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是一碗麻辣烫解决不了的》尤念

23、伤口

　　邹予良从没有去过公安局，他只去过□□大厅，□□大厅大门朝北，要报案却要从朝南的大门进。

　　廖原默默地跟在邹予良身后，像两个关系不是很好的熟人。

　　邹予良不敢随便进去，站在电动栅栏门前伸头张望，见四周没人，便琢磨要不要直接进去。

　　旁边骤然一声严厉呵斥：“做什么的！”

　　不仅是邹予良，连廖原也吓得不轻。

　　有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从门卫室出头，疑惑地打量两人。他见的人太多，对前头一个活蹦乱跳的浑不在意，后面那个浑身戾气的男人倒是多看了几眼。他刻意看着后面那人，目光如锥，又问了一遍：“你们来做什么！”

　　“报案！”邹予良是有脾气的，见这人打量廖原，脸上写满了明晃晃的厌恶，就不乐意了。他上前一步挡住廖原，如一只猛虎，强调道：“我们来报案的！有人虐猫！”

　　中年人又打量了几眼，这才朝院内一指，“进去吧，里面有人。”

　　他摇摇头，不信的“哼”了一声，一进门卫室，便拨通内线电话。

　　这是栋两层高小楼，墙面覆盖蓝白二色的马赛克瓷砖，进了大厅，右手边整面墙壁都是镜子，像照妖镜。

　　楼内有人收到门卫的电话，出来接待，是个高大的年轻人，一身整齐的警服，就是脸色暗沉，他有点手足无措地挠挠后脑勺：“是你们报案？”

　　这人就很亲民了，邹予良松了口气：“对。”

　　进了接待室，邹予良才发现年轻人不是那么平易近人。

　　接待室里有四张办公桌，最里面放着张长椅，是给报案人歇脚用的，有个穿红裙子的漂亮女孩就站在长椅边。

　　她正插着腰，气势汹汹地等人进来，邹予良和廖原是先进来的，她不过是瞄了一眼，见到年轻人，立即粘上去：“你刚才说什么？有监控有录像的，我出超市到停车，最多五分钟！怎么找不到！”

　　不仅美，还像二荆条，浑身上下都在辣人。

　　小年轻负责给她录口供，已经筋疲力尽：“刑侦已经说了，商场里是没有录像的，只能看到商场外围的，你是在商场外被偷的就能看见，他已经去现场了。”

　　女孩声调有点高，嘴一噘：“我都丢了两个小时，你怎么不管啊！”

　　小年轻强调：“正在管正在管，刑侦都已经去了。”

　　邹予良反应过来这个倒霉女孩手机被偷来报案。女孩才十八岁，一遍遍强调“我打了两个月的暑假工”才买的手机，但小偷是一视同仁的。年轻警察才来没多久，招架不住这种无法无天的小女孩。

　　里屋走出来个啤酒肚，一看就是经验老道，三下五除二就把姑娘震得噤若寒蝉，最后又不耐烦地看向小年轻：“笔录做完了？”

　　小年轻乖乖的说：“做完了。”

　　啤酒肚又看向姑娘：“做完了，等刑侦看完录像回来，就有结果了，吵吵有用吗？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

　　姑娘满怀希望地问：“找到就能当场还给我吧。”

　　“得等能找到。”啤酒肚嘲道，他看向邹予良和廖原，“这两人也是报案的？赶紧录啊。”

　　小年轻这才松了口气，问：“两个人都报案，还是一起的？”

　　“都报。”

　　小年轻在一张办公桌后坐下，熟练地记笔录，转头看两人，实在想不出两个认识的人结伴来办案，这个概率小得可怜：“谁先说。”

　　“我吧，”邹予良把椅子推到小年轻旁，端正的坐下，“我家小区的猫被人虐杀了，今天早上我在楼道发现他的尸体。”

　　“虐猫都该死。”女孩义愤填膺走过来，“这个你们肯定要管啊！”

　　年轻女孩不用香水，青春就是她们致胜的法宝。她蹭过来，细胳膊随意朝显示屏上一搭，低着头朝邹予良笑，明显是对他有兴趣。

　　“管了，当然管。”小年轻从容不迫地问，“是你的自己的猫吧，就是属于你的。”

