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是个病秧子》染峥

7、定亲

　　四月十五，定亲之宴。

　　终于到这一天，齐家摆了一大桌酒席等楚玧前来。

　　因为照顾楚玧身体，定亲宴只有他们一家子人，楚玧坐在齐珞吟身边，听着齐寻和宋珏不住夸赞。

　　齐寻：“楚王爷现今在江州可一切安好？”

　　“尚好，结亲之事我已令人书信告知家父，还望伯父母见谅。”

　　齐寻感叹道：“楚王爷一生久战沙场，如今天下太平，是该好好放松放松，江州是个舒缓身心的好去处。”

　　好不容易散了酒席，齐寻神志不清，招呼留给二人独处时间，让齐珞吟带楚玧回房联络感情，让齐珞吟些许尴尬。

　　“令尊好像对我很满意。”楚玧一进门便坐在椅子上，饭桌上齐寻比自己升职还兴奋，拉着楚玧聊着聊那，楚玧应该累到了。

　　“我爹娘都挺喜欢你的，对你也热情了点。”齐珞吟关上门，一瞬间卸了力气，拖着沉重的步伐坐在一旁。

　　爹今天喝大了，一个劲的劝楚玧喝酒，我的话不听，连娘拦着都没用，等醒酒之后一定会后悔，跑到楚王府赔罪。

　　偷偷看向楚玧，本以为会拒绝，谁知他竟接过酒一杯又一杯喝起来，他患病应该不能喝酒吧。

　　齐寻喝了那么多走路都飘飘忽忽，楚玧也喝的不少，却步伐沉稳，言语清晰，一点醉了的迹象都没有，现在房中只有二人也坐得笔直端正。

　　楚玧目视前方，余光发现齐珞吟偷看，嘴角上扬：“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齐珞吟眨了下眼移开视线：“我爹今日喝多了有些失态，你明明可以不用喝的。”

　　楚玧唇红齿白，嘴上还泛着水光：“未来岳父敬的酒，我怎能不喝。”

　　这又不是真的，入戏也太深了吧。

　　齐珞吟起身倒杯茶给楚玧醒酒，虽然看起来并没有醉相：“身体不好不要勉强，有没有不舒服？”

　　递到他面前，楚玧突然抓住齐珞吟手腕，茶洒出了一半，这茶幸亏是温的，要不齐珞吟这手得烫肿了。

　　齐珞吟皱着眉头看楚玧，他神色严肃，目光凌厉，掺着复杂的情绪，死死盯着齐珞吟。

　　这表情，齐珞吟只看过两回，说他病秧子那回，还有就是对秦分那无赖。

　　这是第三次，难道我说什么不该说的惹他生气了？

　　齐珞吟不喜欢这种表情，这种令人恐惧，让人倍感压力，和平日对自己彬彬有礼的楚玧判若两人。

　　手越发用力，齐珞吟忍不住把目光移向手腕“嘶”了一声，楚玧立即放开，齐珞吟把茶杯随手放在一边，用另一只手捂着发红的手腕。

　　看着羸弱之人，力气竟如此大。

　　楚玧像刚才被附身一般，反应过来立马挽起齐珞吟的手腕，双手轻揉，像对待一件易碎品一样。

　　齐珞吟看楚玧一脸急切的模样，有些愣神，转变的太快来不及思考，楚玧抬头与她四目相对，眼中饱含温柔和懊恼：“对不起...”

　　若是平时的齐珞吟定会回击，让他也尝尝这滋味。

　　但面对楚玧...齐珞吟摇摇头表示没关系，想把手抽回来，但被牢牢抓住不放。

　　他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点搞不懂他。

　　楚玧又重复一遍：“对不起。”

　　刚才一定是看错了，现在的他才是楚玧，齐珞吟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安慰道：“没事，你不用感到愧疚。”说完把手抽了回来。

　　楚玧垂着眼，抿着嘴情绪低落，这次换他不敢看齐珞吟。

　　齐珞吟心想，受伤的是我啊，你这表情像是被我抓了一样。

　　齐珞吟刚想好好跟他说真的没事，楚玧开口：“刚才的我...你害怕吗。”

　　刚才的你？齐珞吟说实话的确有些惊恐，不知道怎么应对，但好在一闪而过没有放在心上。

　　想安慰他说不怕又觉得太假，齐珞吟说出心中所想：“但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楚玧睫毛轻颤，还是没有抬眼：“你知道我的为人吗，怎能断定我不会伤害你？”

　　“我...不清楚。”毕竟跟他接触只有几次，“我就是感觉...”声音逐渐变小，说的话也没了底气。

　　像是让他信服一般，转而声音放大：“人都会有阴暗面，这不算什么，在我看来你还是温文尔雅的楚玧。”

　　楚玧听之，闭上双眼，片刻之后睁开看着齐珞吟，眼波流转，浅笑道：“你叫了我名字。”

　　楚玧比齐珞吟年长，平时在他面前尊称楚世子，刚才没有细想直接喊他姓名。

　　楚玧笑意更深：“以后便直接称呼罢。”

　　齐珞吟哦了一声，去重新倒一杯茶给楚玧，这次他接过喝下。

　　楚玧周围像是有磁场，齐珞吟没有坐下，一直背对着他站，两人又陷入沉默中，楚玧率先打破沉默：“你对我，怎么看。”

　　些许是醉了，今天的话格外多。

　　齐珞吟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有些紧张支支吾吾：“什...什么怎么看。”

　　楚玧：“我的病。”

