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队又在打工了》衡笙

18、它的目的

　　但目前赵路弥并没有思考的时间，因为面前明显以速度为长的生物，在光影中不断穿梭又出现，即使现在他出于质相对充盈的状态，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应对。

　　地下室本就一片黑暗，只有星石所在的地方有一小片光亮。失去强光手电的照明，赵路弥只有调动除视觉之外的所有感官，极其警惕地等待着对方的下一轮进攻。

　　在又一次被赵路弥用一记鞭腿踢飞之后，怪物暂时停止了攻击，遁入了黑暗之中，于是除了赵路弥因剧烈运动不自觉产生的呼吸声，就是一片安静。

　　而星石在房间的正中，光芒不断流转，给人一种似乎能凝结为实质的错觉，又不断放射出光柱闪烁在石环的上空。

　　质的再次充盈并没有给赵路弥什么好的感觉，他现在担心的是如果那家伙一直这样对峙，在星石过于强力的作用下，再过一段时间，他就有进入过溢状态的危险，失去对自己的控制，没有再战之力。

　　但值得庆幸的是，在完全陷入思维的混沌后，这家伙似乎没有这样的脑子，因为赵路弥清晰地听到，右前方再次传来了破空声。于是他握紧双拳，身体微低，做好发力的准备。

　　前一秒还是黑暗的地方，突然被间歇性出现的光路照亮，有身影扭曲着浮现，因速度之快还出现了一道难以捕捉的残影。

　　是它！赵路弥没有再等，主动挥动右拳，脚掌前踏发力，再次迎上了如同只剩下野兽本能，不断扑击的怪物。

　　“哧——”

　　但打出这全力一拳的赵路弥，脸上却浮现出错愕的神情，因为本该打中的目标只有衣服的边缘从拳锋旁边划过，产生了短暂的摩擦声。

　　它躲过了，不妙！意识到这一点的赵路弥还未待调整姿势，就听到那怪物顺着惯性到了墙边，“砰”的一声蹬在墙上借力，而后再次破空而回。

　　几乎是瞬间，背部突然出现的剧痛让赵路弥大脑空白了一秒，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膝盖半跪在地，同时感到背上一股温热开始沿躯干蔓延。

　　糟了，还是受伤了。赵路弥没有理会伤口的功夫，他看向前方袭击成功，此时再次落在星石光辉下地面的怪物，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压迫感似乎变得更强，全黑的眼眸流露出越发瘆人的情绪。

　　难道血肉可以增强它的能力？赵路弥想到了最开始受到袭击的陈真，这么说，它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

　　那就是我们的血肉！

　　.

　　“你们回去吧，后面我自己慢慢走也行，”沿着甬道往回走了好一段距离，陈真挣扎着说道，“本身让我脱离战场就是避免拖累你们，现在你们赶紧回去帮助组长吧。”

　　“你自己能行吗？”陆展有些犹豫地问。

　　“没事，你们快去吧，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助力，”陈真认真地说，“那家伙很强。给我一个手电，我沿着这里往上走，估计快到出口应该有信号，我来通知总部。”

　　于是陆展和郑洛松开了对陈真的搀扶，让他靠着墙，又给了他一支强光手电。但就在两人立刻准备返回时，陈真又提醒道：

　　“小心点，那怪物似乎很在意我们的血肉，我刚刚在路上才理清楚。他刚刚异变的时候，我记得是没有那么有攻击性的。是我试图制服他时，不经意间走近了星石，接着他突然发狂咬伤了我，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知道了，你也注意包扎。”点了下头示意了解，郑洛便招呼陆展一起往回赶去。好在走过一遍，郑洛手里又拿着手电，这一路比第一次下来时，短了近一半时间。

　　而两人再次进入地下室时，看到的便是半跪在地，背部正在出血的赵路弥，以及蹲在星石光芒中，舔舐着手掌上血迹的怪物。

　　“你们怎么回来了……”从余光中看到了回来的两人，赵路弥虽然无奈，却也松了口气，“这家伙似乎对我们的血很执着，要小心。”

