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风来》川川潇河

2、暖风

　　“妈的，折的都是咱们的人。”大姐大跑的气喘吁吁的回到自己的座上后骂道。

　　她的声音太大惹得前面几个女生频频回头看。气的一脚踢到她们凳子上，骂骂咧咧道：“看你吗啥啊，转过去。”

　　孤儿院一姐没人敢惹。几个女生连忙转回头。

　　几个人开始说事：
　　“那几个兄弟不会供出咱们大姐吧？”
　　“敢供出来我叫他们好看。”
　　“放心吧，我找的都是靠的住的。”
　　“谢谢了兄弟们。”马洋感激涕零。“至于那几个被抓的兄弟，我会好好补偿他们的。”说着从兜里掏出带来的瓜子，整整一捧。

　　“兄弟们大家来吃。”
　　那个时候小零食简直是难得的美味，尤其还是这五香味的。也不知马洋是从哪里弄来，还是这么多。

　　哥几个欢呼着去抢。当然，大姐大分到一大份。

　　“滋滋滋滋.....”一阵刺耳的电流声过后大喇叭开始响起：“亲爱的老师和同学们，大家上午好。”主持人是由一名南江的女生和兴昌的男生共同组成。

　　依旧是老套的开场白。大姐大还在气头上，说话依旧不客气：“几百年了还用这套，烦不烦啊？”
　　“烦烦烦，真烦。”马洋成了大姐大专业拍马屁户。
　　旁边传来一群人低笑。

　　“马洋，你这回不计较别人嘲笑你了？”大姐大转头问他。

　　“咱都自己人，我计较啥啊我，你们随便笑。”马洋理直气壮。不过说真的，确实是兴昌太过分，连着他们整个南江都给骂了。顺着他的话往下想。

　　嗯，对。我们没有错。有错的都是他们兴昌。我们只是去找回公平罢了。

　　江柏在他们之前回来，为了不引起注意。从大楼后门绕回会议室。刘雨露正紧张的搓手，看到他好奇问道：“江柏，你找到他俩了吗？刚才我看到时传成回来后和他们老师说了什么。他们老师和小贾阿姨急匆匆出去了。”

　　江柏换上演出专门准备的衣服“没找到，我在咱们来的路上等了他俩好久都没来，我就回来了。小贾阿姨出去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做出搜寻状，果然没有小贾阿姨的影子。

　　“谁知道呢？”刘雨露和江柏说了几句话，倒是缓解了自己些紧张情绪。

　　在说完祝贺词并介绍完所有教导老师之后，终于开始了今天的表演。
　　“首先让我们欢迎由南江孤儿院的江柏和刘雨露给我们带来歌一曲《让我们荡起双桨》，掌声欢迎。”

　　江柏被安排到第一位上台，早早的就排在第一号等着。听到报幕后，低头Den了den老师发下来的新衣服，昂首挺胸的和刘雨露肩并肩上台去了。

　　悠扬的音乐声通过年久失修的大喇叭传来，是兴昌的一位会弹钢琴的老师给他们伴奏。

　　之前他们并没有配合演练过几次，但是演唱的效果出奇的好。两个演唱的孩子自告奋勇的报名，也确实没有让他们失望。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推开波浪。海面......”

　　甜美带着清朗的声音传来，很有朝气蓬勃的感觉。两人在台上不时摇头晃脑以示自己唱的投入又卖力，果然感动了老师们，获得一致好评。

　　歌曲也就是两分钟左右。下台后江柏就要脱下新衣服给后面上台的男生穿上了。他垂眸，恋恋不舍的摸着粗布料子。直到下一个节目的人要上台才把它交出去。

　　田超已经被拎回来，耳朵被小贾阿姨扯的通红。他满脸委屈的坐在桌子上。

　　江柏和他没有什么交情。

　　演出后就没有他什么事了。江柏穿好自己的衣服，春天的气温还是很不稳定，在孤儿院生一次病很麻烦。

　　他换好后从楼里出去回自己的小板凳上。大姐大几个心情已经多云转晴，在最后面的空地上玩起玻璃球。

　　“马洋你怎么这么笨哈哈哈！”马洋总是瞄不准对方的小球。

　　江柏的小板凳和水已经被挪到更后方的位置，歪歪扭扭的像没人要的一般。他没吭声，走过去捡起水杯心疼的擦了擦，摆好小板凳坐到上面看书。

　　这本小人书是他用一个馒头换来的。江柏不懂字，书上很贴心的给标注出了拼音。每页都有一张连环画，江柏看的极其认真，沉迷其中时裤腿上被人用小石子砸了一下。

　　“唉，我怎么越想越不对劲呀。”大姐大在旁边歪头思索道。“这次我们的行动只有自己人知道。老师们那么忙，不可能专门来厕所找我们。要说外人嘛，只有你那天听见了。来，说说吧！我们之间有什么仇现在来一起解决。”

