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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番外:雾中林地 ...

  •   番外:雾中林地

      时间位于正文结尾咎言埋御守之前。
      1

      雾气——

      这铺天盖地的雾气霸道且不讲理地充斥了整片天地。仿佛除了脚下所踏的陆地以外,便只有雾气的存在。在这里,雾气便是天空——

      一袭白衣的长发刀剑付丧神迷茫地行走在大雾中,发丝间、衣衫上皆挂满了水珠。貌似他是在黎明破晓前便被雾气所胁迫,就连蝶翼般的睫毛上也沾染着湿意,更有露水流入眼中。凉意使他微眯右眼,但没有停下脚步。

      他握紧了腰间佩刀,面无表情地行走着。他似乎将行走至生命的终结——

      在这场大雾袭来之前,他记得他身处本丸,周围有他熟悉的兄弟和审神者,与他的小狐狸有一茬没一茬地玩闹着。而现在他的小狐狸像是失去生命一般焉了吧唧地瘫在他肩膀上,除去它不时发出的喘息声,它就像像是一块真的狐狸皮草。无论他如何,小狐狸都没能恢复活力。

      这雾气来得突然,他身边的人估计也跟着他遭了殃。他来不及推开他们从而眼睁睁看着这不同寻常的雾气奔涌而来,席卷了全身。触电一般的无力麻痹感褪去后,他便站在了这个由雾气与大地组成的空间内。

      【我得找到他们。】

      【我必须走出这片大雾。】

      被名为咎言的刀剑付丧神依然前进着。

      2

      大雾之中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但很有限。

      身披白色斗篷的两人几乎是同时出现在雾中林地,毫无征兆地。二人似乎也面对这一突发情况有些无措与惊讶。

      『他来了?』

      『真不敢相信会有这一天。』

      『但这也算不上好事吧?』

      二人低声交流着。从身形看是一男一女。他们迅速地明白了身处的情况,无一不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早有预料”的了然。

      『你期待见到他吗?』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二人轻笑,原本应大雾带来的窒息感缓解不少。但下一秒二人身影淡化在雾中,只留下只字片语。

      『应该会牵连到其他人。』

      『在无法挽回之前将生者送回去。』

      3

      一期一振作为一振太刀跟随着代代主公经历风雨,几乎算得上是看尽了人间百态。在本丸中也习惯了以哥哥的身份来待人接物,常给人以稳重温柔的感觉。但当他眼睛一睁一闭就发现身下坐着的不是柔软的蒲团而是一截粗短的圆木时,也愣是摸不着头绪。

      璨金色的双瞳中被疑惑填满,他望着湿润的四周,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是的了,他来到这里之前是身着内番服,并没有佩刀。这让太刀付丧神感到一丝丝不安。陌生的环境、偌大无人的死寂以及刀剑离体带来的作战不利,这些都让一期一振坐立不安。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一期一振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但没有轻率出声。他尝试着去感受与自己有着相同灵力的同伴,但却宛如一粒石子抛入深潭之中,就连一个水波也没掀起便沉寂下去。

      一期一振不知道自己的兄弟与审神者是否也被卷入了这迷雾当中。他宁愿自己永久迷失在这片大雾之中也不希望这场事故与自己的至亲至爱之人有半点瓜葛。

      【这块圆木被抛弃了很久了,连木芯也被蛀虫啃食干净了。它的表面生满了青绿色的苔藓,摸上去十分湿润。】

      不管怎样,他该走了。

      一期一振蹲下身来仔细调查了自己所坐的这段圆木后心生了这样的念头。

      4

      相较于其他人,桂枝香就没那么好运了。她是最早察觉到浓雾来袭的人,却在实施行动之前就失去了意识。随后便是身体腾空而带来的失重感席卷而来。她似乎是在一片粘稠的蜂蜜中游泳,浑身上下沾满了腻重的稠糊,每摆动一下都像是千斤之重。

      “呃……”

