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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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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时候很喜欢音乐,而家长也很支持,给她报了很多乐器学习,最后坚持下来的,从业余一级一直考到专业十级的,是她非常喜爱的钢琴。钢琴的音色跟她的音色很搭,清脆而华丽,好像舞台上的青衣,她一出场,所有人都沦为背景墙,强烈的气势披着华美的晚礼服,只有宴会公主里的才配有这样的出场音乐。
是的,她要做舞台上的公主。
每当在家里练琴时,窗户外面都会传来同龄人玩耍的声音,他们笑着闹着,无忧无虑的追逐打闹,只是听着声音,她都会觉得自己的琴凳开始着火。
她非常非常想去和他们一起玩游戏。
但是母亲在客厅织着毛衣,她每天这个点都开始织,直到天都黑了,小朋友们都回家了,她才放下毛衣,打开她的卧室门,叫她出来吃晚饭。
而在这之前,都是规定的练琴时间。她要弹每天的指法,复习以前的曲子,背新学的曲谱,她妈妈对音乐也很敏感,她的天赋也许是由此继承而来,每次弹完以后,她都会给出一些中肯的建议,而且她甚至能听出来她是否没有完成钢琴老师布置的练习作业。
练习真的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哪怕她一开始喜欢钢琴喜欢的不得了,等练习一个月之后,她开始想要休息,练习一年之后,只要不是练习时间,她完全不会碰钢琴,等到考级完全结束之后,她甚至都没有再碰过它了。
就像每天都要求你和结婚对象同处一室,规定几个小时,一定要有触及灵魂的交流,不管你是不是头疼,那天是不是春节,或者刚考完试,那么几年之后,一开始美满的婚姻就会完全崩盘。
不仅仅是考级,还有比赛,各种各样的比赛,从区到县到省,到国家。她完全想不明白,明明是喜欢才去学习的乐器,为什么要经过那么多人评判你弹得好,那么你才能说你弹得好。
不过在枯燥的音乐大厅里,还有那么一根小小的绿色植株。
那天是一个省级的比赛,她妈妈给她盘了头发,穿上了精致的无袖小礼裙,扎着和裙子颜色一致的蝴蝶结,纤细优美的脖子和手臂,让她看上去像是参加芭蕾舞蹈的小公主。
而排在她前面比赛的,是一个小胖子,穿着有些紧的燕尾服,可能是订制的过程中又长胖了,脖子上的第一个纽扣都扣不上,蝴蝶结崩在脖子里面,特别像她家里养的一只奶牛猫,还挺可爱的,她想。
“B级。”评委给出了评分。可惜了,这样级别的比赛,B级就是肯定淘汰的意思了。
小胖子一脸的汗水,有些忧伤的鞠躬下台。他的妈妈在后台,就站在张静初身边,一身剪裁得体的旗袍,身材完美,气质优雅,长得像是明星一样。她看起来完全不生气,反而有点笑呵呵的把快要哭出来的小胖子抱进怀里,安慰他。
真好啊。她克制的看了一眼,挺胸抬头的上台了,下一个就是她。
他走过来才发现,这里有个特别精致的小姑娘,皮肤白的像雪,穿的像是小公主一样,但是眼神里却没有自己身边那些“小公主”眼里的傲气。虽然她仪态标准优美,非常符合舞台礼仪,她眼里却有些忧伤。
他想,她真的有点好看,也有点奇怪。
小姑娘走上台,轻轻的举了个躬,迅速又轻盈的坐在凳子上,手指灵活的跳跃在琴键上,她脸上享受的表情,是他没有体会过的。
她弹得非常好,没有什么争论,评委很快给了A+级,因为曲子难度不大,所以不能拿到更高的分数,但是晋级决赛是没问题的。
“欸?她弹的很厉害哦。”他妈妈跟着他的视线过去,很了然的笑着。
“原来小然喜欢这样子的女孩子呀。”
“没有,她很好看啊,谁都会喜欢啊,妈妈你不喜欢吗?”萧然理直气壮地回答。
“非常喜欢呢。”妈妈笑眯眯的。
她弹得那么好,一定会有很多奖励吧,虽然他没法晋级,家里人却都很高兴,因为已经是省级的比赛了,“能进入这样的比赛就已经说明我们的小然很厉害了。”他还会收到一些礼物。那她为什么还不开心呢?
真是个神奇的女孩子。她叫什么来着?刚刚主持人报幕他没听到,这时候张静初已经谢幕下来了,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萧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己又登上台弹琴一样,紧张的开始出汗。
“你好,我叫萧然,能跟你做朋友吗?”他有些懵懵的拦住了她。
张静初看了他一下,没有什么表情,才中学的她还没有什么感情问题,这个小胖子她也有些熟悉感,主要来源于她家的猫,所以爽快的同意了,后来他们也经常有联系。
那时手机还没有流行,小孩子只是在电脑上登录DD交流,那时的DD还很简洁,列表里不会突然出现什么奇怪的新闻游戏音乐直播的推送信息。他家果然条件很好,他在市里的一所国际学校上学,后来就去了美国留学,因为学习比较繁忙或者一些她已经忘了的原因,相距也越来越远,之后他们就渐渐断了联系。
但是那段时间是很开心的,他会在上面给她发一些学校里的趣事,外教放的好玩的有些刺激的视频,学校里的饭菜,偶尔请教一些弹琴的问题,她告诉他学校里的爬山虎是真的慢慢长出来的,不是装修上去的,她去动物园和郊游也会拍照发过去,当然熟悉之后还有她家蜜汁相似的猫。
在她不是练琴就是练琴的童年里,他是一个突兀的高音。
在他平淡而有些寂寞的时光里,她是那个舞台上曾经梦想过的自己。
无论你是什么家庭条件,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不同”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笨”是一种不同,有些孩子小时候发育较晚,可能会被其他人欺骗甚至恐吓,“胖”也是一种不同,而且是更明显,更不容易被接受的。
因为胖,你跑起来慢,又耐力不行,伙伴们一起玩游戏,你跟不上,他们会笑你。因为胖,你经常出汗,在夏天,有人会很刻薄的故意过来大声说“有什么味道好臭啊。”其实根本没有。因为胖,订校服的时候,他们会故意扯这你的新校服展开,哄笑一顿。
同样是在毕业晚会上表演的男生,吹笛子的那个下台后就被女生包围,而你弹完练了很久的曲子后,还是一个人回座位。
不过没有关系,因为曾经有一个特别好看的小女孩,她弹琴非常好听,而我希望以后能跟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