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飞，之子于归》炊事班少班主

2、第 2 章

　　发生了这次误会之后，傅惊寒并没有机会解释，很快他也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了，因为跟导师做的项目那边出了一些问题，不知道程序哪里出了问题，在模拟处理机运行时，算法的执行效率总是达不到预期效果，这下可头大了，还有两个月就要结项，主管这个项目的研究生师哥带着他们一行一行的检查代码，然后再交换检查，熬了不少通宵，可查了两个星期，也做了不同的修改尝试，效果都不尽如人意。
　　研究生师哥的头发都快被他自己薅秃了，导师也很不高兴，傅惊寒作为这个项目的一员也跟着着急，只得一遍一遍地再次检查已经检查了无数次的代码。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研究生师哥突然从外边回来，连上投屏，师哥讲解了一下方案，大致是在调度上的逻辑做了一点调整，把中级调度逻辑重新写了一下。师哥还现场展示了一段代码，写的简洁明了，并不是他们中谁的风格，但是也来不及询问，大家都坐在电脑前面开始写起来，他们主要修改的是处理机对于程序的判断，这个逻辑写得极为巧妙，不由得让人佩服，当晚测试执行效率就提起来了不少。
　　眼见12点了，测试也有效果，大家也就收拾收拾回去睡觉去了，明天再来细调。研究生宿舍就在傅惊寒宿舍的后面，所以他经常和研究生师哥同路。一路上两个人还在聊着这次改动，傅惊寒很好奇，师哥这是从哪儿得了高人指点，一下子就有了改进的思路，师哥却神秘起来，让他不要告诉别人。
　　“这是数学系那个神童改的。”

　　燕飞？傅惊寒有些惊讶。
　　师哥给详细解释了一下，原来研究生师哥有个数学系的研究生同乡对算法很有兴趣，所以他们也会经常一起交流，自然也知道他们这次卡壳的事情，就也拿过代码来帮他们想办法，燕飞虽然才大一，导师特批他跟着他们研究生在上导师课，他们这些研究生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舒服，为了刁难他，这个数学系的研究生就把代码给了燕飞，让燕飞出个解决方案。
　　本来想着燕飞又不会看代码，肯定为难住了，可以杀杀他的锐气，结果第三天，燕飞就给了解决方案，那段简洁明了的代码就是燕飞写的。
　　听了师哥的这一段话，傅惊寒心里是很震惊的，整套代码是他们群策群力花了三个月一起写出来的，而且这个项目的参与人员里面除了他和另一个同学是大四的之外，其他人可都是研究生，燕飞一个刚刚从高中升上来的15岁少年，任他怎么是天才，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说到这里，研究生师哥还非常痛心疾首，“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之后傅惊寒也听到了很多传闻，据说这个神童脾气很差，衣品很差，不会与人相处，得罪了不少人等等，但一直都没再碰到他，等到他第三次见到燕飞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了学期末，在货币理论与货币政策的公选课上。
　　这门公选课主讲的狄老师，年龄很大了，非常认真负责，也是傅惊寒妈妈当年的老师。傅惊寒作为得意门生的儿子，狄老师也没有放过他，他大二开始就一直给狄老师的课程帮忙，等于变着法子逼着他学金融。
　　每个学期末狄老师都会把那些期末考试挂了的同学再组织起来讲解一次之后再进行补考，傅惊寒就得挨个给这些同学打电话，通知他们来上课。他就是在这个表格上看到了燕飞的名字。
　　“喂？您好。”燕飞的声音听起来柔柔软软的，带着糯糯的南方口音，他好像有些感冒，鼻音很重。注意到自己愣了一下，傅惊寒急忙道，“你好。是燕飞吧？”
　　“对。”
　　“我是狄老师的助教，这个学期你修了《货币理论与货币政策》的公选课吧？”
　　“对。”
　　“遗憾地通知你，这门课考试你没有通过，狄老师会在这个周六8点在二教的203组织一次补课，下周一晚上会补考一次，相当于再给你一次通过的机会。”
　　“好。”回答仍旧非常简洁，让傅惊寒怀疑他有没有在听，只得自己重复一下，“周六8点在二教203，别忘了啊。”