      当她恢复意识时,视野中闯入的白茫茫一片极大的冲击了她的视网膜。桂枝香几乎要尖叫出声,但下一秒她便硬生生捂住了嘴,将所有惨叫揉碎下咽。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片雾中会不会暗藏杀机。桂枝香不能冒这个风险。她身处一片林地,口鼻间尽是湿润的苔藓气息,而身下垫着的是一些有些湿气的干燥藓类植物和枯树叶。

      她只觉得自己虚弱无比,而当她试图催动灵力去探测四周时灵核的枯竭程度将她的恐惧推向顶峰。

      【什……什么?怎么会!我的灵力呢?】

      失去灵力的审神者就像是被拔去了尖牙利爪的家猫一样脆弱。桂枝香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双手,浑身颤抖起来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在这一瞬间,她感受到了名为“绝望”的负面情绪在周身蔓延。现在的她手无缚鸡之力,倘若雾中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欲行不轨……

      【不能再想下去了!冷静一点啊!】

      【木樨香①!你已经不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少自己吓自己了!】

      “啪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寂静中响起,似乎传导到了远方。而桂枝香则顶着被自己扇红的脸,强制自己镇静下来。

      “呼——很好,接下来想想对策吧。”

      而当她收拾好心中的恐惧,抬头望向四周时,一片不属于自己的衣角映入眼帘。桂枝香的瞳孔瞬间紧缩——

      5

      “……刚才是不是有人叫了一声?”

      行走入林地的咎言警惕地望向身后。但那里空无一物,仿佛刚才那一丝细如蚊吟的尖叫声是他自己幻听。

      【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这地方太古怪了。有点像我的心湖但又不完全是。就连我的样子都是被前辈取名前的。】

      咎言一边想着,一边腾出手摸了摸脖颈上悬浮着的贴着奇特符纸的一圈金色绳结。

      【这东西到底是啥啊!像戴了项圈一样,怪难受的。】

      咎言也尝试着去斩断它,但他的本体此刻就像是生了锈的钝刀奈何不了它。若不是亲眼看到这锃亮光洁的刀面和打心眼里相信白山吉光会好好保养他的本体,咎言估计会当场骂娘。

      正当他重新将打刀收回鞘中之时,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距离之近仿佛对方就在他耳边低声细语。

      “咎言……”那个声音说道。

      而再看咎言,他好似被这道声音给钉在了原地,挪动不了半分。这个声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他曾多少次在睡梦中倾听;这个声音已经在他灵魂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这个声音的主人是——

      “……香玲……”咎言抑制不住地呢喃出声,眼眶中似乎有水光闪过。在那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咎言止住了呼吸,生怕一呼一吸都会将眼前人会像过眼云烟般吹散。

      “咎言……”眼前人一面低声念着他的名字,一面莲步轻移地向他走来。

      咎言的双眼紧盯着对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确实是与记忆中的佳人一模一样的脸和体态,但……
      咎言眼中的狂热退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薄凉似水更带着几分狠戾。

      “咎言……”那人还在袅袅地向他走来,活似风拂弱柳,雨润芭蕉。而这副美丽的姿态停在了咎言抽出的刀刃前面。

      刀剑直指那人咽喉,丝毫没有掩饰咎言的痛恨与乖戾。而那人既没有尖叫着逃跑也没有反抗,却是诡异地朝咎言一笑,仍旧用着他记忆中少女的皮相说着:“怎么认出来的呢?咎言。”

      怒气在咎言胸腔中积累,几乎要化作火焰吞噬他的理智。他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去娱乐他记忆中的故人。谁都不能!

      “首先,香玲她在我面前不会这样子走路,太矫揉造作了!”咎言眼神冰冷的仿佛看着一个死人,“其次,香玲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字!”

