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是个病秧子》染峥

17、结亲

　　结亲之日那可谓风风光光，念不合时宜没有大张旗鼓，却也传遍京城，街上围观之群呜呜泱泱。

　　楚轻候还未回江州，楚玧不知何时将结亲之事告诉他，硬是要留下坐镇，齐珞吟暗叹楚玧真是一计又一计连环套。

　　令齐珞吟惊喜的是，齐淑婉在结亲之日赶了回来，两家大团圆算是冲喜了。

　　几家欢乐几家愁，岳思灵憋着嘴表情不太好，同样的还有宁世宇。

　　听着人多嘴杂很是吵闹，齐珞吟感叹幸亏盖着红盖头，与众人陪笑瞩目实在不太舒服。

　　从一大早忙到现在只喝了半口水，还要走那么多流程，齐珞吟要说现在最大的感想，就是赶快找个没人的角落大吃一顿。

　　好歹要拜堂了，齐珞吟被楚玧搀扶着跪下，听头顶传来响亮的声音。

　　“一拜天地——”真的好饿。

　　“二拜高堂——”这凤冠压的脖子疼。

　　“夫妻对拜——”楚玧平日衣着净素素净，今日是何模样，还真想看看，盖头挡着看不清楚玧的脸，再等等。

　　“送入洞房——”终于拜完了，快点走。

　　齐珞吟还没站稳就被楚玧拦腰横抱，惊呼一声搂住脖子，道喜之人笑说新郎官这是急不可耐了，齐珞吟这时倒是庆幸有这盖头遮住了脸。

　　楚玧笑了一下没有否认，穿过人群独自朝新房走去，看似并不吃力还打趣道：“你可比之前重了几分。”听到怀中之人反驳是这身行头太沉收不住笑意，拜堂时看出来她被压得浑身不自在，“所以我得快点送你回房。”

　　齐珞吟就这么一路被抱着，听声音依稀判断过了长廊，进了门，楚玧将齐珞吟轻放在软榻上。

　　按照章程待会儿楚玧需出门敬酒，得亏他是世子，敬几杯点到为止即可。

　　只听声音就能感知楚玧心情大好，体贴道：“婚姻大事，流程复杂了些，待会我让人给你送来些吃的，你我之间不必在意礼数，若是烦闷可以将这些赘物卸去。”

　　齐珞吟想点头示意，但脖子僵硬，随后只能答应。

　　楚玧走后不久有人送来饭菜便退下，齐珞吟本想等楚玧回来再吃，这红盖头需要他来掀才行，奈何腹中作响，考虑再三放弃礼俗，掀开了红盖头。

　　齐珞吟坐在桌前拿起碗筷，转然一想，这凤冠着实没有什么用处，楚玧也不会介意，又将它卸了下来。

　　果然轻松许多，齐珞吟扭了扭脖子，放松肩膀，听到骨头响声才觉得舒服。

　　待他归来我再把红盖头盖上。齐珞吟就这么心安理得吃了起来。

　　吃完便乖乖坐回床上，楚玧说是很快回来，但一直没有动静，齐珞吟无聊便四处瞧看。这新房装潢属实不错，没有因大婚之日而过分艳丽，反而还具特色，这品味准是楚玧挑选的没错。

　　昨晚与齐淑婉相见时间太少，如今姐姐书香气息更浓，讲述在苏州形形色色之人，稀奇有趣之事，还总夸周先生饱学多识，听闻齐珞吟结亲也要一同来贺喜。

　　周先生果真正人君子，言谈举止真乃文人典雅，齐珞吟不好学习，只与之客套两句。

　　人一旦无聊便会多想。齐珞吟扶着额头，姐姐有些不对劲，看周问清的眼神分明......齐珞吟仔细回想，分明是带有爱意。

　　难不成...齐珞吟这想法充斥头脑，爹不喜欢刻板之人，尤其是周问清，总觉得周问清读书读多了思想执拗。尽管将姐姐送过去读书，但这是两码事，如若姐姐真的喜欢上了周问清，依照爹的脾气绝不会同意。

　　随后齐珞吟自嘲笑了两声，自己像是被抛弃的妻子，苦苦等着丈夫，也不知楚玧何事回来，齐珞吟闲着没事干数起了凤冠上的珠宝。

　　楚玧怎么还不回来，齐珞吟数了两次听见门外有声响，赶忙将扔在一旁的盖头抓起来戴好，听见关门声及越走越近的脚步声，齐珞吟的心悬在嗓眼上。

　　目光所及只有地面，楚玧明明就站在面前却一直没了动作，齐珞吟心里犯了嘀咕：怎么停下来了，还不掀盖头。

　　再这么等下去就闷死了，齐珞吟一把掀开盖头抬头嗔怒，这一看却愣了神，楚玧今日比往日甚是潇洒，喜服穿在他身也这般月明风清，齐珞吟顿时觉得喉咙发干。

　　“等不及了？”楚玧笑道，“爹甚是高兴，方才留我多喝了几杯，娘拦着我才得以脱身。”
　　嗯？齐珞吟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瞪了楚玧一眼便收回视线，心想改口还挺快。

　　黑夜将近，门窗封闭空气中暧昧散不去，楚玧点上桌前早已摆好的两根喜蜡，折身与齐珞吟并坐在床前，齐珞吟像是故意不看他一般转头盯着帘子。

　　“这之后.....”齐珞吟借着烛光掩藏两颊红晕，话说一半不知如何接下去，又陷入沉默中。

　　“之后，你想做什么？”楚玧平稳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齐珞吟耳尖发烫，楚玧明知故问，面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说这种话，忽而想起这之前宋珏怕自己不懂还彻夜长谈....

