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爪子大人

10、第十章

　　今日卢立群案开堂，一早县衙门口就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看点有二，一是这卢立群死的不明不白，二是卢家夫妻狮子大开口，死亡赔偿要出了天价。端看几方讼师如何辩讼，县太爷如何决断。
　　等到应临带着胡掌柜挤开人群走进县衙的时候，原告方和另一被告已经早早的等在了公堂之上。原告夫妻看见应临两人过来，愤愤的瞪视着。旁边站着的应该是原告的讼师，一身青布的袍子，约莫三十岁的样子，面容蜡黄，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些刻薄之像。
　　这边的就是另一方被告了，卢立群的几位同窗，相比事发当日的惊慌失措，现在淡定安然多了，想必因为请了讼师，有了主心骨。站在学生中间的就是讼师了，穿着月白袍子，腰间一块青玉坠子，面貌俊秀，面含微笑的朝应临点点头。
　　对比公堂上的安静，县衙外就喧闹多了，你一嘴我一句的来回讨论，活像进了菜市场。
　　“肃静肃静！再吵吵全都赶出去！”宋捕头发威了。
　　宋捕头看看漏壶朝书吏点点头。
　　“时辰到，有请县太爷上堂。”书吏高声喊道。
　　话落县太爷从后堂缓步迈入大堂，一拍惊堂木高喝“开堂！”
　　县太爷穿着半新不旧的官服，身材居中，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今日本县开堂审理卢立群死亡赔偿一案，原告方你先开始吧。”
　　原告讼师拱手道：“在下原告讼师，晟泰讼堂黄峰，代表原告方陈述案情。”
　　“原告卢雄夫妻原是盛阳县下属的卢家村人士，本来在农村老家耕田为生，生活虽不算富足，却也是美满康健；夫妻两人虽没有什么文化，但夫妻俩琴瑟和鸣，相处融洽。又过几年夫妻俩孕育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卢立群，卢立群从小乖巧懂事，聪明好学，当同龄人上房揭瓦，调皮捣蛋的时候，卢立群已经会读书识字背诵诗词歌赋了。夫妻两人对于孩子的优秀甚为欢喜，默默发誓就算再苦也要让孩子好好读书，不能辜负了孩子。”
　　“再过几年孩子长大，农村的学堂先生再也没有能耐传授孩子知识了，夫妻两人不得不筹划着给孩子找更高的学堂，更好的先生。但是更高的学堂，更好的先生这些都不能在农村的，只有进城。可是夫妻两人却没有足够的资产来负担这些，这让夫妻两人犹豫不决，辗转反侧。”
　　“恰巧此时卢雄夫妻二人听说村口住进了一位会算命的瞎子，于是两人去求上了一挂，挂上显示若卢家孩子卢立群继续深造将来必定官拜宰相，光宗耀主。夫妻两人于是砸锅卖铁，举家迁居盛阳。盛阳繁华消费也高，好在夫妻二人为了孩子肯吃苦受累，一个租借毛驴拉货，一个给大户人家当帮佣。虽都是繁重的体力活，但夫妻二人为了孩子的未来甘之若饴。”
　　“然而，带着美好期盼的一家人没有等到孩子金榜题名，封侯封将，却听来了孩子不幸离世的噩耗。天下有哪一个父母能受的了这种打击！”
　　“造成这一切悲剧的便是堂上的两方被告了，如果不是卢立群的几名同窗硬要拉扯卢立群去吃饭，不是吃了醉不归酒楼的饭菜也不会突然死亡。所谓有因必有果，两方被告需要为今日的恶果付出代价，赔偿原告的损失！”
　　“学生陈述完毕。”黄峰慷慨激昂的陈述完毕，朝县太爷拱手道。
　　“嗯，下面由被告方答辩，你们谁先来？”曹县令问道。
　　当出现两方或多方被告时，要么一致对外打到原告方；当打不倒原告方的时候，被告之间就相互推卸责任。这是惯例。
　　应临看向裴玉衡，裴玉衡也看向应临。双方相视一笑，裴玉衡做出请的手势，示意应临先来。狡猾的狐狸，看来是已有对策，让自己先接招暴露底牌，然后见机行事了。
　　应临上前一步，朝县太爷拱了拱手，随即朝黄蜂道：“应某被刚才黄先生煽情的演讲感动哭了，请受在下一拜”说着朝黄先生拜了拜，顺便假意的抹抹腮边并不存在的泪水。裴玉衡挑起眉头，扯扯嘴角，这个应讼师还真是恶趣味。围观的百姓憋不住小声的笑起来。黄峰哼的一声冷笑。
　　“黄先生刚才说卢氏夫妇找算命瞎子给卢立群算过命，说他继续深造就一定能官拜宰相是不是？”应临问道。
　　“对”黄峰道。
　　“卢氏夫妻，你们确定吗？”应临再三确认到。
　　“关乎我儿的终身大事，怎么能不确认，我儿定能官拜宰相。”卢氏道。
　　“那我且问你，是你儿的命重要还是儿当大官重要？”应临问道。
　　“你什么意思”卢雄大吼。
　　“意思很明显啊，既然算命瞎子能算到你儿子能封官拜相，怎么就不能算到你儿子死在还没科举前面呢。这不是很矛盾吗？你儿子还没参加科举考试，就死了，这说明什么？卢氏”
　　银临问道。
　　“说明算得卦不准呗！”县衙外的百姓起哄道。
　　“这种卦也相信，明显是被骗了”
　　“恐怕不是被骗了，就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谁都喜欢听好话。”
　　“要说他儿子死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了，连考都没考怎么可能有机会封官拜相”
　　卢氏夫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们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封侯拜相的梦吊足了今生所有的胃口，全家人都靠这个梦而活着。一旦梦碎了，全家都会崩溃的，只能继续把自己编织在梦里，苟延残喘。
　　黄峰脸色也不好看，这么明显的谎言矛盾，真是打脸。
　　“大家说的对，就是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罢了。”应临总结道。
　　“那么我们接着说，刚才黄先生说有因必有果，说的挺好，我也觉得这个因果的问题是个好问题。”应临道。
　　黄峰看向应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能小看了这个年轻人。他不信他能主动的掉入他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