      说罢,刀剑直取对方首级,杀戮的意味十分明显。而刀剑在接触对方的一瞬间,那人变化为了一团烟雾融入周围大气中,笑声依旧回荡在半空中不散去。

      空气中传来了轻微的波动,咎言瞳孔一震,下意识挥刀向身后波动处砍去。只一眼,咎言便硬生生停住了动作。薄而坚韧的刀刃则悬停于身后那人颈动脉几厘米处,只要在往前几厘米,眼前的少女就会香消玉损。

      “这就是你在故人相逢时的态度吗?嗯?”身披白色斗篷的红裙白衣的巫女面上没有半点惊慌,反而悠哉悠哉地以两指夹住那差点砍断她脖子的凶器,缓缓推开。

      “……香玲!”咎言有些不敢确定地开口。乌黑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咎言咬紧下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他太害怕了。他害怕眼前的佳人又是这古怪雾气所幻化出的虚影;害怕她是自己精神错乱的产物:害怕自己去欺骗自己……

      似乎是看出了咎言内心的天人交战,香玲浅浅一笑张开了双臂,将自己所有的弱点都暴露在咎言面前,随后朱唇轻启,道:“是真的哦。”所以不用顾忌什么,尽情的拥抱吧。

      “呜……香,香玲!”他的双眼湿润了,咎言丢下本体冲上去紧紧抱住了面前的少女。他将脸深深埋入她的肩膀,抑制不住地呜咽起来,犹如一只毫无防备的幼兽。

      香玲感受到自己肩膀上传来的一阵湿润,本来准备好的所有腹稿全部置之脑后,也红了眼眶,回抱住自己的初恋少年。

      咎言抱着香玲,力气之大仿佛是要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肉当中,永不分离。

      肆无忌惮地宣泄了积压至今的情绪后,咎言才松开些距离,满目柔情地看着双颊微红的少女。他的目光之专注,仿佛是要将她的面容刻入脑海中,永不磨灭。

      “好啦,不要这么看着我啦。怪不好意思的,放开我吧,你的本体还掉在地上呢。”

      香玲有些受不住了,轻轻推了推圈着自己的咎言,将目光投向他身后掉落在地的刀剑。

      “怎样都好,我只想和你多待一会,越久越好。”

      “这样的时候以后多着呢。死亡之后的世界时间可是永恒的啊。”

      “嗯?”听闻,咎言一惊放开了香玲。“可是,我还没死呢?”

      “哈啊??????”

      一番解释之后香玲才明白原来咎言并不是因为死亡之后才来到了雾中林地,而是被意外卷入的。

      “所以,进入这个林地的人都会以灵魂的样子显现是吗?”

      “倒也不都是。照你们的情况看,估计上只有你和那位媒介才是灵魂的样子。”

      “这样啊……那么小哑,就是我肩膀上的小狐狸为什么不是灵魂的模样反而还死气沉沉的?没问题的吧?”咎言有些担心地问道。

      “嗯,不用太担心。进入雾中林地后会根据不同的体质而出现程度不一的灵力削弱,很正常,过一阵子就好了。”

      咎言松了一口气,向后捡起本体抖了抖杂物才收回鞘中。

      “不过啊,那位媒介现在应该是灵力见底的情况了。毕竟这样的时空穿梭是非常消耗体力与灵力的。”香玲挽住咎言的臂弯,朝着自己先前感应到的位置走去。“虽然这片大雾之中没有什么危险,最多就是一些幻影什么的了。但也不能久待。”

      “生者在这里待久了会被同化,进而无法回到现世。”

      咎言听后,没有香玲想象中的着急,反而一副散步的样子和她并肩走着。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想和香玲多待一会嘛~”

      “好好说话!真拿你没办法……”香玲叹了一口气,“不过你怎么不叫我阿香了?反而叫起香玲来了?”

      “因为你口中的这个媒介就是你的转世,名叫木樨香,审神者代号桂枝香。现在我叫她‘阿香’。”

      “哦——所以你移情别恋了?”

      “不不不不,亲爱的,你怎么会这么想?桂枝香她尽管有你灵魂的一部分,对我来说也不再是你了啊。”咎言摸了摸香玲的头,“我……。”

      香玲似乎提前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脸一下就红了。她故意扭过脸去不看他就只怕忍不住眼泪,害怕自己反悔。但她主动伸出手阻止了咎言即将脱口的言语。

      【你还是生者啊。】

      “不,这样的话留到下次见面再说吧。”香玲深呼吸几次显得有些逞强,“嗯,用稍微现代化的用语来说的话,就是我们分手了,而且还是我甩了你。”

      【你不应该为亡者所束缚。】

      “欸?可是我记得当时谁都没有表露心迹吧?”咎言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但随即他便挑起一边眉毛,带着点玩笑意味看着满脸通红的少女。

      “不擅长现代用语的话,不建议使用哦。”

      “不要再讲这个话题了啦!”

