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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中的草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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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博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正身处在梦境中。
广袤的世界,地上除了略有起伏的小土丘,就只剩下遍布视野的青草。
就这样看的话,这里似乎是一个普通的大草原。但身体周围,空气中无处不充斥着的纯粹活泼的生命气息,却告诉进入这里的所有人——眼前的世界并非世间所有。
这里就仿佛是所有生命诞生前,神灵所居住的地方,不该属于任何一处世界……
一切都场景和感受都是如此熟悉,好像从未改变过一样。
圣者抬起头看向湛蓝而空透的天空,开脚步向着这梦的中心走去。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如今再次“进入”这里,那些被尘封的记忆被圣者想了起来——
他回想着在这里发生的着那一段再次改变他命运的际遇,以及那个叫欧伦的男人。
那是他生命中的第一次际遇,却胜过往后的所有。
圣者所在的世界并不长期太平,每过近万年,圣者所在的世界就会发生一场魔,人,神,三者之间的争斗。这段时间对于神和魔来讲都不算漫长,可能就是日常的小打小闹那样。但是对于人类来言,却是每隔几千年的一次噩梦,人在这世间的存在以及势力都要被重新洗牌,人口百不存一。
从某一代的智者和学者开始,人们把每一次的这场战争命名为黑暗纪元,一次来分隔其他时段的纪元。
如圣者所出生的纪元,诗人与学者们称这一时段为混乱纪元,意味着罪恶暴增的纪元。
在那时那种黑暗随时可能降临的前期,所有人都尽可能的提升自身的力量,汲取所能得到的最大限度的资源,以来度过那个即将到来的黑暗。
一个人即使拥有了天赋,也要拥有相应的资源来满足自己成长的需要。可是资源是有限的,为了在那场即将要发生的大战中,成为那百不存一中可能留下的一。强大的掠夺弱小的,就成了一种十分普遍,很自然的现象。
圣者出生时,应该算是个很幸运的人。
对于那些出身贫穷的也没天赋的孩子来说,他的出身虽不卓越,但也应该是梦寐以求了。
有一个中等的家势,还有一个勉强能够修习下去的天赋,父亲是个魔法师,母亲也长的很赏心悦目。
如果一切就按照这样,平稳的发展下去。即使最后他所修习的魔法不能达到水平,那么依托着家族的那点儿关系,他也不用上战场。在那样的乱世里虽然只有一点小小的能力,但比起普通人他活下去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事情都在那一年变了,那时他年龄在十岁到十一岁,事情的发生正好在他父亲四十七岁的生日。
他那前半生都一直在致力于迈过见习魔法师的槛,直到三十七岁的那年才娶了他母亲的父亲。那安分守己,总在忙于魔法书上,连他和母亲都会经常忽略的父亲。死在了自己的四十七岁的生日宴上,由他的亲人发起的掠夺中。
从此,他的生命中失去了“父亲”这个角色,即使后来知道自己与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但长大后的圣者偶尔回想起,心里不免会泛起一丝遗憾。
而那和自己的“情人”一起帮着他那帮“亲戚”掠夺了他父亲家产的“母亲”。自她抛弃他那刻起,他的生命中也不在拥有“母亲”这个角色。
第一次见到欧伦的时候,是发生在他在家里的老仆人的帮助下逃离出去,又离开了那几个帮助他的老仆人们之后。
那些掠夺的人似乎完全忘了他的存在,并没有追杀他。但外面的世界先不要想继续修习他所练的魔法,就连活下去的食物和水他都没有。
他已经忘了当时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让年幼的自己做出那近乎找死的决定。但长大以后的他偶尔想起的时候,都会对命运莫测的指引感到惊叹。
一路上靠着同情他的大人们的施舍,他慢慢的向着大陆中心方向的繁华之地前行。在坚持了将近一年之后,年幼的亚博瑟终于在离开了集镇后,倒在了没有商队经过荒漠中。
十一岁的孩子躺在地上平静的等死。
再睁开原本以为不会再有机会睁开的眼时,年幼的他看到了一生中最梦幻的场景,以及那片质地像是白麻的袍角。
缓慢度过的他自己都无知无觉的一个月,他在这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又如同虚幻的梦一般的,再一次睁开眼,圣者已经被送出了那个神奇的世界。
只有身上变化的衣物,和拴在腰间的水壶证明着这一个虚幻的草原——
圣者慢慢的收起了思绪。
澄澈的天空,悠远的白云,匍匐的绿草,洁白的野花,与他色调灰暗的衣袍相映衬。
当站在那座附近最大的小山坡上时,偌大的世界中只有圣者一个人……
圣者蹲下身查看着依然开在小山头上的,对他来说一直意义非凡的白色野花。直到一阵强大排斥的气息发现锁定住他的存在——
脚下的梦中世界的颤动了,圣者站起来,他感受到了梦境的崩溃。
应该是来自这个梦境原主人的主动意识的排斥。
他应该退出这个梦境了。
但此刻的圣者却不由自主驻留在那里。
他一直以为这是属于他的梦境,原来还有其他人吗?
那股锁定住他的力量,让他不禁想起了那个他记忆中的人。
那是一种与那人展现给他的力量,本源相似的另一种力量,却更为强大,也更为深邃。浩瀚无际,如同无边的星空般……莫名,神秘。
圣者不禁为这股强大的牵引着他的存在放弃了离开的选择。
绿色的土地在他脚下消失,黑暗如潮水般侵袭,梦境泯灭,意识所在的空间开始扭曲,充满危险的空洞——
一切的发生只在圣者做出选择的那几瞬。
无所不在的黑暗裹挟着圣者的意识,将他带入未知……
——
一间采光阴暗的简陋居室内,只有脱漆的几根管道,一只小盆,一个颜色陈旧榫卯脱出的木衣柜,纸笔,布帕,还有占据房子内一块空间的床。
就在那个样子虽然糟糕,但依然能好好关起的木衣柜里,一片黑暗又透出几点亮光中,正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柔软的发丝贴着他发白汗湿的小脸。似乎是被魇在噩梦,又似乎是在忍耐疼痛一样。慢慢的,一点点的血迹从他的口鼻眼睛还有耳朵里逸出来。
小小的身子颤抖着,似乎在挣扎。意识似乎已经迷糊了,但他依旧凭本能,将痛苦的呻吟声压制在他细软的鼻音中。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这个蜷曲的小小身体里微微释放出来,但很快又开始被慢慢无法挽留的消逝……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几个小时或者一两天,在这股无形的力量的积聚和消逝、摧残和修复下,彼此消磨,最终趋于平衡——那个小孩总算不再颤抖了,但与之换来的是小孩满身,从嘴里、眼睛、鼻子、耳朵还有毛孔里渗出来的血。
柜子里的小孩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他的状况看起来依然不好,但好在这个孩子的意识似乎终于清醒过来了。
一双红肿充满血丝的小眼睛睁开后,那小小的目光居然没有半分昏沉,反而透着一股清亮的深远。
他颤动着睁开眼睛,不一会儿又再度闭上了。
这一次,他进入了冥想。
时间缓慢的度过,这个简陋破烂的房间外,有时还会响起人的交谈声、路过声。
又过了大概半天的时间,直到外面看不到的天空中挂上了满天星子,这本就阴暗的房间里变得更加黑暗阴冷。那个被关上的柜子,才被一只带血的小手从里慢慢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