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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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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晚晚盯着他的背影带着皎月的余光消失在空幽的夜幕里。
本半生漂泊四海,无意繁华上安城,怎料缘浅情深,陷少年风流笼。
倒不如做月边余辉,欢喜便衣间缠绵,悲悯时随月晨沉。
后面好几日,宋栀入睡得极早,兴许是前些日子进宫,同众官家姑娘们赏诗吟赋时给宋北洲丢了些脸面,硬逼着自己念了好些书,比平日困乏百倍。
李晚晚听随公子吩咐将驱蚊草放在每个窗口,点好安神的沉香,闲时便想出去瞧瞧。
北国夏日的夜晚同南方一样,呦呦虫鸣,夜色旖旎,月光落在湖面,似把星星也带了下来,扑满了整个湖面。
“这位姐姐,我想问一下,前方可是公子的住处?”在一小径上,李晚晚随手拦下一侍娥。
那人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李晚晚,半晌:“你是哪处侍娥,这夜深了,还不守着去!寻公子住处做甚。”
“我是李晚晚,栀禾院里小姐的贴身侍娥。”
是听说前些日子公子为小姐寻了一新侍娥,没曾想竟是一小姑娘,不知可靠不。
“之前伺候小姐的那位犯了错,被公子赐了鸩酒了结一生,你也想如此?”
那人见她是个小姑娘,又是新来的,言语略显优越。
“可有此事?”
“这也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总之,栀禾院的小姐,可惹不得。”
“晚晚自是不敢怠慢,定当竭尽全力。”她自持端庄有礼。
“可别只会说好听的话。”
“晚晚愿闻姐姐提点。”
见她还算乖巧听话,那人不觉多道了两句。
“我现在就同你讲,在这将军府,唯一做得的,是伺候好各个院儿里的主子,其余的,都做不得,我看你这年纪,倒与公子相仿,最是忌讳的便是心向公子,暗生情愫,很多事儿看不得表面。”那人定知李晚晚心生疑惑,俯下身子,低声道:“这府里的老人都知道,小姐并非将军夫人亲生,所以个中缘由,你自去揣摩。”
李晚晚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愣在原地不出声。
那人虽看不清李晚晚的神情,倒也感受出了些端倪:“好了,我得先走了,夫人睡眠浅,夜里易醒。”
后来,李晚晚的确做了一个很好的“侍女”。
她把只比她小一岁的宋栀照顾得无微不至,因为她知道,宋栀开心了,宋北洲才会笑,为了那一丝吝啬的笑容,李晚晚想,一切都足够了,即使,是因为宋栀。
可怜落于尘世数十载,从不悯往事苍凉,不慕如今安稳,不忧来日纷扰。
恍然,唯羡人间栀子花生花落,有叶相守。
有根是归,有枝是宿。
是以为恨。
一声栀落,落进了来年的秋。
宋栀不喜穿鹅黄色衣衫,她总说那是栀子一场生命即将终结的颜色。栀叶虽终年常青,奈何叶生花不见。世间哀情,不过如此。
宋北洲一袭云白锦袍席地而坐于庭间,腰间湖蓝白玉腰带上挂着栀花羊脂玉,手持《六韬》,看得入神,一头青丝在温和的秋风里轻轻拂动,姿容倒显几分文雅。
宋栀双手撑着下巴如痴汉般笑开了花儿:“阿青与城北徐公孰美?”
辛夷站在一旁,瞧这自家姑娘傻里傻气的模样:“小姐糊涂,公子姿容在上安城可是前无古人,官家姑娘们私下都说公子是该生在月亮上的仙人。”
“嘻嘻,说起月亮,阿青哥哥,你答应过阿栀,今年拜月节你可是要同我和娘亲一起过的。”这悬悬而望的日子眼看就到了。
宋北洲对她的期待视若无睹:“明日皇上在揽月阁设宴,宴请朝中重臣及其家眷,也算是同你和娘亲在一起了。”
“阿青哥哥赖皮,宫中宴会同日月湖边的拜月灯会大有径庭,无聊至极。”宋栀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兴味索然。
李晚晚倒觉稀奇:“听说揽月阁是上安城的最高处,低头便可俯瞰整个上安,伸手便可摘月,星辰自会迎上来。”
“晚晚寡闻,这揽月阁我年年都去,并无特别,明儿我便带你去瞧瞧,乏味得很。”
宋栀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宋北洲无动于衷的模样,一把抓过他手上的书,小脸皱成一团:“倒不如各宫娘娘红袖添香,那杏脸桃腮生得是秀色可餐,旧人衰时新人来,皎月年年相似,美人年年不同,倒是极品,是不是,宋北洲!”
他自是明白她在闹什么。
“去年拜月节时,是谁连放个河灯都能滚进湖里,差点丧命?”
宋栀自知理亏,闭口不言。
李晚晚又道:“民间传闻,萧贵妃典则俊雅,仪态万方,小姐可见过?”
宋栀则不以为然:“嗨呀!萧芳华人前甘言媚词,人后心狠手辣,天子雨露竟让她占了八分去,毫无道理,我倒是更喜尚娘娘亲厚仁慈,同娘亲一般温婉。”
说着,她突然学着话本里风尘女子柔媚娇俏的模样,伸出纤纤玉指,轻抬起宋北洲的下巴,巧笑嫣然:“难道你们男子皆爱娇媚妖娆萧大娘,不喜我这软款温柔小野猫?”
最是那倾城一笑,似秋里落下的枫叶般成熟,话语虽略显生硬,却将风尘女子的万种风情学得淋漓尽致,宋北洲的心似蜻蜓点水般微微加快,心中爱意,无人知晓。
辛夷总觉自家小姐被公子宠得越发没羞没臊了,忍住笑意。
宋北洲很快压下心中不明情绪,撇过头:“晚晚,去把阿栀藏在枕头底下的话本烧了。”
“是。”
话音未落,宋栀便缠了上来,小猫似的扬起粉嫩的小脸,一脸委屈:“不要!”
头一回宋栀的撒娇竟不管用了,宋北洲置若罔闻,扔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日后定不准对其他任何男子做这样的事!”
心微动,情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