      【不然,我怕我会后悔。】

      “唔,好吧好吧。那么,香玲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咎言口角轻松地转移了话题。

      “这个啊,不用喽。我已经知道了,是叫‘咎言’对吧,山姥切君起的名字。”

      “等!等等,为什么你会知道啊!你见过前辈了?”咎言愣在了原地,不断张望着四方。

      “我和山姥切君在这个世界是好朋友哦。说来也很巧,我们都认识你呢,咎言。”香玲说着,眼神带着一丝阴翳看向咎言脖子上悬浮的绳结。

      【也就是说,我可以见到前辈了……可是前辈会不会愿意看到我呢……】

      香玲安静地看着陷入自身纠结的刀剑付丧神,按捺住内心的不舒坦,拖着咎言向前走。

      “好啦好啦,等见了面再说也来得及。快点走吧,不然你的朋友们连你就都走不了了。”

      【我不想走……】

      6

      这里是雾中林地,因常年被雾气缭绕而得名。

      这是一块被死后的世界所隔离开的无人区,不会有灵魂长居于此。但同时也是死后灵魂第一个到达的中转站。

      灵魂将在此与已逝的故人或有重大关系的人相逢,再由他们带去灵魂们居住的地方。

      但若是生者误入,不及时离开的话将会被同化,从而无法离开死后世界且无法进行转世。

      “而实际上这种情况出现得很少,千百年来也碰不上一个。”身披白布的金发青年搀扶着因灵力削弱而脚步飘浮的审神者,一边走一边解释着现况。

      被扶着的桂枝香一语不发地听着对方的解释,空着的一只手捋了捋刚才极度恐慌下搔乱的头发。除了身体虚弱外,她已经恢复了平日了落落大方的样子。

      “导致你们误入的原因是你是死后世界的一位灵魂的转世,拥有她的一小部分灵魂,才会在时空乱流中被波及到。”

      “那么,我们该怎么回去呢?山姥切?”桂枝香抬眼望去,一双黑眼中全然无怖饰之色。既然这件事因她而起,那么她自然会主动去承担这份责任。

      山姥切国广在心中暗叹这位识大体的女性审神者,道:“我现在会带着你去见那位灵魂,你体内那一点残魂会在母体的感召下补充你的灵力。到那时在我们的指导下,你就可以打开回现世的通道。”

      “谢谢你的耐心解释。”桂枝香轻轻捏了一下山姥切国广的手臂,“我可以自己走了——你说你还有同伴?”

      桂枝香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失礼了,但身处异地还是谨慎点好。

      “嗯,我和她兵分两路去寻找这次被波及到的生者。”山姥切国广面色微凝,但并没有流露出不快。

      “既然你说过来到这里的灵魂会和他们各自有关的已逝的人相逢,你的同伴大概率是我的那位前世。”桂枝香抓紧了衣袖,小步跟上刀剑付丧神的脚步。她现在真是懊悔为什么要一时兴起穿了件不方便行动的和服。别人跨一步的功夫,她得迈三步才能赶上。

      “那么,斗胆问一句,与你有重大关联的是哪一位呢?”

      此话一出,走在前头的山姥切国广停下了脚步。空气似乎在此刻凝固了,但桂枝香心中毫无胆怯,甚至连心跳也十分平稳,她凭着她印象中的山姥切国广在赌,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山姥切国广深吸一口气,有些痛苦地闭上眼,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宇间带着几分自责。半晌,当他正欲闷闷地说些什么时,他那双碧绿的眼猛地睁开,有些锐利地看向不远处。

      “看来遇上这件怪事的人不止我们啊。你说呢,白山?”

