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宫里建花园》陆之零

4、第三回 上药

　　梁玉的意识渐渐的开始模糊起来，恍惚间梁玉似乎在门口看到了林月的身影，但他很快就没了睁眼的力气，昏了过去。

　　恍惚之间，梁玉仿佛又回到了前世，记忆里全是林月悲苦的脸，似乎见到了白花花的灵堂，中间躺着的是她冰冷的尸体。他挣扎的想从噩梦中醒来，但于事无补，他拼命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手脚也像是被枷锁束缚住一般沉重。

　　“啊！！！”终于，梁玉从泥沼中挣脱出来，背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刚恢复意识的他不自主地喊出了声。窗外已是黄昏景色，再过不久便是自己值夜的时辰了。背后的伤口已经开始疼了起来，但奇怪的是，有一种清凉的感觉慢慢蔓延到身后，似乎是有人在帮自己涂药。那药应该有麻醉的作用，所过之处竟从火辣辣的痛感变成了酥麻的感觉。

　　“痛就喊出来吧，总是憋着对自己不好。”梁玉身体僵硬起来，背后传来的是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那个声音，他很想急切的问她为什么来这里，是不是也做了和自己一样的梦，是不是也经历过同样的经历。但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若只是自己做了这样的梦，贸然问她是何等冒犯，而且…自己这几日故意换班不就是为了躲着她吗。

　　“是痛到了吗？”林月放轻自己手上的动作，更耐心的涂抹着。“我在陈姑姑那儿帮你请了三日假，这几日好好休息便是，别的先不想了。那些个凑一起下重手的正好也打发走，找了些踏实肯干不嚼舌根的，对柳姑娘也好。”

　　“多谢…”梁玉也不敢多说什么，继续咬牙趴在床上，闭上眼尽量去想别的事，比如最近画的那些园林花草，水榭楼台的布置。有了上辈子的积淀，即便现在的自己缺少纸笔，梁玉也可以在自己的脑中进行构想。

　　见梁玉还是一言不发，林月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他在自己的梦里就是这个德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憋在心里，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每天阴沉沉的，除了脸臭一点人倒是不坏。处理好最后一点伤势，林月收拾好自己秘制的金疮药。主要是柳姑娘刚入宫还没见过皇上面儿，人微言轻，就算是主子生病了太医也要推三阻四的，更别说是一个小太监了。对于梁玉，林月肯定是谈不上喜欢的，但心里总觉得亏欠了他什么。

　　“我把剩下的药给小凳子了，每天换一次药，这几天伤口都别碰水，好好休息吧。”看了眼外面，太阳已经下山了，柳姑娘估计也知道了什么，自己还要整理一下情况和姑娘说呢。

　　“嗯。”梁玉应了一声，不再声响。

　　哼…林月叹了口气苦笑一声，“你也是刚来这儿服侍我们家姑娘，有什么人什么是不知道的多问问别人便是。”闷葫芦，自己心里嘀咕了一句走了出去。

　　柳珠凝坐在主室堂上，细细听着陈姑姑阐述如何惩处管理宫人们，又如何流放了一些宫人，如何培养选用合适自己的人。当然，不包括林月私底下指派小凳子帮梁玉上药的事。主子只需要知道来了的几个新的宫人都是些嘴风严、眼头活络、手脚勤快的便是，至于姓甚名谁，何等岁数便不必一一了解了。作为事件的目击者，林月也简单的说了下前因后果，把中间一些不堪入目的细节略去，也让柳姑娘好好明白后宫的可怕，每走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见到那种事，你怕吗？”晚上帮柳姑娘净面的时候，柳珠凝问道，她才不过16岁，是朵被呵护的很好的温室花朵。两颗黑珍珠般的眼睛亮亮的，反射着跳动的烛光。若是放到之前，她肯定是怕的，毕竟她也只不过比柳姑娘大了几月，也是16的年岁。但今日，不知是梦里的记忆太长太真实，让她见识了所有的后宫阴暗面之后，幻想已完全打破。此刻的林月，就当是老天爷给了她重新来一次的机会，她会好好利用，将柳珠凝护航到最后，自己功成身退出宫嫁人，普通的相夫教子，度过平凡一生。

　　林月温柔的抓挠着柳珠凝的双鬓，做着按摩：“只要姑娘强大到别人都不敢接近，我们做下人的也会什么都不怕了。”林月与镜中的柳珠凝对视着，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姑娘不去见到那些可怕的事情，以后，就换姑娘保护我们了。”柳珠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林月，我突然觉得你变了，你变得好成熟，连平时给我用的发饰都不一样了。”

　　“娘娘，总有人要快点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