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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第三百一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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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你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和你,会做到这一步。这些年,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曾恨你…真有趣。”
我笑道,夜子郎听了却不觉得轻松,抱着溯儿,也不太方便作出什么动作。
“岐儿,说归说,可不能哭。”
他道,缓缓将溯儿放到地上了。台阶太多,溯儿不敢乱跑,下台阶玩儿是爬下去的,我正想去抓,她已经把裤子蹭脏了。
“没什么,我不过有些伤秋怀。”
我道,这段日子在城里住了些日子,和玉儿聊了好些事,夜子郎不在,我总是觉得心慌。现下他来了,我又不愿意上赶着贴过去,只得装作一副什么也没有的样子。意料之中,夜子郎不管溯儿了,反正将椅子靠了过来。
“天气这么好,咱把溯儿抓上去扔屋里,我给你洗洗头发吧。”
我指了指扎的圆润饱满的发髻,回道:
“三天前才洗,玉儿还给我买了发带和簪子。”
语罢,我就把兜里收着的新发带拿出来显摆。夜子郎有些眼红,搜了搜我的布袋子直问:
“我送你的簪呢?戴什么黑檀,青和田多漂亮。”
夜子郎不知道是在生什么气,我忙安慰:
“我好生收起来了,玉儿也给你买了,我都收在那个拉链袋儿里,再好看的东西,天天戴年年戴也腻了。”
“那我呢?我被丢在巽风泽,某人给我打过几个电话?”
话落,夜子郎果真如我猜测的一般,侧过头不说话了。我真后悔,后悔打开这话匣子。自从去年向他坦白后,他总是胡思乱想,上劲了也不许人说。
我何尝不是如此呢?可却是天差地别。夜子郎从小就被关在高墙里,不需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该有的,他的爹娘早就为他安排妥当。所以他娘亲连我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来路不明的玩伴都能请进家门儿,古疆多排外啊,可是只要夜子郎在身边,我便可以随意出入夜氏。
到了我这,岐山虽不富裕,田鼠野兔够够的。吃得饱,穿的暖,只是不受待见。我回想起来,总觉得自己漂泊异乡,心里没底儿。夜子郎不管走到哪,只要想起他有一对那么疼爱他视他如掌上明珠的爹娘,怎么还会没有安全感呢?
该胡思乱想的是我,可是夜子郎这是在赌什么气儿呢,还是说,我一直不开口就好了,可是要我怎么去蒙骗夜子郎…我做不到,至少,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伤害。
“没事儿…打什么电话啊?”
我问道,起身去把院子里的溯儿抓回来了。这孩子到底怎么挖的土,整双手上都是土,小布鞋缝儿里都是沙粒儿。脸上也不知道是被虫子还是蚊子咬的,起了好大一个包…
“吃了没,冷不冷,账目清不清,岐儿,你不会问问吗…”
夜子郎还坐在客厅叹气,等我把溯儿抓过去他才顿时起身,训道:
“让你自己玩儿,怎么还刨地了?还抓蚯蚓,能吃吗?!”
我也气笑了,说了句风凉话。
“奶娃娃,你和她说能听懂吗?”
语罢,夜子郎直将她整个儿都抓到半空。溯儿哭得不行,我总不能上手打她。正想让夜子郎打,谁知道他拿起衣架子又放下了,好生抱她去洗了手脚,换了衣裳。但是溯儿鞋脏了,她只能光着脚,走到偏门又不敢走出去了,院子里都是小石子儿,她一踩就知道疼了,再也不敢跑出去。
“来,来爹爹这儿,爹爹抱你去玩儿。”
夜子郎就在盥洗室给她刷鞋,我小声说道,将溯儿抱起来了,她高兴得直踢人,终于能出去玩儿了。
“不许讨厌你狼亲,你把衣裳弄脏了,你狼亲还得给你洗,一会儿要和他一起出去玩儿好不好?”
