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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解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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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哪一种执着,可能都会有受到伤害!
——题记
和金一同去了孤儿院的人,除了安全部的两位属下外,还有刚刚赶到的心理医生唐砂和安全部部长。
部长是去接唐砂的,这个时候,她应该可以派上一些用场。
当几个人冲到后院时,金伸手止住了其他人的脚步。
这座后院曾是孤儿院孩子们的游乐场,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来过,甚至于自从接走了小哑,便再没有涉足过这个孤儿院。
后院里很是死寂,几乎干裂的泥土上只有一些旧废的轮胎、木马,看来这家孤儿院不久也要废弃了似的,她没想到小哑还会记着这个地方,并利用它来策划这件事。
很寒心,很着急,却不敢贸贸然行动。
身边自然有人过去,蹑手蹑脚地,走到院落的最深处,那边有个入口,顺着入口下去后就是地下室——大概也是以前储藏物品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那人走了回来。
“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门外是看起来很旧的铁条杠上去的,没有锁在上面,但我不敢推门,只是可能会从里面锁上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很难冲进去了。”安全部长沉吟。
“不能惊动她,”唐砂挥挥手,还有些喘,毕竟事出突然,还好接她来的人说了一点儿情况,“尤其金总答应了她的条件。”
“金总,”唐砂转向金,“反正都是反悔,为什么要这么急,等那位小姐出来以后再反悔不是一样吗?”
“不行!”金有些莫名烦躁,已经知道了蓝涛歌在哪里却什么也不做,她就是做不到。
“可是在你开新闻发布会之前,我想她不会离开这里的。”唐砂推了推眼镜,摇头说。
“不必等到那时候,”金扬手,“那门里面的锁,是把牛头锁,如果外面的门栓没换的话,里面也不应该换了,那样就好办了。”
“你能保证一脚踢得开门?”唐砂奇问。
“是!”金沉着地应道,然后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她不敢冒这个险。
既然金总已经这么说了,其他的人便没有什么再可言,跟在她身后,大家都静悄悄地向地下室靠近。
顺着向下的阶梯,一行人慢慢摸到了地下室的门口。
金做了几个手势,另三个男人都点了点头,门口狭窄,容不下三个人一起去踢的位置,只好一个一个接着来。
对着靠门锁的部位,只听到连续三声“砰”“砰”“砰”——
门,开了。
真开了?唐砂有趣地欣赏这三连炮,几个男人的身手都很矫健,第一个踢后后面的早已蓄势待发,都配合的非常默契。
而第一个冲进去的,则是金总。里屋更为黑暗,沉闷的空气中传来一些焦味,只见金总瞪着眼,虽然冲进去了,却也只是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杵在那儿,似僵了一般。
唐砂从金的身后移出,金的对面,坐着一个女孩。
准确一点说,是坐绑着一个女孩。
唐砂的镜片微微闪着蓝光,她打量起来。
那个女孩的颈子,无力地低垂着,象失去生命抽光了灵魂一样,连带着背也是弓起来的,她虽然不知道女孩以前是什么发型,但从地上成堆的碎发来看,以前这女孩必有一头长发,兴许还是百般风情。
但如今,女孩的头发已经短至耳背,前面最长的一缕,根据她的角度观测也长不过颈侧,若只是短也就罢了,可是却是参差不齐的,在发梢处卷成模糊不清的团——看来,这屋内隐隐的焦气,便是从这里发出来的了。
因为没有什么头发的遮掩,所以可以轻易地看到她的脸。
低垂的脸,一对浓密的眉和弯起阖上的眼,鼻子很直,脸色,极其苍白。
看到这里,唐砂也有些不忍了,却听到金总发出一声似是无意识的悲鸣,很低、很沉、像是来自心底的痛声。
可是那个女孩却没有听见,她一动不动地,就如一朵完全枯萎的花,静得可怕。
这些过程看起来似乎是很长久的,可是凭唐砂的识人能力,这些也不过发生在数十秒之中。
包括金总发出的悲鸣——包括看起来原本睡过去的金妙哑。
那三下踢门的声音,已是惊醒了靠在木板床边睡过去的小哑,但等她模模糊糊的醒过来,揉着双眼看清时,眼中只剩下姐姐了。
突然——
就像十年前的那一天——
也是在沉重的几声撞门声后,姐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带着笑,伸开双臂,很轻很温柔地叫她,要带她走。
是的,今天,就是姐姐要带自己走的时候。
她还是那个她,姐姐眼中也只有自己。
“姐姐——”小哑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笑带着羞涩,蕾丝的小蓬裙上有不少灰迹折痕,但却仍一如美好阳光中在竖琴声里醒来的天使一样,“你找到了我?我答应你了,如果你找到了我,就带我走,永远也不分开。”
唐砂抚抚额头,低叹,这个女孩已经太不正常。
她看向金的眼神呈现幻觉的扩散,脸上的笑更只剩下纯粹的肌肉牵动。
她不是有感于现在,而是从没有于十年前的回忆中清醒过来。
金也许是欠她的,但现在,也许已经还清了!
而金总呢?唐砂只看到她转身,很机械的,从对着被绑着的那个苍白女孩的方向转向她的妹妹金妙哑。
虽然只见过金总几次,但在上次聚会时,金看她妹妹的眼神里的关切,没有假,而现在,只剩下冰冷了。
唐砂又叹一口气,伸手取下了她的眼镜。
是让金妙哑认清残酷又绝情的现实,还是让她紧守着她梦幻又真实的童话?