　　“不是我。”果然是怀疑到了他身上。江柏放下手中的书，看着他们淡淡说道。
　　大姐大和几个小弟一起等待他的下文。

　　“我一直在后台准备。你也看到了，我是第一个上台。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们行动地点和时间，打报告对我也没有好处。”

　　为了增加他话的可信度，也为了摆脱这些小流氓的纠缠。江柏一直直视着大姐大的眼睛。

　　大姐大明显有些不信。

　　之前放风的小弟突然想起什么：“大姐，我想起来了。老师们还没来之前我看到兴昌的时传成从你们那边过来后火急火燎的进操场了。他是从厕所出来的吗？”

　　“没有吧。”大姐大仔细回忆道。
　　“好像是没有。”马洋懊悔的使劲拍自己的大腿。“他们兴昌的人就是鸡贼。我马洋和他们势不两立。”

　　所以，时传成自己作死，怪不了别人。谁叫他不原路返回？

　　“成，我们错怪你了。”大姐大豪气地拍了拍他肩膀，好像是他们社会人专属动作，总爱拍人家。

　　江柏不漏声色的向旁边挪了挪。

　　“以后有困难吱声，哥们们帮你。”大姐大说完后转身回去继续玩。

　　马洋看看他又看了看大姐大，盛情邀请道：“要不要一起来玩？”

　　“不了，谢谢。”江柏没兴趣。

　　四月份的风柔和轻盈，吹起少年额前碎发。他没有被外界打扰，沉浸在书的世界里。

　　“有什么意思？”大姐大看着他的方向嗤笑。
　　“咱读书也没用，不如及时行乐。”

　　“马哥说得对，咱玩得好也算一技之长。马哥不就是靠踢足球神技赢的瓜子吗？”
　　“你再怎么玩也比不上咱们马兄玩得好。”

　　“我不行我不行别瞎说。大姐才是最牛的。”

　　一群人的马屁吹向大姐大身上，她很受用的样子。开心的眼睛都微咪成一条缝。

　　联欢会只举办一个上午。老师们各自阻止自己院的孩子们排成一队，点好人数后浩浩荡荡的回去了。

　　午饭后老师给每一个上台表演的孩子发了奖品。江柏分到一支钢笔。不是很好的牌子但是很新。江柏小心翼翼地把钢笔放进自己的小柜子并把锁上好。

　　到了固定的午睡时间，江柏回到屋里爬上炕。一个大炕上一起住着十几个孩子。睡在他旁边的小平从被窝里露出小脑袋。他因为拉肚子没有去成联欢会。

　　小平从出生就被父母遗弃。他没有姓，名字也是教导老师给取的。

　　神神秘秘打探道：“江柏，你是怎么和大姐大他们扯上关系的？二欢说马洋他们还叫你一起玩玻璃球呢。”

　　“没有关系。”江柏已经盖上被子。

　　“那个女流氓我是不敢惹，你最好也离她远点。上次咱屋里的田超不是让她揍过吗？屁股疼了一下午呢。”

　　江柏没再说话。

　　下午起床后拎起水桶去给自己种的小树苗浇水。上个月的植树节，孤儿院组织“手牵手活动”，即一个大孩子带着一个小孩子共同栽下一棵树苗。上面还系上一条红丝带写上两人名字，以后就由自己负责。

　　和江柏一组的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四岁小孩。种树时候处处添乱，又是把水桶踢洒，又是一脚踩进旁边的小土堆里，就没一刻安静时候。

　　这棵树，还不如说是江柏自己种的。

　　他来到自己的小松树旁浇了一桶水，又拿起自己的水杯顺着最上面的松尖一点一点往下淋。

　　他做事无比认真。

　　“呦，哥们你也来给小树浇水呀。”是马洋，后面还跟着大姐大。

　　“嗯。”江柏浇完，准备回去。

　　“你浇完了？兄弟拜拜喽。”马洋乐呵呵的和江柏说话，没有注意到脚下坑坑洼洼中凸起的一块小土包。

　　“哎呀！”说着马洋就被绊倒，他本来就提了两桶水，眼看着整个人带水就要扑倒在地。

　　大姐大提了一桶。她和马洋的小树各一桶，田超他们几个回来后午觉都没睡，被老师罚面壁一下午。出于对田超的愧疚，大姐大主动提出承担了他的小树今后浇水的活。

　　女孩子的力气相对较小。大姐大一会换一只手走两步歇歇的，只能眼睁睁的看马洋往前倒。

　　江柏反应快，扔下自己的水桶跑过去拉了他一把。避免了马洋摔个狗吃屎后还要被土堆和成小泥人。

　　江柏的水桶碰撞在地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马洋的两个桶里的水也所剩无几。

　　江柏提起他其中一个水桶往回走。
　　马洋愣了愣，转身提起另一个跟上。

　　江柏帮着马洋浇完田超的树，大姐大早就浇完，坐在一旁看着他俩忙活。

　　“谢谢兄弟。”马洋突然觉得这个平时默不作声，冷漠到没朋友的男生人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