　　“好。”傅惊寒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回答简单的让他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那，那就先这样，周六见了。”
　　“好的，谢谢，再见。”说完，那边就挂了。
　　傅惊寒看着自己的手机，这人真奇怪。要说没礼貌呢，他一直是软软的声音，要说有礼貌呢，心里总还觉得差点意思。

　　周六一早，傅惊寒到了教室，二教203是个小型的阶梯教室，一眼他就看到了燕飞穿着一件枣红色的羽绒服坐在那里，发型也有些邋里邋遢，傅惊寒开电脑开投影，等待幕布降下来的时候，他偷瞄着燕飞，燕飞似乎跟之前长的有点不一样了，15岁的孩子半年不见有些长开了，越发的清秀起来。而与他同在学生会工作的王汉鹏正坐在燕飞的身后，冲他招手。
　　傅惊寒弄好电脑之后就走到后排去和王汉鹏坐到一起，他路过燕飞身边，燕飞也没有抬头，王汉鹏垮着一张脸，“傅老师，傅大师，救命了啊。我这两个学分不能再挂了啊。”
　　“没事，狄老师不是那么不通人情的，他补考经常有一半的题这节课都会讲到，你今天好好听，补考还是可以通过的。”傅惊寒说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主要是想让前面坐着的燕飞听见，周围坐的几个人都看向他来，燕飞却没什么反应。
　　接下来这节课，傅惊寒一直都在偷看燕飞，因着是补考，课程内容非常的简单，都是一些基础的金融和货币理论，但燕飞听起来似乎也有些困难，一直托着腮蹩着那两条平眉，不时地往笔记上记着什么。
　　下课了王汉鹏先溜了，傅惊寒走到讲台上帮狄老师收拾东西，顺带着关上设备，有几个同学也上来围着狄老师，似乎是在跟狄老师求情，傅惊寒看着他们，这时候一般他是挤不进去的，只能眼见着那些同学簇拥了狄老师走了。
　　傅惊寒关好了电脑，抬起头来，燕飞竟然还坐在那里。
　　他走到燕飞身边，看着燕飞的笔记，燕飞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笔记，嘴里念叨着什么，他站在燕飞身边，燕飞都没有任何感觉。傅惊寒不由得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能让他看的这么专注，“影响货币的因素还有中央银行对政府的债权净额，一般是贷款给财政或者买政府债券。财政借款存量达到一定规模之后就会对基础货币量产生影响。”
　　话一出口，燕飞像受惊的兔子抖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他，“吓死人了……你是那个小偷！”
　　燕飞的话也吓到了傅惊寒，他一时间没想起来，忽然又想起那个哆啦A梦，“我不是小偷，那天我是在地上捡到的你的钱包。”
　　“你不要说了，你们都是这么说的！你欺负人！”燕飞说着收拾东西站起来就要走，傅惊寒正站在走道这里，一下子堵住他，“我不是小偷，话说清楚好吗？”
　　燕飞见他堵着出口走不出去，转身就要从一排椅子的另外一端走出去，傅惊寒一把拉住他，“等会，你不许走。”燕飞转过头来，眼睛里面居然噙着泪花，傅惊寒一下子心软下来，怎么说也就是个15岁的孩子，“你是不是不会这门课啊，我教你吧。”
　　燕飞一下子就顿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抹了一把眼泪，“好，我接受你的赔罪。”说完把手里的书和笔记都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他怎么就成了赔罪了，懒得和他争辩，傅惊寒也坐了下来，打开了燕飞的笔记，燕飞的笔记记得乱七八糟，看起来很是难受，“你学数学也是这么记笔记吗？”
　　“数学？数学我不记笔记。”
　　傅惊寒看着他，好吧，学神和学渣的差距。
　　他集中精神到课程内容上来，挑了今天讲得几个重点解释给燕飞听，他发现燕飞的专注力真的很强，目光如炬地盯着书本，从不分心。只是虽然专注力惊人，但是对于一些基础的金融常识燕飞并不能理解，“为什么物价水平和印多少钞票有关系？”“为什么银行利率还能是负数？”
　　果然是15岁的孩子，对于常识是有缺乏的，但他听得认真，傅惊寒也耐下心来给他讲，等把这些基础讲完，已经都下午3点多了。
　　两个人都没有吃饭，此时傅惊寒肚子已经饿得厉害，“走吧，一起吃饭吧。”
　　燕飞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要一起吃饭？”
　　“都这个点了，你不饿吗？一起吃呗。”