我问道,用衣架打了两下她的手,我偏偏笑脸相迎,她也哭不出来,张嘴就叼住我的肩布,叼了半天,哈喇子流了我一肩膀。夜子郎晾好衣裳过来,直捏了把她的脸,笑道:
“看你这只小狐狸,这么讨人厌,我啊,我要回家了。”
他道,快步走到前门了,装的像真的似的。溯儿才几岁,经不得这么逗,不一会儿就咬着我的衣裳哭,哭着要狼亲。
我忙抱出去找人,谁知道夜子郎吃饱了撑着,让我绕着房子找了一大圈,转回大门的时候,他又突然从门后跳出来吓人。溯儿可算开心了,扯着他的袖子就是要玩儿躲猫猫。
“夜子郎,你想不想去商场逛逛?”
我问道,侧过身掂了掂带在身上的盘缠,还没等我拿来手,夜子郎就猛地点起了头,回道:
“想,岐儿也想陪我去,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跑去拿了条背带把溯儿绑在了他背上,笑道:
“你背崽儿,我去倒壶水,顺便拿件外衫。”
夜子郎点头,掩不住欣喜,背着溯儿摇摇晃晃地,时不时拍着,竟然把她哄睡了。不过她睡了也好,不至于在外头哭闹。
崽儿睡了,我也不急着去了,锁好门牵着夜子郎散步到地铁口,生怕他丢了。虽然来过这么多回了,可是每回夜子郎都一副怯生,到今年,他是第一次坐地铁。我挽着发髻,夜子郎留着半头辫子,都穿着纯棉的简服,乍一看或许有些怪异,不过还好,顺利地在地铁上找到了挂环。
靠在我背后,他的平衡感不要太好,死死抓着挂环像是怕被甩飞出去。下了地铁,夜子郎直抓着我往有垃圾桶的地方跑,说自己想吐,问道:
“岐儿,你是不是要把我卖了?我怎么觉得,过了好久的路。”
“我也好久没来了,没把你带错站就偷着乐吧!”
我道,从袋子里翻出来一条缎带将他的手腕绑死了。前两次都是玉儿带着,夜子郎也放不开玩儿,这回一来见着路边的壁橱眼睛都发亮了。有时候就站在外头傻看,我只能牵进他。这商场里香味儿那么重,他要是丢了,也不定能闻着味道找回来。
“岐儿,那个是什么?”
夜子郎又停住脚步了,指着玻璃窗里的一只红色飞机问道。我耐心解释:
“小孩儿玩具,积木嘛,拆了又能拼起来的,死贵死贵的。”
我道,正要把他拉走,他却不走了,扭头看了看背上的溯儿,又问道:
“你带我去里头瞅一眼吧,溯儿不是喜欢搭房子吗?我想给她买一盒。”
他道,小心将缎带都收到了腕处,我也不受控制额地被他牵紧。
“好啊,难得来一趟。赚钱不就是拿来花的嘛。”
我说道,夜子郎笑了,连忙解释:
“我知道,可能买一盒积木的钱咱们得赚三天,可是我来都来了,那么就没见着溯儿,就想她开开心心的。来得太急,也没给宝儿买糕点来,不如留给她们都挑一盒吧。”
夜子郎兴冲冲地,打了鸡血似的拉着我看。我早就看腻了,而且也没什么太出彩的设计,我就想出来了。其实夜子郎也是这样觉得,只不过不死心,又走了一圈,发现里头很多家里都是类似的。
“我想起来二楼有一家卖点心的,特别香,要不买吃的吧。”
我道,牵着夜子郎出来了,还好店里没有推销,要不夜子郎的口袋早空了。
我们逛了一圈,卖衣裳的,布鞋的,卖那个火锅的?铅笔文具盒的,还有那个红色招牌的,卖果汁,一杯三十五。夜子郎见我喝带来的白水,便道要去买一杯尝尝鲜,我忙拦住了,提醒他把钱留着给俩娃买礼物。最后我们拐去了文具店,买了一盒色彩丰富的彩色铅笔,给溯儿买了一只会走路的玩具小狗。我看了看店里的时钟,差不多该回去了。
下楼的时候,我忙又拐回去转角买糕点,一小袋三十八,里头几个牛奶鸡蛋糕,也不知道放了什么,那味道都香得直冲天灵盖。夜子郎也饿了,我买一袋鸡蛋糕不够吧?又买了两个蛋挞和一袋舒芙蕾。
“岐儿,你一定没吃过,快吃吧。”
他道,还知道去找有长椅的地方坐着。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过?我怕你饿着,给你买的。”
我问道,小心把蛋挞拿出来吹了吹。夜子郎又傻笑:
“或许,是你一路上说了太多句,咱家里有吧。”
语罢,我也笑了,倒了杯水给他就着吃。来玉儿这饭他也不敢多吃,现在真饿了,数好了几个,不一会儿就吃了一半儿。我把蛋挞让给他了,泽里吃不到,他也不常能出来,像个孩子一样,见了什么都新鲜。
“我真有那么抠门儿吗?”
