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你还我狗来！［穿书］》卤猪蹄子

50、偷袭

　　钟迷被关了整整一天。

　　起先，他很有活力地上蹿下跳，企图找到破绽逃出去，可惜茗香并没给他留下机会；接着，他又试图叫醒公孙铁柱，奈何这家伙睡得跟头猪一样，在耳边撞钟都不醒；最后，他不管不顾地捶门大叫，想把人引过来再做打算，结果关他们的符咒里可能还附带静音功能，他吼了许久，嗓子都哑了，也不见半个人影。

　　努力无果，钟迷只得自暴自弃地躺回床上。

　　唉，也不知道洛安怎么样了？

　　钟迷愣愣地想。

　　眼下情况未明，之前通话中洛安又说得模糊不清，他总忍不住担忧，洛安在外会腹背受敌。

　　茗香究竟为什么忽然反水，从她嘴里听来的话，到底有几分能信？

　　各种线索就像无数毛线纠缠在一起，彻底将钟迷的脑袋搅成一团浆糊，他翻了个身，心里压不住的烦躁。

　　要是等到明天还没人过来，他就用掉最后的点数强提修为，把这个房间轰烂再出去找茗香算账吧。

　　不发威还真当他是只人畜无害的兔子了！

　　忽然“嗡”地一响，四周灵力一荡，墙上结界如同被落石惊扰的池面那样，漾出层层涟漪。

　　钟迷一惊，翻身坐起。

　　墙外传来轻微的“咔咔”声，像某种机括在持续运作，钟迷还没反应过来外面是个什么东西，就听见轰然一声巨响，笼罩整个房间的结界猛地剧烈动荡起来，差点将坐在床上的钟迷掀飞。

　　这是什么情况？

　　钟迷捂住耳朵连连后退，惊恐地看着墙上结界堪称暴虐地震动。

　　这层结界一直都是很平稳的，静得几乎跟墙面融为一体，可现如今它似乎受到什么刺激，各种钟迷看不懂的符文在墙上飞速旋转，幽蓝色的光芒明灭不定。

　　他还没吃惊完，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墙壁连着那层蓝色结界都往房里凹陷，墙上立即生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纹，紧接着又是轰的一下，这回就连结界都裂出了一道缝隙……仿佛外面有人在拿攻城巨木一下一下地撞击。

　　有人想打破这面墙，而且符咒支撑不了多久了。

　　钟迷猛然意识到这点，心里大叫不妙，左右看了看，赶紧捏个诀变回原形，缩成巴掌大小的一个小毛球，藏到床底下。

　　就在他藏好的那一刻，墙壁轰然倒塌。

　　空中还飘着结界幽蓝色的断肢残骸，借着这点荧光，钟迷看到破开的墙壁外面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简直像个铁塔一般，脑袋上两颗鲜红的眼睛探照灯一样明明灭灭，单只站在那里，就有无穷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钟迷缩在床脚一动都不敢动。

　　那黑影迈开沉重的步子进屋，每一步都踩得大地震颤，待走近了，钟迷才发现这黑影不是人，而是一个庞大的木傀儡，傀儡外部包裹着一层玄铁制成的盔甲，盔甲上绘满了幽暗的诡异纹路。

　　怪不得能直接把墙上的结界打碎，就那个砂锅大的拳头，一拳就能把房顶干塌。钟迷心大地想。

　　木傀儡进屋后并没犹豫，而是径直朝着公孙铁柱而去，伸手便将昏迷不醒的公孙铁柱跟拎小鸡一样拎起来夹在腋下，转身从来时的洞口出去，一出房间，立即撒开双腿飞奔起来，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钟迷从床底滚出来，变回人形跟着钻出。

　　此时已是晚上，外面是一片幽深的树林——想来茗香并没把他们关在城里，而是关在了郊外——那黑塔似的影子就带着公孙铁柱在森林里狂窜，一路碾过那些低矮的灌木丛，在身后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钟迷深深皱眉，看了看明亮的月色，又看了看远处黑黢黢的林子，咬咬牙，还是抬腿追了上去。

　　………………

　　阴暗潮湿的石室内，幽幽地点着一豆灯火。

　　这地方无门无窗，只天花板上开了两个细小的排气孔，狭小逼仄，闷热污浊，人待久了几乎要喘不过气。

　　然而在这样恶劣的环境，却有两个人安静地坐着，不说话，也不动，仿佛两尊泥塑的雕像。

　　其中一个是个狼狈的男人。他盘腿坐在白光明灭的阵法中间，脑袋低垂，白发乱糟糟地散开，遮住了大半张面孔，一身灰布袍子上满是血迹泥水，脏污不堪，邋遢得跟路边乞丐有的一拼。

　　不过即使形容狼狈，他的脊背还是挺直的，坐着的姿态也异常从容，总是无端让人觉得，他是自愿当的这个阶下之囚。

　　这就是让整个修真界忌惮唾弃了几百年的魔头洛安。

　　程永坐在阵法外，定定看着阵内那个瘦削的人影，似乎没法把他和那个上天入地的大魔头联系起来。

　　程永身为碎星门的大弟子，是正经修仙门派出身，从小到大，他听惯了大魔头阴险狡诈杀人放火的故事，听得近乎成了童年阴影。

　　印象中，这魔头就算不是青面獠牙，也该是满脸横肉，说个名字就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物，可等他真正面对洛安时，才发现这只是个身形瘦削的男人，一张苍白的面孔甚至称得上有几分英俊，浑身死气沉沉。

