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朝生暮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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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一族的属地在仙界的边境之地，背靠妖界，满目荒凉。真真算得上是穷乡僻壤之地，连通讯都差得离奇。
为什么说连通讯都很差呢？
不知道是传讯之人有心怠慢，还是的确因为属地太过偏僻，等征召文书到达之时，距离仙盟发布征召的日期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根据征召时限，她只有几天的时间到达仙盟。
说起来以前看仙侠小说就觉得很爽，那里面的神仙都能随心所欲，无所不能。
一开始她也满心期待，后来悲催地发现，电视上眨眨眼就到了另外一处地方的法术完全是唬人的。
在这个世界，短距离的传送确实可以根据自身仙力实现，但仙界之大，根本没有凭空可跨万里的法术，除非你想精尽人亡。
也只有位列上神后才有足够的神力储备，以空间法门为凭借，消耗自身神力以达到瞬间万里的神通。
而如今不过堪堪进入神君境界的她只能变回原形，老老实实地飞去仙盟。
临走的时候族长爷爷硬塞给了她一堆东西，除了行走仙界的寻常物事，更有堪称本命仙器的青羽扇：那是取自族中鸾鸟们在成年时最坚硬的一根羽毛制成，是族中圣物，能抵尊者全力一击。
在此界，任何宝物都可以大致分为法器，灵器，仙器和神器。
随着上古大能的陨落，神器纷纷流失，青羽扇作为仙器已经是极为珍稀的宝物。
可原著中并未提及青羽扇，对青鸾的描写也多在其美貌和天资上，真是明明白白的后宫文写法。
可如果青羽扇就能够抵挡尊者一击，为何当初青鸾还会死于魔尊手下呢？
青鸾脑子里现在都是满满的疑虑。
还有一件信物，说是在妖界的挚交好友所留，如果有机会前往妖界，让青鸾不妨替他拜访一二。毕竟因为族中长老凋零，族长爷爷为教导族中小辈，已经有很久没有出过族地了。
虽然有几分惊奇爷爷在妖界竟还有挚交，但想来也是：比起那些表面风光霁月，实际魑魅魍魉的仙界众人，妖界的人就显得格外大方直率，可爱多了。
青鸾边琢磨边飞，全然没注意到身下浩瀚的河道正闪烁着银辉色的光，密密麻麻，恍若一道星网倒置在河面之上，璀璨逼人。
直到河面上有微弱的妖力开始波动，一开始只有一点动静，后来如同骇浪卷席，很快便汇聚成了一股磅礴惊人的妖力。
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毕竟是第一次出家门，青鸾上辈子毕竟还是个爱看热闹的性子，哪怕如今改了种族，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天性。
只是现在所在的世界险象横生，不比以往。
于是她收了鸟身，变回了人形，更谨慎地收敛了仙力波动，栖身躲在河道旁远远的古树上，想要一窥究竟。
她定睛仔细看了看，原来那河面上闪烁的银光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光，而是由一只只小虫的翅膀反射出来光亮，只是因为数量够多，密度够大，所以才恍若星群。
如今那小虫浮动着微小的妖力，身上更有着若有若无的引力，径直地牵引它们往河道中心的骇浪汇集而去。
青鸾有些不忍，河道中心卷起的骇浪好似一只只会吞噬的怪物。冰冷的河水包裹着无数虫尸，冷酷而无情，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壮。
渐渐地，风停了，水也息了。
河中心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自透明而逐渐实体，一袭白衣，袖口却铺满了墨色的鎏金暗纹，低调又奢华。
他身上翻涌的妖力很快沉敛下来。
如果不是空气中残存的妖气，很难让人意识到这是妖界中人。
青鸾必须承认：好一条颜狗上线了。
在看惯自身美貌和族中姐妹兄弟的美貌以后，她自认为自己不会再这么没出息了。
然而眼前仿佛是真香现场，啪啪打脸。
他似是看见了她，虚虚一望，眼底漾满了流光。
又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微微勾了嘴角。其美貌的妖孽程度几乎不分性别。
青鸾呐呐地想：风神秀彻，天地造化，不外如是。
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向往的，神仙也不例外，她对如此美色难免已经沉湎了许久。
青鸾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她一想到自己很可能逃不脱剧情的安排，很快就要命不久矣，就很是悲戚。
“你是在难过？”男子的声音如清泉，于旁人耳中，如诱如蜜。
“是，我有些难过。”青鸾下意识地回答道。
她猛然抬起了头，原本相隔甚远的男子居然在一瞬间横跨虚空，近在身前。
他脚下虚空轻点，绵密的灵光在他脚下闪烁。
他靠得很近，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平缓的呼吸和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是水木花草的味道，清冽而独特。
眼下根本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青鸾惊慌地向后狂退，她现在在树上，将退无可退，所以下意识就想变回鸟身就跑。原本选在树上躲着也就是为了给自己多留条退路。
原本沉迷美色的头脑终于也清醒了过来，眼前这位居然能够轻松虚空移位，起码是上神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肯定就是她不能招惹的存在。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以为自己的反应速度够快了，然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变幻鸟身的仙术流光停滞了下来，最终彻底消失。
好丢脸。好可怕。
这位的修为恐怕不止是上神了吧？？？
许是她变幻的神情很有趣，男子轻笑了一声，“你别怕。”
青鸾一时语塞，也摸不清这大佬的意思，只好顺着他的话，“我……不怕。”
男子的眼神望向她身后的虚空，眼底布满了看不见的经纬，像是望向遥远的未来。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发问， “你可甘心于你的命运？”
青鸾一个颤栗，心里更是兵荒马乱。
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心底闪过无数种离奇的猜测，终于她隐隐笃定，大胆猜出了声，“您可以看到我的命运？”
“不，我只是看到了你未来的可能。”
“你的未来，或许会很辛苦。”
他温柔地感慨道。
青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示弱，可她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是呀……很辛苦。”
她想到自己三千年来夜以继日，丝毫不肯松懈地勤修苦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却因为这莫名奇妙提前的剧情而逐渐瓦解。
她在心底深处深深惧怕并恐惧着：她害怕自己会屈服于剧情，会成为男主的玩物，更害怕因为自己连累全族。
可她不能放弃，也不敢放弃。
“你可知道蜉蝣？”男子的声音仿佛散在了虚空中，飘渺而淡然。
这么提醒，青鸾才反应过来，方才河道上聚集的不是别的，正是数以千万计的蜉蝣。
传闻中最被天道薄待，只能朝生暮死的蜉蝣。
她望向天边逐渐西沉的日光，确定了眼前的人并未受此影响。
她隐隐摸到了一点头绪，明白了自己或许有摆脱剧情的可能， “就像您向往明日的天光一样，我同样向往着命运偏离轨迹的那一天。”
那些蜉蝣以飞蛾扑火的姿态献身于他，耗尽一族的生命，集一族之愿力，只为供奉他成妖，去打破这该死的命运。
她心情有些沉重，根据上古卷轴曾记载的秘术，这种献祭方式太过极端。
至此以后，蜉蝣一族不再往生，他死而蜉蝣灭。
“凭什么只能朝生暮死？”
“我不服。”
男子说得很轻巧，但言语下流动的姿态是对天道最冷漠的藐视。
“我也不服。”青鸾微微一笑，接过话来。
男子定定望了她一会儿，眼前的女子神态自若，婉兮清扬，流盼的美目深处仿佛有坚定的信念破土而出。
他看到了自己与她开始纠缠在一起的命运。
“我叫慕天光。”
“如你所见，向往天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朝生暮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