　　原来是说病情啊，还以为是....齐珞吟正色道：“你的身体需要好好保养，今日出门早，不知喝了药否，需要什么药材我让小怜去熬一盅。”

　　为了荣华富贵，或是仕途高升，多少人对他表面嘘寒问暖，阿谀谄媚，奸猾的嘴脸透露虚情假意，终不是真心，楚玧见得太多了，也早已习惯，说罢是人性的贪欲在作祟，以为有楚玧做靠山就万事无忧。

　　久而久之，他人的关心自然是不信了，但齐珞吟...还有待观望，但她每次见他都提及注意身体，刚才她又一次提到，饶是对任何事游刃有余的楚玧，一瞬间暴露自己的锋芒。

　　怕她和那些人一样。

　　“你觉得我可怜吗。”楚玧声音轻飘，正好能够听到。

　　齐珞吟得知真有重病对他态度温和，常提醒注意身体，但这特殊关照，楚玧不想。

　　站在顶端之人会对低处之人抱有同情，家缠万贯之人会对乞讨之人有恻隐之心，身体健全之人会对身患残疾之人心生怜悯。

　　齐珞吟知道楚玧多想了，定是把自己的关心当做同情：“我一开始是有些...但我并没有对你多加关照，我所说的都是源于我内心。”

　　但身患这种病，虽然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有多少痛，多少苦，只有他一人知道。

　　楚玧眼中一抹狡黠一闪而过：“你心里想着我吗。”他又说什么胡话。

　　还没等齐珞吟回答，楚玧不知什么时候抓住齐珞吟胳膊，轻轻一引，齐珞吟毫无防备扑到怀里，楚玧顺势一搂腰，齐珞吟坐在他腿上，动作之快，顾不得思考。

　　齐珞吟与楚玧面面相对，如此之近慌了神，齐珞吟耳朵泛红，挣扎着要跑，楚玧胳膊一横，圈住了齐珞吟的腰。

　　齐珞吟挣扎不开，转头怒视楚玧，竟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做出这等流氓行为，还面不改色。

　　距离太近，推着楚玧胸口离远点，倒是像调情。

　　楚玧没有说话，任凭齐珞吟打骂，黑如乌墨的眼睛含有笑意，齐珞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齐珞吟自知挣扎不过便停了下来省点力气，语气发冲：“我本以为你是止乎于礼的君子，没想到今日让我刮目相看啊。”

　　齐珞吟像一只刺猬，高兴了舒展开，不高兴竖起刺蜷缩一团。

　　楚玧轻呼一声：“珞吟。”

　　齐珞吟本来一肚子话骂他，这一声，嘴张了张，话也没了。

　　“让我抱一会，好吗。”兴许是醉意上来，楚玧语气有点哀伤，让齐珞吟心中一颤，无法拒绝。

　　像是疑问征求同意，好不好也抱着了，就算不同意也不会放手。

　　他身上有清淡的酒气，应是糊涂才做出这些举动，那就任他抱吧，只是这样还是可以接受的。

　　得到齐珞吟的应允，楚玧嘴角浅笑，但还不满足，另一只手把齐珞吟的头按在他肩膀上。

　　齐珞吟忍不住道：“你别太过分啊。”

　　楚玧不语，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房间里异常安静，连呼吸声都如此清晰，齐珞吟耳朵靠近楚玧胸口，听得一声声有力沉稳的心跳。

　　喝醉了还面色白皙如常态一般，齐珞吟心想。

　　他不会是睡着了吧，齐珞吟微微抬头，楚玧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低头看她，脸之间相隔几厘米，距离之近能清晰看到脸上的绒毛。

　　被抓个正着，齐珞吟立马低头靠在楚玧肩膀上，全然忘记刚才怎么反抗。

　　楚玧的笑声从上方传来，齐珞吟羞怒咬着唇，脸颊泛起微红。

　　齐珞吟有点窘迫，解释道：“我...我想看你睡没睡着。”

　　楚玧的声音充斥着耳膜：“想等我睡着之后逃脱？”

　　被识破了，齐珞吟道：“喝醉了总要睡觉。”

　　“你以为我喝醉了？”

　　难道不是吗。

　　“我没醉。”楚玧自说自道。

　　喝醉之人都会这么说。

　　“你比之前重了一点。”

　　齐珞吟想起楚玧不是第一次抱她，但自己只涨了一斤，不上称根本察觉不到。

　　齐珞吟像是突然发现什么，猛地抬头：“你真没醉？”

　　看楚玧这表情了然于心，原来他真的没喝醉，还以为他刚才醉了才任由他，那这么长时间白让他占了便宜。

　　齐珞吟立马挣扎跳起，这次楚玧没有用力，轻而易举地逃了出来。

　　“你......”齐珞吟指着楚玧，气到说不出话。

　　“怎么了？”楚玧像是故意装不知情一般，又在戏弄她，齐珞吟握紧了拳头，随时给他招呼上。

　　外面响起敲门声，小怜在门外道：“楚世子，二小姐，夫人说时候不早了，世子需要歇息了，外面马车已备好。”

　　楚玧舒展僵硬的胳膊，站起道：“我先走了，珞吟。”

　　说完便推开门出去了，小怜紧踏进门见齐珞吟瞪圆双眼，牙齿作响，小怜小声提醒：“小姐，您不送送楚世子？”

　　齐珞吟一脚踩在方才楚玧坐的椅子上，语气愤恨：“送什么送，有腿自己能走。”

　　小怜只好退下，心想二小姐这脾气真是苦了楚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