　　若不是那标志性的白发红眸太过显眼，程永根本不敢相信这个狼狈的男人就是洛安。

　　如果真是洛安，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束手就擒呢？

　　白日里他怒火攻心，做事自然急躁，现如今沉下心来细想，总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一切前进。

　　先是师妹失踪，接着魔镜碎片被抢，然后公孙铁柱同师妹的尸体一起出现，再然后就有人报告郊外发现了魔头洛安的踪迹，他们纠结人马赶过去，刚好就在人堆里揪出了伪装形貌的洛安，最后，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他……

　　太巧了。程永心想。

　　让那么多前辈高人都束手无策的魔头，怎么可能被烟雨阁主一道阵法轻松困住？

　　除非……这背后真的另有隐情。

　　程永想到这，心里乱糟糟的，眼前一时闪现过无数人的面孔，却总抓不到头绪，忽然，一张俏丽如花的脸一闪而过，他微微一愣，眼底又泛起浓重的哀伤。

　　花婷婷是他们最宠爱的小师妹。

　　她是一个大雪天里被捡回门派的孤女，从小在他们师兄弟的陪伴下长大。程永痴长百岁，原本一心只有修炼和门派，捡回花婷婷后，才慢慢咂摸出点红尘凡世的味道来，这么些年，他手把手地照料训导花婷婷，早就把她当成自己女儿看待。

　　可惜，他一次大意，就葬送了一个花一样的女孩。

　　程永满心怨愤，恨不能将凶手千刀万剐，奈何望海城内处处掣肘，他纵使恨到极点，也不知该向何处去发。

　　“你在这守了这么久，不累吗？”

　　阴暗的室内忽然响起一道幽幽的男声，程永愣了会儿才发现这话是洛安跟他说的。

　　从被抓开始，洛安就没讲过一句话，颇为逆来顺受地任由他们把他转移到这间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此时他骤然开口，倒惹得程永心头暗跳，忍不住将手放到身侧的灵剑上，警惕地打量着这魔头。

　　“呵，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洛安似乎对他这如临大敌的做派颇为无奈，“这阵法如此厉害，我是逃不出去的。”

　　这说的倒是实话。程永瞄了一眼地上那个明亮闪烁的法阵，微微松了口气。

　　其实在烟雨阁主茗香提出要把洛安关在烟雨阁时，他心里还是很不服的，可等茗香带着众人在这间地牢里走过一遍之后，便无人再有异议了——原因无他，就在地上这个繁复的阵法。

　　这阵法名叫“伏龙阵”，传闻是上千年前踏云君所创，为的是镇压望海城作乱的一尾蛟龙。这阵法好用是好用，但符文繁杂，耗资甚巨，也就踏云君那等高人能凭一己之力布下，其余人想想都艰难。

　　依程永估算，就算把他碎星门压箱底的灵石法宝都拿出来布伏龙阵，最多也只得一个半，还不知质量怎样。

　　可就是这么一个消耗巨大的阵法，茗香竟然能悄无声息地布下，而且看痕迹，布下了至少得有百年。

　　虽然不知道她布阵是为了什么，但有这个阵法在，洛安绝对插翅难逃。

　　程永想到这，不由得安心少许，抬眼冲洛安冷笑道，“你既然知道厉害，就该乖乖把魔镜碎片的下落说出来。”

　　“唉……”洛安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我若告诉你，我也不知道魔镜碎片现在在哪，你会信吗？”

　　程永眉头微皱，狐疑地看着洛安，“你不知道？”

　　“当然。”洛安道，“而且，你师妹也不是我杀的。”

　　“哼，狡辩。”程永冷冷地下了定义，“如果这些事真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乔装打扮混在人群里？难道你不知道烟雨阁召开拍卖会，无数正派修士云集望海城，你要不是有所图谋，会特地跑来送死？”

　　这话委实自大，听得洛安都快笑了，“我来与不来，与你们有何关系？难道你们以为凭这么几个人，就能把我怎么样？”

　　“自然不能怎么样，只是把你变成阶下囚而已。”程永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好啊……”洛安顿了顿，反问道，“既然我已成了阶下囚，那你又为什么守在这里呢？”

　　程永一时语塞。

　　他会守在这里，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伏龙阵在创造之初，只是为了暂时困住那尾蛟龙，所以这阵法从里面难以突破，从外面却很容易打开——当然只是相对而言。

　　若囚禁的是个把妖兽倒还罢了，可这次要关的是修真界纵横多年的大魔头，万一他有个同伙什么的，岂不前功尽弃。

　　所以程永自告奋勇，留下来看守这个大魔头，众人明白他与洛安的深仇大恨，知道他绝无可能徇私，对此也无异议。

　　但这话就不必跟洛安提了，不然显得他们正派人士连个阵都不会布一样……

　　洛安也没过多纠缠，只轻轻笑了一下，又幽幽开口：“真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程永皱起眉头。

　　“可惜，你跟外面那些人一样，都这么蠢。”洛安抬头，一对鲜血凝成般的猩红眸子直勾勾地对上了程永，盯得他毛骨悚然。

　　“而且，你这条命，还不一定能活过今天晚上……”

　　话音未落，只见幽暗的石室内骤然炸开一大朵火花，接着无数火球如雨般下落，将整个室内照得亮如白昼。

　　程永大惊失色：“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