹养的鸡仔”玉儿点点头，有些不明所以地抓紧了我的手，出来了。

　　臭狼正弯腰给笼子里铺干草，我和玉儿则站到一边给那些鸡仔喂米吃，那些鸡仔一只一只黄澄澄的，眼睛又亮又圆，看到了米纷纷聚在一起一嘴嘴地啄，玉儿看了很是高兴，说很喜欢这些鸡仔。可臭狼这个人总是…

　　“玉儿很喜欢吗？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能抓来吃了呦，给我家玉儿补身子”没等玉儿回话我便先说了，

　　“玉儿挑一隻最喜欢的养着吧，爹爹允了”说完转过头去给臭狼一个眼色，那人忙说，“挑吧，狼爹给你拿个红绳做记号”

　　玉儿是亲生的，所以他在这儿做什么我同臭狼不会说他，更不会骂他，只想站在他身旁护着。所以，他挑了只最小的，那是只母鸡，玉儿说可以留着下蛋，也不至于白吃几个月粮食了。

　　我笑他傻，

　　“这些你狼爹会留几只作蛋鸡，就是咱们园里现在也有几只呢”玉儿听了抬头问我：

　　“那爹爹会生吃鸡蛋吗？”此话一出我同臭狼皆哭笑不得，我直道：

　　“都是人身了，怎么还会生吃，又不是没柴烧没锅煮的地儿”

　　“是啊，晚上爹给你蒸几个吃，搭上豆酱”玉儿听了直发笑，不一会儿便站了起来，“这一下多两个人吃住，用度会不会有些厉害了”风忽然大了起来，我忙将玉儿带进屋了。

　　想他方才的话，我也控制不住地皱着眉回了，

　　“你看，这本该有你一份的，玉儿只是太久不在家里，否则我跟你狼爹有什么都会多备许多的，现下你要养着，自然有什么都要吃，哪怕是你没有孩子我们也会使劲儿给你吃呀…你看你狼爹一回来就去买了鸡仔，还择了那么多菜起来，就是不知道玉儿会不会嫌弃这样儿的好”玉儿摇摇头，拉我到大座上坐下了，

　　“爹爹等玉儿习惯习惯，你们也不要太辛苦好不好”玉儿卧在我怀里喃喃地道，我很喜欢他，所以他每每躺在我怀里我都忍不住想摸摸他，亲亲他，可是玉儿很瘦，我怕会弄疼了他，只好轻轻地握着他的手什么也不敢动他。

　　“什么都好，等玉儿的崽子出来，玉儿也会这么想的，也会什么都想给他吃，恨不得让他把棉被包在身上，巴不得他每时每刻都笑呵呵的，爹爹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求，爹爹唯一的愿望就是玉儿能舒心地活下去，玉儿明白我吗？”玉儿又一次点了点头，脑袋离我的肚子更近了。

　　他躺得离大座背有些远，我怕他掉下去忙挪进去了些。其实他这样躺在我腿上我也很怕他会睡着，不仅不好挪开还腿酸。

　　算了，能让玉儿在我怀里睡得香就是腿酸我也愿意了，只是这样躺着怕会冷到，（没睡着之前倒也还好，睡着了之后这孩子不盖件什么厚得闷住热气，就容易发热）。正着手要给他拿件被子来，谁知道低头一看他竟然呼呼大睡了，午时万重山进来喝了会茶，被褥都给收进去了，这下我只能让臭狼来帮我拿被褥。

　　等了一会儿，臭狼终于边甩着手上的水边走进来，待他带上了门我忙做了个手势让他过来。

　　“去给你儿子拿件虎皮毯来”臭狼听了忙进里屋去拿，不一会儿厚厚的虎皮毯子便被他扛了过来。我见臭狼弯着腰给玉儿盖毯子，眼睛不知怎地酸了起来。这个人总说我太宠着玉儿，可玉儿一回来他不也是放在手心里疼么…还说我，他自己都轻手轻脚地给孩子掩毯子呢。

　　“谢谢你，对我的孩子这么好”不知怎地，我竟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惹得臭狼听了直说我去了趟外头变更傻了。牵住他的腰带，我直撅起嘴道：

　　“我哪里变更傻了，只不过是实话实说，你真地对我的孩子很好呀，你那么疼玉儿，我说句谢是应该的”想来他是忙完了，竟能有空坐在我身边说话。

　　玉儿睡得额头出汗，他忙拿了手帕出来给拭净了。后又以耳朵磨了磨我的鬓角，轻声说道：

　　“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咱们也不是头一天认识，难道非要玉儿从我肚里出来你才不客气”我心说这倒也不是不行，想了想便问：

　　“那好，等夜里玉儿睡深了，我要欺负你一次，让崽子从你肚里出来”不知为何，他听了我这话直将自己的衣物都拉紧了，

　　“本王又不是岐山来的，怎么能是怪胎，就是你下崽也得剪肚皮，也得几十晚药汤下去，否则你以为那么容易玉儿就出来了”我听这话好像他这个狼爹比我这个揣了玉儿的还要懂得，还要明白。想起前些时日他催我要崽的事，我直反问，

　　“知道不好保住还让我再要？”谁知他会阴阳怪气地回：“不食荤腥的就是清心寡欲，哪怕十年八年不做那事你也不想着”臭狼边说边看我，我一看他那张脸就紧张，连抱着玉儿的手都有些抱不紧了。
　　“我是怕疼，你哪里会知道我的委屈，无缘无故被人那样，你去给人欺负欺负就知道了”话落，干脆闭着眼不理不睬。

　　“那你是舍得我跟别人一起了，这狐狸真是好大的气量，得，我现在就换身精致点儿的衣裳去给弟兄们瞧瞧，哎呀，我要看看哪一个看上我了，夜里我就去人家窝里…”听到这儿我实在忍不住了，直瞪大眼问他：

　　“你去别人窝里干什么？”臭狼笑了笑道：“我去别人窝里，抱着别人睡觉”

　　我这不争气的，听了直抱着玉儿掉眼泪，边哭边问他：

　　“那岐儿呢…是不是我抱着玉儿你不高兴…”我那时真是伤心又害怕，我怕他会抱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那话心里头就苦了起来，鼻头又酸又呼不出气。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一会儿臭狼便来舔去了我的泪，吸去了我的涕，抱着我亲昵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岐儿真好骗，还好被我抱回来了，那时骗你要了个崽子，我好庆幸”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消气，直咬了他好几下才罢休，谁让他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