我问道,楞楞地往嘴里塞了块舒芙蕾。夜子郎笑着点头,又欣慰:
“再抠门儿也没饿着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语罢,夜子郎把纸皮和盒子仔细包了起来,看样子是不准备丢,我忙拿去扔了,不想他猛地走过来追问:
“这个…拿回家擦擦,能装东西。”
“不行,这是一次性的,放垃圾桶有人来回收,不操心。”
我安慰道,忙牵他往地铁站走了,想起来家里的杂物间被他堆了好多没用的东西,有些烦躁。上回要找药酒都不知道被他堆哪儿去了,回去的路上,我又警告他别乱捡东西,城里不像山里,每样东西都有它该去的地方。
原本高高兴兴的,一说完夜子郎就失落了,窃窃地指了指我手里的塑料袋,问道:
“那这个呢?你好像第一次给我买这么贵的糕点,我想留着。”
我差点愣住了,出了地铁口忙把蛋糕盒上那块用丝带系着的小牌子结了下来,拍了拍塞进了他马甲上的小口袋里,叮嘱道:
“这个是干净的,你收好了。”
夜子郎点了点头,环顾四周都是那么的陌生。公园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成了草坪,还有好多石雕,好多人带着孩子在那边玩儿。附近的绿化也从小灌木变成了一颗颗挺立的松树,秋风袭来,不禁让人泛起一股凉意,夜子郎心底也被吹起一阵涟漪,感叹道:
“岐儿,你喜欢住这儿吗?我想,你和溯儿要是在这儿有个住处,读了书来来回回的多方便,可惜我不能常住。”
“可你依然想在这儿买房子吗?”
我反问道,为了快速打消他的念头,忙快步拐到了另一条小道,正好绕着小区走。
“玉儿说过了,这里的房子比他的命还贵,要不是有了宝儿,他就是下辈子也踏不进来这儿一步。你是巽风泽的狼王,怎么能生出这种念头?多少人还挨着肚子受苦,拿出几辈子积蓄在这里买房子?我想都不敢想。”
我连连叹气,真怕夜子郎安稳日子过久了何不食肉糜,说来也巧,走完这面长墙我们便见到一个花白了头发还在往垃圾桶里翻水瓶儿的老人。夜子郎触景伤情,从袋子里掏出来一张钞票。我摇了摇头,示意他把钱收回去。他回过神来直笑,忙又拿袋子包了两块蛋糕。我忙接过了,装作问路,为了表达谢意把蛋糕给了老人。后来,我们还发现天黑后有好多流浪猫,不说了,说不完。
到家后,玉儿都已经煮好饭了,夜子郎闷闷的,若有所思,饭桌上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样子,教育几个孩子做事要不忘初心,不管为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困境,都要想想为何而来。
吃完晚饭,玉儿一边盯着宝儿写作业一遍问我:
“爹,我狼爹他怎么了?你不是带他出去玩儿了吗?怎么又开始唠叨…”
我看了眼外头,臭狼正抱着溯儿喂饭呢,我忙揪了揪他的耳朵,直道:
“没事儿啊,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