　　邹予良瞄了眼坐在躺椅上的廖原，见他没有反应，这才开口：“不是我的。楼下小区公园里的野猫。”

　　小年轻敲键盘的手一顿：“不是私人物品就没办法了，如果是你的猫就是私人物品受损，可以从这点立案。”

　　女孩喜道：“不是你的猫，还来警察局，你人怎么那么好。”

　　这高帽带的，邹予良不好意思了：“是物业的猫，应该是属于物业的。”

　　“那就让物业来个人，承认是他们的。”年轻人耐着性子解释。

　　啤酒肚并没走，他从门外抽了根烟回来，看着这三个报案人。刚才门卫室的电话是他接的。他便招招手，不动声色地示意廖原跟过来，“来，我来给你作笔录。”

　　办公室有里间，是他的私人办公室。邹予良有点不放心，干嘛单独啊？

　　廖原走过来时在邹予良的肩膀上重重一按，示意他放心。

　　他身上很烫，因为肌肤相亲过，这种温度只是邹予良能感觉到，像一种弥留的香水。邹予良提醒：“记得叫我，我可是证人。”

　　廖原答应下来，就跟着进了里间，门关上了。

　　一打岔，邹予良就不知道年轻人问哪了，便装着傻问：“你们一般还会在里面做笔录？我以为那是办公室。”

　　年轻人瞟了办公室一眼，随口道：“是办公室，不过有电脑就能做。”

　　邹予良有点后悔叫廖原过来，怎么谁都对他没有好意。

　　“嗨！”年轻人想叫邹予良。

　　邹予良还在发呆，直到女孩在他面前打了个闷闷的响指，他“啊”了一声回过神来，抬头：“你问什么？”

　　年轻人继续问：“猫是物业的吗。”

　　邹予良摇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得打个电话问问。”

　　“如果是，最好叫物业负责人来报警。”年轻人提醒。

　　邹予良直接打到物业部座机：“猫应该算是你们的私人物品吧。”

　　“猫啊，不清楚，我去问问经理。”

　　“喂。”邹予良以为她问完就会回来，没想到电话那头却换成了边启扬，“邹予良，是你吗？”

　　“是是是。”邹予良想到屋内的廖原，只想速战速决，“我在警察局，警察这边要确定猫是属于谁的才能以私人物品损坏立案。猫不是物业的吗？

　　“你去报警了！”那边的边启扬很惊讶，又迅速震惊下来，“不是物业的，我之前问过公司，公司不允许养，还是找了流浪动物救助协会，按流浪动物处理。”

　　邹予良还没挂断电话，就扁着嘴对年轻人道：“没主人的，都是流浪猫。”

　　年轻人摇摇头：“那就没法了。”

　　边启扬听见了后，松了口气，又安慰邹予良：“没关系，警察不管，咱们自己查，查到就把那人的照片贴在公告栏上。我上午看电梯录像没有什么，可能是走了楼梯的。你什么时候再来一趟，我们一起查查花园的监控？”

　　“再、再说吧。”邹予良现在跟他说话，就想起小时候偷他妈钱包里的钱，事后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不敢多说，匆匆挂断电话。

　　他想这个案子是报不成了，问小年轻：“洗手间在哪？”

　　“左边最后一间就是。”

　　邹予良坐在洗手间的单间里，琢磨等廖原出来，该如何跟解释警察不管，他不得不再去和边启扬见面。还有，廖原怎么就那么不乐意他见边启扬？

　　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其中一个人正是那个把廖原单独叫进去做笔录的。他下意识便屏息静听，外面的动静一清二楚。

　　“我日，我更你讲，我刚才查那个姓廖的，他身上有两个案子。”

　　邹予良压断了门，还是偏激地想听，果然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都不干净。但如果是小事，邹予良想他一定不不介意。

　　“他爸谋杀他妈，写的是推到车轮子底下。人没死，之前立了案又撤了，后来这个叫廖原的又死活来报案，做笔录什么的，也没用。”

　　“靠！”

　　“可不是，连自己老婆也杀，这样的畜牲生出来的儿子也是小畜牲。两孩子呢，弟弟还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消息。我看立案时间，就是谋杀之后没多久。”

　　邹予良想起来那个不可置信的故事，原来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