      7

      当目光接触到那灿若阳光的金发时,咎言就知道所做的一切心理建设都成了浮云。这么多年了,每当他认为自己已经走出来时,在梦境中时常有幻觉来提醒自己,他忘不了。

      咎言纵使有千言万语,但直面前辈的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直勾勾地盯着那灿烂的金发,但却在那人的双瞳看向自身时猛地移开目光。

      他本以为自己的反应会更激烈一些——起码比见到自己的初恋情人更激动。山姥切国广是给予他姓名的人,理应是被咎言当成主公相待的人。

      但咎言没有,倒不如说真临场了他反而害怕起来。
      他在害怕什么?

      咎言不知道。

      离得最近的香玲最先察觉到自己身旁人的动静,她在心里哀叹了一口气,便十分有眼色地大步上前,拦住了除山姥切国广以外的闲杂人等。

      “这下看来被卷进来的生者不少啊。要快点找到他们啊。”香玲侧身拥住桂枝香,顺带也拦住了她身后的山姥切长义与白山吉光。

      两位时政工作刃员相视一眼,毫不意外地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担忧。从遇到山姥切国广以来,那枚深埋在二人心中的炸弹就进入了倒计时。

      而与咎言的正面相逢则一举引爆了这枚炸弹。这么多年来,山姥切长义与白山吉光陪咎言消化那段难以跨越的悲痛。

      本来对于刀剑来说,易主是十分平常的事。对于自出生起就流浪的咎言来说,更是激不起一点水花。但名字对于咎言这样浪荡了千百年的无名氏来说,是他心中最为执着的点。

      名字是最短的咒。给予了咎言姓名的山姥切国广无疑是他的咒,一如他脖子上悬浮着的绳结。

      『好啦,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香玲伏在桂枝香耳边,悄声说着。二人怎么会不知道这话就是说给他们俩听的。

      山姥切长义与白山吉光侧目无声交流着什么,最终朝着香玲点了点头,与其一同离开。

      “……前辈,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话音刚落,咎言就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这是故人重逢的氛围吗?咎言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还不错。你倒是变了很多。”

      “欸!那是往好的方向变还是往坏的方向了?!”咎言一惊,连忙询问起来。但一转头就看到了山姥切国广嘴角的一抹浅笑,才明白过来前辈在逗他玩呢。

      咎言的脸越发红润,刚想回避视线就被一双手固定住了头部。墨蓝与碧绿相碰撞,溅起了一点水波。
      “我记得告诉过你,和别人对话时要直视对方的眼睛。”

      “真的是……前辈!不要再戏弄我了啦!”

      咎言的目光退无可退,只得硬着头皮与山姥切国广对视。在那片祖母绿中咎言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在幽幽地浮动着,那是他的灵魂,一个镇静下来的灵魂。

      “冷静下来了?”

      “嗯,差不多了。”

      咎言眨眨眼,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真的是前辈啊……】

      “我从香玲那里听了一些事情。”山姥切国广放下手,悄悄抚上腰间本体。“再结合你刚刚的反应,你还真是变了很多呢。”

      【我不应该一时赌气而给你这个名字的。】

      “恭喜你,变得更像一个人了。”

      山姥切国广没有给咎言惊愕的时间——或者说在他面前,咎言就没有设防。他如闪电一般出手,只见得一道白光出鞘,迅起的利风精准地擦过咎言的脸庞,没有带走一根头发,对他来说就只是一阵微痒。

      【我不应该用这种身份束缚你。】

      “对不起。”山姥切国广一边收刀入鞘一边低声说着,“按照自己的意志活下去吧。”

      【你是自由的。】

      被砍中的绳结没有断开,反而是有一股青蓝色的火焰从切口燃烧起来,逐渐吞噬了那奇怪的符纸。

      咎言没有感觉到一点灼烧感,比起脖颈间燃起的火焰,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涌上了心头。强忍着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在朦胧的水光中,眼前的人显得虚无缥缈,咎言心中一阵不安。他不再犹豫,拥住了山姥切国广。

      “呜……前辈!”

      【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

      【十分感谢,感谢你给了我这个名字。】

      山姥切国广的披风被这冲过来的力道掀开,露出堪称俊美的脸庞。一向在乎披风的刀剑男士似乎没有留意到这一点,温柔地抚摸着怀中少年的头颅。

      【我很高兴能与你相识。】

      ①:木樨香是审神者桂枝香的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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