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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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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荀跑到外间,一个百凤朝阳的大屏风摆在门口,不等他绕过去,太后带着恼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赵荀脚步就是一顿。
“……还在哀家这儿狡辩?荀哥儿容易惊梦,睡着的时候身边必要守着人,哀家没交待过你们吗?让荀哥儿哭得眼睛都肿起来了,一会儿他娘来了,我要怎么跟她说?哀家娘家就这一点血脉了,在哀家这里尚且如此,可见,你们平日里如何懈怠!”太后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
一个男人陪着小心道:“几个奴才不晓事,换过就是了,母后何必动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赵荀认得这是他皇帝表叔的声音,他只是觉得奇怪,就这么点儿事,怎么太后这么生气,这是个什么情况?
“喂!”李烈追过来就见赵荀站在这里偷听,他坏心的猛拍了一下赵荀。
谁知道赵荀正在纠结出去不出去的问题,弓着小身子趴在屏风上,完全没防备身后,李烈的手劲又大,赵荀一下子就被推倒了,他的小脸狠狠撞在屏风上,疼得赵荀疼叫出来,当时就滚倒在地上。
“咚——”
“啊——”
太后正发着脾气,听声音就是被气得够呛,皇帝好脾气的在一边儿劝说,孝顺儿子的样子做了个十成。没想到门口传来好大一声响伴着孩子的惊叫。
皇帝皱眉,大太监明德和显嬷嬷急忙上前,一看之下脸色就变了,显嬷嬷惊叫道:“九皇子,荀哥儿,你们这是,这是……”
明德皱眉道:“皇上,娘娘,小世子摔了。”
太后面色一变,皇上已经急步上前,立时就惊了。
赵广家的小猫赵荀滚倒在地上,捂着脸,疼得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李烈愣愣的站在旁边,保持着一手推出的样子,一见皇帝老爹过来马上把手背在身后。
“荀哥儿!”看清情况,太后踉跄了一下,失声道。
皇帝见儿子完好无损,而小赵荀已经疼得在地上打滚了,忙把他抱起来,掰开他的手就见孩子的半边脸都青了,脸上还印着屏风上的木纹。
皇帝有些恼恨的瞪了李烈一眼。抱起赵荀就往后面的榻上走,边走边高声道:“叫太医!去拿个冰帕子来。”
明德赶紧唤人,有小太监拔腿往太医院跑,宫女们急急的去准备冰帕子。
太后深吸了好几口气,瞪了一脸无措的李烈一眼,声音里压着怒火:“你这孩子!怎么欺负你表弟。”
李烈有些懵,“我,我没有……”
这孩子的顽劣整个皇宫都出名,长宁郡主在的时候万不肯让这孩子近赵荀的身,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后也只能摇头叹气,吩咐人去叫陈昭仪和长宁郡主。
赵荀只有五岁,小孩子的皮肤本来就没长成,特别幼嫩,加上赵荀体弱极少出门,身体就比别的孩子娇贵。现在刚碰过的半边脸已经肿了,乌青的脸正在转成紫色,在特别白皙的小脸上看起来分外吓人。
赵荀也不认为李烈是故意的,但是,他疼得天昏地暗,脸都木了,再去替别人伸冤有点困难。
很快长宁郡主和陈昭仪就来了,比太医到的还早。
长宁郡主是跑进来的,这个总是礼仪端庄的贵女在这一刻什么规矩都不顾了,提着裙摆直接冲进了寿康宫的后殿。一见躺在榻上的儿子,长宁郡主眼泪都下来了,她扑过去一把抱过儿子,看着儿子肿胀的脸,声音都变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坐在旁边的皇帝目光沉沉的看着失态的郡主,最后却什么也没说,自己站起身来默默退后两步。
其实,赵荀一直是被皇帝抱在怀里的,无奈长宁郡主见着儿子后,自动把皇帝陛下当成了布景,长宁郡主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我的儿……荀儿……为娘这才离开多久,你怎么就这样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娘怎么活?”长宁郡主抱着儿子,哭得不成样子。
皇帝看一眼赵荀,本来白嫩嫩的一个小包子脸,已经烂了半边。再看自己牛犊子似的小儿子,莫名有点儿心虚。
太医来的很快,老大夫跑得官帽歪斜,满身大汗,腿抖得不行。
其实,赵荀撞得不是特别重,至少没重到要生要死的地步,只是他年纪小,身体又不结实,尤其白嫩嫩的脸上紫了大半边,对比太明显,看着很是吓人。