　　齐珞吟本身就害羞，一想到面对的是楚玧更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身旁之人浅笑声传来，一只手轻捏齐珞吟的下巴，缓缓引她转头面向自己。

　　楚玧目光灼灼凝视着齐珞吟，眼底明亮又似水流情，像是给她下蛊一般令人无力反抗，富有磁性的声音如江边溪流低低吟道：“闭上眼。”

　　齐珞吟如他的信徒，虔诚地闭上眼睛，随后感到唇间一片柔软清凉，与上次那相比更为深情，沦陷其中。些许是气氛使然，齐珞吟双手攀上楚玧的后颈...

　　楚玧拉开些距离，齐珞吟睁开双眼有些迷离，楚玧正含欣笑看着自己，他的唇红而发亮，这回齐珞吟羞的一头扎进楚玧的怀中不再抬头。

　　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楚玧身上常有清香令人放松平静，齐珞吟很喜欢这香味，便又往里钻了钻，头上感觉到楚玧的手在轻抚。

　　楚玧言笑道：“这么容易害羞可怎么办呢。”齐珞吟还未做好心理准备，咬牙装听不见，片刻头上传来楚玧的声音，问她要不要听故事。

　　怎么像哄孩子一般，齐珞吟撇撇嘴，轻扯楚玧的衣服嗯了一声，就着这个姿势听了起来。

　　“有一富贵人家生有两子，长子早年夭折，其妻心有芥蒂想再生一个填补丧子之痛，奈何一直怀不上。待终于怀上且三子出生那日正逢百年不遇的洪灾，被人视为不吉之物，其父地位之高，他人只敢私下议论。”

　　齐珞吟蹭了蹭示意自己在听，楚玧无奈一笑接着往下讲。

　　“妻子自产后身体虚弱不久患上风寒整日咳嗽，因夫君忙于赈灾怕他担忧而隐瞒病情，就这样日复一日病情加重，最终在于照看三子时仰倒在地。夫君听讯赶回之时早已无力回天，只能含恨流涕，或许是信了外界传言，一气之下把那个孩子扔出府外。那日风雨交加，饶是常人也到处躲避，孩子哭声渐渐减弱，后来便没了声响。”

　　“如此迷信，身为生父怎能将错全怪在孩子身上！”齐珞吟气道，猛地从怀中钻出来，楚玧安慰地拍拍后背，齐珞吟心中还是有些怒意，怜悯那个孩子，“那孩子呢，该不会....”

　　“没死，但也快了。他爹些许是醒悟没过多久便急着把孩子带进屋中，孩子奄奄一息把他吓到了，那日快把全京城的大夫都请来，连皇上也派御医前来医治。”

　　齐珞吟霎时间明白过来，三子，病危，御医，这孩子是楚玧啊。这事恐怕他不说无人知晓，齐珞吟张着嘴说不出话。

　　楚玧淡然一笑便没有接着讲，齐珞吟催促下才继续道。

　　“命是保住了，但那孩子身体虚弱，他爹有愧于他，何事都不强求任由着意，对外声称下人没看好才得了病。父子之间无隔夜之仇，再加上得病之时过于年幼，根本记不清，子与父关系不算很好，但也融洽。”

　　“待他长大懂事，二哥的死讯从战场传来，虽与他没有直接的联系，但那时众人都认定他是天降灾星，其父表面无事但总疏离，渐渐地有了隔阂关系破裂，其父虽赢了战役也痛失二子无心恋战，被收回兵权远去异地。”

　　从那时候去了江州再也没回来，所以楚玧向来都是独身一人留在这里，齐珞吟不禁握紧拳头，他心里承受多大伤害无法得知，囚在府中面对那些牌位时是否真会觉得自己是祸害，这么一想齐珞吟心尖隐隐作痛。

　　齐珞吟未想到楚玧身世悲惨还如此风轻云淡说着，语气仿佛他只是一位过路之人，平静描述他人之事。

　　“从那以后他遇事隐忍，冷漠，无法敞开内心，就在他以为自己孤独终老时，遇到了命定之人。”齐珞吟听到这眉头才松开一点，楚玧挑了一下眉，怕她一下子接受不来这么多，将想要与她说的其他事咽了下去，来日方长，那件事之后再说吧。

　　齐珞吟心中还是有些心疼，他今日与自己说这些是不想隐瞒过去，亲自揭露伤口给别人看，将最脆弱的一点暴露给自己，这份信任沉重得令齐珞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紧紧地抱着他。

　　半晌，楚玧将齐珞吟横抱放在床榻里侧，轻声道：“天色不早了，就寝吧。”之后吹灭蜡烛躺在一旁，房内瞬间变暗齐珞吟眼睛眨了几下还是一片黑，许久习惯了才依稀看清楚玧闭上的眼。

　　想问点什么又张不开嘴，齐珞吟就这么侧头看着他，楚玧像是感应到视线，睁开眼四目相对，凑过来如蜻蜓点水般轻吻额头：“睡吧。”在楚玧温柔的目光下合上眼，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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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些忙，月末之前应该不会再更，八月恢复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