　　燕飞又警惕地看了他一会，傅惊寒眨眨眼睛，难道自己看起来很像坏人？过了一会儿燕飞才低下头，“行。”
　　两个人走到食堂，这时候食堂大锅饭的窗口早就没饭了，只有几个小炒的窗口还在营业，傅惊寒要了一碗羊肉汤，燕飞则点了一个麻婆豆腐盖饭。
　　傅惊寒有点意外，他15岁的时候可是很能吃的，而且顿顿都要吃肉，不吃肉感觉就像是没吃饭一样，“你吃这个够吗？”
　　燕飞点点头，“别的菜太贵了。我多吃点米饭就行。”
　　傅惊寒看了一眼刚才他点的那个窗口的定价牌，麻婆豆腐盖饭只要7块钱，是最便宜的一个。傅惊寒有点不好意思，把自己碗里的羊肉夹给他，没想到燕飞一副嫌弃的表情，“我不吃羊肉。”
　　还挺挑？
　　傅惊寒站起来，去小碗菜那里买了一碗红烧肉，推给他，没想到燕飞仍是一脸嫌弃，“我不吃肥肉。”
　　傅惊寒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燕飞不讨人喜欢了，这样人谁能喜欢的起来啊，但是看着他瘦得可怜巴巴的样子，整个身子骨都是羽绒服撑起来的，哪里像一个朝气蓬勃的15岁少年啊。傅惊寒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小碗菜的窗口，“青椒肉丝和土豆牛腩你吃哪个？”
　　燕飞看着他，似是有些难为情，但是身体诚实地吞了一口口水，小声道，“我不爱吃土豆。”
　　傅惊寒买了一碗青椒肉丝推给他，燕飞有些开心，刚要伸筷子，又突然变了脸色，“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想欺负我？”
　　傅惊寒有些无奈，“你有被害妄想症啊？我欺负你还给你买菜吃？”
　　燕飞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好像知道什么叫做被害妄想症，傅惊寒也不说话了，自顾自地吃起饭来，燕飞也老老实实地夹了青椒肉丝吃着，正吃到一半，燕飞突然开口道，“我不是被害妄想症。”
　　这话却让傅惊寒横生出歉意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说你真的有。”
　　燕飞用筷子戳着米饭，一副明显有心事的样子，傅惊寒顺口问道，“经常有人欺负你吗？”
　　燕飞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脸上就差没写上五个大字，你怎么知道。
　　这孩子也太好看透了，傅惊寒差点呛到，“真的呀？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啊？”
　　燕飞低下头，继续戳着米饭，米饭粒一蹦一蹦满桌子都是，“……我也不知道，他们就是没理由的欺负我，我没有得罪他们。”然后好像突然反应过来，发现米饭粒已经蹦地桌子上都是，“哎呀，浪费了。”然后就开始从桌子上捡米饭粒吃。
　　傅惊寒一把拉住他，“都掉到桌子上了，别吃了。”
　　燕飞扯开他，“不行，怎么能浪费粮食呢。种地可辛苦了。”说着一粒一粒地捡起来都放到嘴里吃掉，让傅惊寒联想到以前他养的小咪，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隐约记得看过新闻报道，燕飞的家里好像家庭还有一些困难，在他们学校也是拿了全额奖学金在上。而燕飞现在这邋遢的发型，不合身的羽绒服，还吃桌子上的饭粒，再加上他又是个神童，可被欺负的点太多了，尤其要是放到一群青春期嫌贫爱富的学生中间，自然是被集火的对象。
　　“你如果好好剪个发型，应该会挺好看的。”
　　傅惊寒说着，燕飞一下子停住了，耳朵尖有点红，“这是我自己剪的，我不太会剪。”
　　“我认识一个地方可以免费剪头发，你想不想去？”
　　话一出口，傅惊寒有些后悔自己管的太宽，但是燕飞却一下子兴奋起来，“真的可以免费吗？”
　　傅惊寒只能点头，“我认识老板，可以免费剪。你可别又说我欺负你了，想剪就剪，不想剪就算了。”
　　燕飞急忙点头，“免费的话当然要去了。”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之前错怪你了，对不起，你是个好人，谢谢你。”
　　傅惊寒摸摸鼻子，他不知道燕飞是否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这是被发好人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