小赵荀比常人更不耐疼,他只觉得不只是脸,现在整个脑袋都在疼,简直疼得天昏地暗。加上有些脑震荡,他的耳朵嗡嗡的响,一会亲娘哭,一会昭仪姨母赔礼,一会儿太后训斥……乱糟糟的吵得赵荀头疼得厉害。
后来,赵荀被灌了一碗加了二斤黄莲的苦药,不一会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外伤导致了发烧,赵荀从小到大但凡发烧就是生死徘徊,这一次还不是简单的发烧,自然吓坏了一干人等。
深夜,寿康宫灯火通明。太后靠在软榻上,完全没有入睡的意思,刘玉恭敬的站在一旁回禀:“……小世子喝了药,已经好了许多,郡主一直守在小世子旁边,娘娘还是早点安寝吧,您若熬坏了身子,小世子明天醒来知道娘娘如此忧心只怕也要难过的。”
太后摆手让刘玉下去,靠在榻上轻轻叹气,脸色凝重,只是没有太多担忧之色,她叹道:“皇上这次是铁了心了。”
胡嬷嬷连忙安慰:“皇上还是孝顺的,再说,当年……可多亏了国公府,为了皇上,国公府一门流尽了血……”
太后冷笑:“血流干了,人死尽了,又如何,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哀家还在,谁还记得。尤其……李家人向来凉薄。”
胡嬷嬷低下头,今天小世子惊梦那么点儿事太后却发了大脾气,她本来奇怪,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太后在敲打皇上。
“您跟皇上是亲母子,皇上还是孝顺的。”胡嬷嬷干巴巴的劝慰,她看着自己伺候了几十年的主子,已然上了年纪的太后脸上生了许多皱纹,自皇上登位以来,太后身居高位,多年来已少有当初的凌厉,此刻太后眉心紧蹙,眉宇间是深深的忧虑,上一次太后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她还不是太后。
直到天光放亮,赵荀才退了烧。让围了一晚上的众人大大的松了口气。
昭仪一大早就赶来了寿康宫:“母后,劳神了一夜了,怎好让荀儿继续留下来扰了母后的清静,还是让荀儿去我那里休息吧。”
太后面容上带着明显的疲倦,这一晚她记挂着赵荀,起了好几回,每回查问赵荀的情况,听到的都不是好消息。
听了昭仪的话,太后却只摆手:“不碍的,我这里药材和伺候的人都有,荀哥儿才刚好点,随意挪动见了风再严重了就不妥了。”
长宁郡主这时开口,道:“姑母,还是我带荀儿回去吧。宫里自是药材极好,太医医术最高超,使唤的人得力。只是这孩子自小认床换了地方就睡不踏实。现在烧退了,我还是带他回去好好静养。反正,这孩子早晚得有这么一天,我,我从有了他就终日提心吊胆,现在也习惯了。”
说着,长宁郡主泪流满面呜呜痛哭:“我们将军总说,是他杀业太重,累及子孙,赵家注定要绝后,我也不求别的,就指望这孩子活着一日就平平安安舒舒服服的一日。”
昨日兵荒马乱,长宁郡主直到儿子睡下,才有时间问清楚到底赵荀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宫人并未隐瞒,长宁郡主自打知道是自己妹妹的孩子打伤了自己儿子,一句话没跟昭仪娘娘说过。
现在赵荀稳定下来,长宁郡主毫不犹豫的告起状来。
太后叹气,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孩子因着他娘受惊早产,自出生开始,十天半月总会有这么一出,这孩子确实活得艰难。
头一天当着皇帝的面太后把人都叫来问了。包括两个孩子说了什么,有没有口角,什么时辰出去的,出去多长时间,听到的声音都问得清清楚楚。
兄弟俩统共说了那么几句话,争吵根本谈不上,离开宫女的视线不过两三分钟,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李烈说:“我见他站在那里偷听皇祖母说话,就推了他一下,他就倒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伤了。”
太后回忆了下自己当时在说什么,再联想宫女们的说辞,赵荀梳完头走出去到摔倒不过须臾的事。其实就是小孩子去找她,走到门口听到她在训人,一时吓到了不敢近前,结果被李烈看到了,就推了他一下。
因为赵荀在宫里的表现一向怯弱,导致太后和皇帝一致认定赵荀是被吓着了,不敢出去。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李烈把赵荀推倒,赵荀摔坏了。
国公府的独苗入了一次宫就伤成这样,怎么都要给个交代,为这事罚李烈?李烈其实挺冤。
但是不给交代,小赵荀烂了大半张脸,高烧了一夜,昏迷不醒。
果然,长宁郡主现在就来要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