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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五崮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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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五崮山
在名气上,五崮山书院要比西山书院大,五崮山也比西山高而险,五崮山的顶部平展开阔,峰巅周围悬崖峭壁,峭壁下面坡度由陡到缓,放眼望去,五崮山就是一座座高山城堡,成群耸立,雄伟挺拔。
上林十三岁才被父亲接到山上,之前一直和母亲生活在山下的小村子了,母亲素约是个温婉的女子,父亲南疆难得回来几次,她也不恼不怨,守着平凡的日子静好。
母亲说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在做大事情,所以才没有时间陪伴,
再大一点,上林才了解到父亲是陇首先生的唯一弟子,父亲把他和母亲保护的很好,他从未见过这位师尊大人。
长到十六岁,父亲说应该到外面求学了,就把他送到了西山书院,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谦受益满招损,做人做事要低调行事,注意自己的身份,三年的求学之路,上林君的确做到了父亲的要求。
三年来,西山书院的生活平静而美好,因他性格和善,不争不抢,与同窗们相处甚好,尤其与那个娇小的女孩子,相视一笑的喜悦,温暖了他求学的少年时光。
后来,明霄君来了,父亲最器重的学生,父亲感念师傅陇首的提拔之恩,对明霄君自然高看几分,父亲有说过,明霄君虽然性子清冷,却也是个可以依托之人,五崮山书院的重担可以交给他,可是天意为之,明霄君却失手杀了人,五崮山书院是不能呆了。
南疆先生遵照红漪师妹的意思,又将明霄移到了西山书院从头开始,对这个小师妹他是又敬又怕,师傅有意将她许配于他,他假意应允,因为他知道师妹并未对他存有爱慕之心,直到红漪遇见了合璧,一见倾心,他才得以脱身。
南疆先生可以让明霄接管五崮山书院,因为他的一切是师傅给的,他可以投桃报李,但是他不会收明霄为亲传弟子,虽然红漪师妹提过,他认为为师如父,他怕担不了这份责任,最重要的他有自己的儿子。
明霄的离去,南疆先生也是始料未及,他对上林道;“天意安排,我儿也是可堪大任之人。”
只是明霄君的到来,好像打破了他们一直以来的平静,星河闪躲着不再对着他笑,而且越来越忧郁,他甚至看见明霄君逼着星河吃糕点,西山书院向来以钱论事,教学如此,饭菜亦如此,大家都知道星河穷,山林有问过母亲,可否帮有困难的同窗?母亲摇头说每个人都有她自己要承担的苦难,旁人最好不要插手。
明霄君不仅送礼物和吃的,还给星河交了昂贵的学费,他有问母亲,如果有心仪的女孩正被别人追,你当如何?母亲笑笑,“她若也心悦你,自然不会接受别人,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
就这样他眼睁睁地看着星河越走越远,他却什么也没做,他与她三年的温暖岁月,竟败给了明霄君的突然出现。
大家都说,上林君未来可期,学业修完他的去处最为好了,母亲过后问他,“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
他说:“我把她弄丢了。”
母亲安慰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当你看淡一切时,你就赢了。”
上林君承袭五崮山书院的先生,他的确是最大的赢家,他年少有为,丰神俊朗,一时间各家权贵提亲的接踵而来,母亲见他兴趣不高,也只好婉言谢绝了。
近来上林君接待了一位贵客,师尊陇首介绍来的,也是普修城主的女婿,希望到五崮山书院做授课先生,一见面才知是义亭君,再一详谈,才知是星河的兄长,这让上林感觉倍感亲切,义亭君为人玲珑,又不失幽默风趣,上林喜欢与他聊上一聊,听一听星河的儿时趣事。
义亭君说自己的妹妹星河,榆木脑袋一根筋,好好地地界不待,偏偏跑到渡口那个穷地方,她认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上林心想,星河是真的有一颗悲天悯人的胸怀吧。
明霄君与江湄立下婚约的消息,也传到了五崮山书院,父亲南疆哑然失笑,“红漪师妹这不服输的性子,是一点也没变,西山书院大先生的位子,看来明霄是十拿九稳了。”想来明霄与江湄也是一对璧人,上林觉得是时候去一趟渡口了。
那天天气晴好,细细的风吹着,天空瓦蓝瓦蓝的,飘着大朵大朵的云,路过渡河的时候,对面渡城的黑气有些异样,躁动不安,听人说如果尘世的冤魂多了,渡城的魂魄恶灵就会有所感应,上林君站在桥上看了好一会,倒是渡口的百姓见怪不怪,视而不见。
星河的药舍掩映在一片小小的竹林里,篱笆围墙四周栽满了白色的满天星,石屋的飞梁上挂着两个红红的灯笼,走廊处一串风铃清脆作响,他推开竹篱笆的门,一位朴实的中年妇人迎了上来,他微微颔首道;“星河姑娘可在?”