　　看来还是晚了，陆展咬了咬牙，同时与郑洛一起进入借质的状态，准备战斗。

　　发现多了两个“新鲜”的人，怪物似乎也兴奋起来，用指甲划过地面，发出刺耳而难听的噪声。接下来，它一蹬地，从星石下方消失了。

　　但在入口处的两人却没有急着应对——郑洛面容平静，右手在空中上下倒转，彷佛手中真的存在着一个“沙漏”，但这次倒转的完成却要比之前慢的多，甚至有些吃力。

　　不过随着倒转的完成，怪物的身影从空气中一步步倒回，直到回到了星石附近的光亮之中。

　　而陆展则再次在质的充盈状态下，感知到了地下室的每一处气流，并将控制逐渐延伸，直到风声渐起，拂动室内三人一怪的衣物。

　　突然从进攻的过程中被硬生生拽回，怪物似乎有些讶异。但它随后就感到了不对劲，并发现自己身体周围的气流开始旋转——

　　陆展向前踏出一步，双手向上托起，如同指挥木偶舞蹈的木偶师一样，拉伸着指尖与气流的连接。于是怪物发现自己失去了对重力的感知，被旋转的气流拖向地下室的上空。

　　“好样的，小兔崽子们，”赵路弥脱下上衣，围绕着背上的伤口处紧紧绕了一圈从而止血，“比我能干多了，速战速决！”

　　于是陆展诡异地舞动双手，交错下拉，在空中划出一道X型的轨迹，而作为这一切的承受者，在空中失去借力点的怪物只觉得空气的压迫感忽然变强，气流挤压着互相扭曲，而它似乎也将在不同的气旋中破碎。

　　但陆展却没能完成这个动作。

　　突然，已经被扭曲到一定程度的怪物，猛地睁大了全黑的双眼，而随着这一动作，星石光芒大亮，让没防备的陆展不由自主地眨了下眼睛。

　　于是怪物借机挣脱开了气流的束缚，从空中下落，不知是巧合还是角度，恰好落向房间正中的石环。

　　“咚！”

　　它重重地砸在了石环的顶部，但出乎在场三人的意料，石环的上部竟随着怪物的撞击而坍塌了。

　　怎么会？陆展有些惊讶，这看起来没有那么不结实啊？

　　不过还没等他调整好对气流的控制，用风困住怪物，接下来的一幕让三人同时心中出现了不妙的预感：

　　随着坍塌的石环一起下落时，怪物伸出手臂，精准地抓向星石的所在，似乎早就瞄准了它。

　　没等赵路弥下什么指令，在入口处的陆展和郑洛就向房间正中冲去，必须要阻止它得到星石！

　　如果让这本身就很强大的怪物拿到身为“涌流型”之源的星石，那么今天，他们四人可能都走不出去了。

　　“郑洛！逆转！”

　　喊了一声，陆展仍然保持着前冲的势头向怪物和星石而去，同时心领神会的郑洛，则使用了能力时间逆转，让怪物再次回溯到刚撞碎石环的上部，却离星石有一段距离的时候。

　　随后，陆展毫不犹豫地乘风上跳，将手伸向光芒的中心，抢先抓住了星石。

　　在抓住星石的那一刻，陆展首先感到的是一股凉意从手心沁开，逐渐蔓延，如同实质般从手掌中溢出，沿胳臂攀附而上，让他觉得自己彷佛刚刚把右胳膊伸进了一大堆冰块中。

　　这种莫名其妙的冰凉触感，一下子让陆展想到了当初在古董店收到的葫芦石，思绪飞快地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难道这两样东西间，有什么关联吗？

　　陆展抓着拳头大的星石轻巧地落了下来，并从石环旁退开。他正要警惕地看向怪物此时所在的方向，却突然感到星石传来的凉度猛然增加，整个脑袋如同蒙上罩纱一样，思想逐渐滞涩，变得迟钝起来。

　　这就像当初第一次进入过溢状态时，从头顶落下的沉重负担一样，突如其来且瞬间僵硬了陆展的动作，却又和那次过溢不同，因为除了思维的僵化以外，陆展并没有身体上的不适。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陆展就像试图挣脱鬼压床的人一样努力抓取手脚的控制权，但那诡异的僵硬仍然笼罩着他，并让他后悔直接用手去抓取星石。

　　之前……在古屋还记得不乱碰东西，这下……可糟了……

　　然而这时，在思维停转的同时，陆展在“罩纱”之下忽然感受到了真实世界与精神之间的，那一层隔膜。

　　此刻的他就像身处物质的现实与灵魂所在的夹层，因为脱离了两个层面，反而模模糊糊地有了些更清楚的认识。

　　忽然，他的右手传来更加凶猛的冰凉触感，熟悉的感觉潮涌而来。不仅仅是空气中气流的旋转，风声悄然呼啸；也是遥远的，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溪水静默地流淌而过，彷佛有实质的水花溅起在陆展的耳膜；更是厚重苍茫的群山，用一种非人的言语呼唤着陆展，裹挟着泥土的气息悬浮在空中——

　　那是远超过自己这渺小存在的，突然出现在灵魂质层上空的所在。

　　为什么他会感觉到熟悉？陆展在如同木偶的状态中迷茫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