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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故纵者（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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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泊在客房洗漱完，才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在尽量不打扰肖赞的情况下，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
他刚躺好，旁边原以为早已睡着了的人就从自己被子里钻了出来，也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怎么了？”
“我冷。”
“这个季节，还不至于吧……”
“……”
空气陷入了非常尴尬的沉默中，肖赞侧过身体，往王一泊的这边又靠了靠，将自己的下巴抵到了少年的肩膀上，将呼吸都落在了少年的耳侧。他的胸膛贴在他的手臂上，他的手臂似乎能共振从他的胸膛里传来的心跳。
空气都陡然升温了不少，水底慢慢浮起微弱的气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似乎下一秒，就要沸腾。
王一泊却忽然微微侧了侧脑袋避开了他哥的靠近：“你睡回去吧，我快掉下床去了。”
说完，他能感觉肖赞整个人都明显僵了僵，于是王一泊也感觉到自己原本不受控制疯狂跳动的心脏，在这一刻传来非常尖锐的疼痛。
肖赞慢慢地退了出去，钻回了自己的被窝，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王一泊望向自己挂在窗边衣架上的外套，想到口袋里那封安歌留下的信，最终也没有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平稳，王一泊才借着夜晚的微弱的光亮转过头面对着肖赞。
他伸出手去，滑过对方的眼角，感受那里似乎还未干的泪渍。
是太久没哭了吧？一旦找回这种可以哭的能力，眼泪就止不住了吧？
现在回想起来，你从以前就是这样的人，善良的正直的，充满了正义感的。但同时也是脆弱的温柔的，会崩溃会害怕的。
我为什么没有一直陪着你呢？
我知道你刚刚想做什么？我又何尝……
少年人在黑暗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这种时间想要寻求安慰的肖赞并没有错，但这种时候还能趁人之危的自己却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自己来到他的身边，是为了让错误结束，而不是让错误深化。
安歌说得没错，郑懿说的也没错，自己从一开始，就在做多余的事——时间不够了，就不应该再去奢求你的爱，水中的碎月，捞起来又能怎么样呢？
所有人都爱着你，原来我才是最自私的那一个吗？
可是，怎么办？我做不到啊！我还是想自私一点啊！不行吗？真的不行吗？
——
——第七天——
当肖赞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身边也早已没有了少年的身影。
肖赞的手伸过去，按在早已冰冷的床面上。
这才10月底，秋寒就已经如此深重了吗？
重到他的心里都有了些凉意，血液流淌的速度都似乎减缓了很多，让他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然后房门被打开，少年人推门进来，看着他诧异地看向自己，少年笑了笑：“要起床了吗？”
“你……”肖赞诧异地坐了起来，看着王一泊，“你没有走？！”
“走？去哪？”少年捡起昨晚肖赞扔在地上的外套，“我要去洗衣服，这些要洗吗？”
“哦……哦……”
“哦什么呀？”少年走到床边，抬头拍了拍他的脑袋，“我能去哪啊？外面这么危险，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怎么？你不想管了啊？”
“不……不是。你别走。”
“我不走，你也别想赶我走，你不是说我做得面好吃吗？我去给你做？”
“嗯。”
王一泊抱着脏衣服往外走，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提醒一句：“别发呆了，赶紧刷牙！”
肖赞抬眼，与他四目相对，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
吃过早饭，两个人还是惯性待在客厅里，暖阳从窗口照进来，坚果舒舒服服地打着盹。肖赞窝在吊椅上看书，王一泊坐在一旁沙发上，一边玩着无聊的手机游戏，一边给他哥推一推椅子。
阳光落在藤椅上，窗框上挂着的风铃间或发出一两声清脆的铃音。
肖赞那本《飞鸟集》不知道翻到了哪一页，喃喃念出了声：“God says to man,‘I heal you so I hurt you. I love you so I punish you.’神对人说:“我医治你所以伤害你,爱你所以惩罚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少年摇了摇头：“不知道。上学的时候没好好读书。”
肖赞想起他之前说自己学兽医的时候，说过自己学的不好，差点毕不了业。忍不住开口：“为什么会差点毕不了业？”
“没什么，就是不想去上课而已，逃课太多，自然就不好毕业，还好那个时候也不严格，补考过了就好了。”
“不上课你做什么？”
“做男生们逃课会做的事。”
肖赞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忽然红了红，有些发烫，问：“你交女朋友了？”
少年蹙眉：“你想到哪里去了？没有。”
“那……男朋友？”
“没有。”少年失笑，“我就喜欢过你一个人。”
肖赞感觉自己脸上烫得更厉害了，便拿书遮住了自己的脸，连眼睛也躲在了书后面，脑海中却忽然浮现昨夜那个拒绝自己的少年，心里面莫名有了一丝凉意，于是脸上的温度也褪了下去。却听到少年开口问他：“这本书，你读到那一句了吗？”
“嗯？”肖赞露出眼睛，“哪一句？”
“I have suffered and despaired and known the death and I am glad that I am in this great world.”
“我知道，之前读过，但是这次还没有读到，这句在很后面吧？”
“我很喜欢这句。”
肖赞喃喃了遍，点评道：“确实很美。”
“确切地说，这本书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句，所以希望你，也喜欢。”
“好啊！我很喜欢。”
你要记住了，好好地记住了。
——
我曾遭受过痛苦与绝望，也曾经历过死亡，而我仍然满心欢喜，存在于这伟大的人世间。——泰戈尔·尾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