“姑娘在屋里救人呢,公子您是?”
“故人。”
妇人领他入内,星河背对着她,正忙着为一位重伤者包扎,屋子右面一排整整齐齐的小白药匣子遮掉了一面墙,每只匣子上还有只小巧的半月形黄铜拉手,煞是精致,每只匣子上写着草药的名字,案上的香炉里焚了不知名的香,悠悠地飘了一室。
星河有些疲劳的站起身,柔软的发丝贴在鬓角,她回转身就看见静静站在门边的上林君,刹那之间,大写的喜悦溢满了双眼。
“常嫂,我朋友上林君,快快上茶。”
上林上前仔细看了看那位病人的伤,然后随着星河到院子的凉亭坐下,星河洗了手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问道:“上林君来也不打声招呼,我看起来是不是很狼狈。”
“一点也不,星河你越来越漂亮了。”上林君满脸亦是堆笑。
星河扯了一下素色的衣摆,“知道你来,我要穿的漂亮体面些,这是对同窗好友的尊重。”上林君笑眯眯宠溺的看着她,太久不见竟然还是如此亲切。
“上林大先生我兄长在你那里任教,你可要多多照顾他”
“那是自然。”
“我兄长那人忒多情了些,你最好别让他带女学员。”听星河如此说,上林君笑不可支。
常嫂端了些糕点水果上来,星河嘱咐她扶病人躺在内间休息,然后到集市上买些菜来。
明霄君看了一眼屋内,低声道:“星河,我见此人受的好像是刀剑利器的伤,你知他是何人。”
星河摇摇头,“他的确受了刀伤,穿胸而过,流了好多血,我也不了解他的身份,一大早就晕倒在药舍门口了。”
上林君微微摇头,“我知道上林君在担心什么,他也许是歹人、劫匪或者是杀手,可是那也是条命啊!他倒在药舍门口,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世道不算太平,我也是多虑了。”上林君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渡河之上躁动不安的黑气。
星河点点头,神色黯然道:“这样的受伤者我已经接待了三位了,其中一位伤的太重,我没能救过来。”
“你有问他们是什么人吗?”
“不问,他们想说就说喽,不过没关系,诊费给的很到位。”星河一副守财奴的样子。
上林君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星河要不你随我回五崮山吧,这里太危险了,你最好不要卷入无谓的纷争。”
星河噗嗤笑了,“上林君你又在危言耸听,我就一郎中,除了治病救人,我什么也不会。”
“渡口终是不太平,我来时见那渡河上的怨气,翻滚着越聚越浓,星河你为什么就不能寻一安全的所在,安稳度日呢?”
星河淡淡一笑,“人间凄苦,穷的治不起病的人我见多了,山中岁月静好,我们如何能独善其身。”
“可是星河,我们只是平凡的人,我们做不了救世主。”上林君有些激动,他抓住西河的手动容道:“星河,我希望你过得好些,你明不明白?”
星河的红了眼圈,“上林君,你真好!可是我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我就不能轻言放弃。”
“星河,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可以和你一起承担,只要你跟我走,好不好?”上林君的手紧紧握住星河的手,都弄疼她了。
眸子浮上一层雾气,“上林君,我——”
常嫂买菜回来,上林连忙放开星河的手,二人恢复常态,星河轻声道,“常嫂的厨艺不一般,我这里还有窖藏的好酒,是上次帆帆老师和江湄带来的。”
上林君含笑点头,然后就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星河,亦如年少的时光恍惚就在昨天,你笑靥如花,我浅笑回眸。
没有人会在原来的地方等你,很多时候还没有约定携手一辈子就各安天命了,我们都明白那些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星河也望着上林君,留住彼此心中的那一份美好,你是我记忆深处温暖的所在,不靠近你是我对你做的最好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