她插到了金总与金妙哑中间,朝向金妙哑,伸出左手做了几个怪异的手势,并缓缓出声:
“金妙哑,看着我的眼睛——”
金妙哑不由自主地跟着唐砂的手势走,直到跌进一双冰绿色的眼眸,绿如一滩平静的湖水,渐而从没有一个涟漪幻化成一个巨大的旋涡,觉得心智被抽离了,眼睛眨着眨着就又累了,频频向大脑发出了警告声——
小哑的身子软了下去,她双眼紧闭,脸色却很平常。
“把她带出去吧。”唐砂带上眼镜,扶住小哑的身子朝金一边的人说。
安全部的三人惊诧万分,除了看到唐砂挥了几下手,低念了一句话外,便再没有看到她有其他的举动,而二小姐却昏过去了。
“不知道有催眠术这回事吗?”唐砂晒然。
安全部的人这才恍然大悟地接过二小姐,将其抱在手里。
等唐砂再回过头时,金总已经朝那个被绑着的女孩走过去了。
似乎刚才发生的事都与她无关,也许她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她的眼睛里,也只有她看得到的那个人。
看来暂时不需要她了,唐砂默默退后。
从来不知道,因为自己,蓝涛歌将有一天像个破布娃娃般被她遗弃在这个地方。
——金想。
从来不觉得,因为自己,冷酷却又可爱的蓝涛歌将有一天会遭遇这般令人慌恐的事。
——金想。
因为自己,最亲密的妹妹伤害了最亲密的爱人。
是两把刀,由同一个人,从两个方向,在她看到蓝涛歌的第一眼,将她刺穿。
“涛歌、涛歌——”
金蹲在蓝涛歌的面前,双手竟不敢去抚摸她的头发,手的颤抖令她不敢正视而只能死死地握紧了自己这双没有保护住她的手。
“涛歌、涛歌——”
金的气息在蓝涛歌的四周游离,每一句呼唤,都像风筝的线,将摇摆不定飘向虚无的风筝渐渐拉了回来。
蓝涛歌终于动了。
先是眼珠在眼帘里滚动了下,却没了睁开的力气,双唇启动,也只能传出微弱的声音:
“你来啦。”
“我来了!”金的手伸向蓝涛歌脚上的绳子,看到绳子勒出的红痕,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如此脆弱,一下子自己也冰冷了许多。
但她解不开绳,该死,她竟解不开。
安全部长赶忙过来,掏出他的打火机,打算从椅子那里烧开绳子。可谁知他的打火机一打火,其声音和气味立即令蓝涛歌猛地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凌厉地扫向声音气味的出处,恨的目光,白的脸色,呈现诡异。
金在蓝涛歌动的那刹那也动了,她抬起手一挥,将吓住了的部长手里的打火机挥落在地。
而唐砂则从一旁递上了一把小刀。
金与蓝涛歌同时看向她,眼中竟同时浮上戒备。
“我刚刚找到的,她到时是要放人的,估计有准备这个。”唐砂苦笑,她们的眼神如此相似,金总似乎也能将那女孩的痛和恨感同身受。
金这才接过,默不作声地割开绳子。
蓝涛歌这时反而有了一些精神,她终于瘫在了金的怀中,恨恨地说:
“她烧了我的头发,她居然烧了我的头发——”
“没关系,可以再长出来。”金小心翼翼地抱着蓝涛歌,两个人相偎在地上,她轻抚着蓝涛歌的手臂,因为一直反剪着,所以已经僵硬如石了。
蓝涛歌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头发被烧令她甚至忘了自己在被绑架,而金的出现,好像她也并没有太吃惊,也许她一直记得金说过的话,靠山或者屏障,她只是选择了相信。
只是,金妙哑烧她的头发出乎她的预料,也令极少动怒几乎以为不会暴躁如雷的自己发起疯来。
原来小哑与她争得累了,便随便找个地方靠着睡着了,她也没有了力气,头发被扯得痛极,脑袋里一跳一跳地疼着,身体也因几餐没进食而饿得没了力气,所以也昏睡过去了。
司机已经将车开进了后院,跟在后面的还有院长,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下室里连接着抱上两个女孩,只是金总手里的那个,并不是小哑。
“这是——”院长踏上步去,疑问。
“没有什么,”金坐进了车里,摇下车窗,“院长,我看这后院也该修修了,明天我让人送支票过来。”
“唉呀,那真是太好了,”院长大喜,连忙点头,追了已经开动的车几步,“您慢走——”
车开到了金的家里。
“剩下的交给你了。”金对唐砂说,然后就丢下她不曾认真看过一眼的小哑和迎出来的莫姨一起将蓝涛歌搀了进去。
唐砂叹了口气,指挥起来:“走吧,开到我的诊所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姨很心疼,昨天早上走的时候蓝小姐都是好好的,怎么一天没有回来便弄成了这个样子。
“马上去找医生,美发师,还有准备一些可口的食物,快!”金连下命令,终于将蓝涛歌搬上了二楼。
将蓝涛歌放在床上,蓝涛歌还是困极的样子,从上车起她便没有再说一句话,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
“你怎么样,涛歌?”
金俯下身去,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一下一下地吻着蓝涛歌的面孔。
“只是有点累。”蓝涛歌没有睁开眼,却吃力地缓缓抬起手来,绕到金的颈后,用手腹一下一下地轻蹭着金的后颈和她的发梢。
“对不起,真的!”金不停地吻着,很轻很轻,此刻的蓝涛歌从坚强的个性女孩变成了仿佛一碰就会碎的玉瓷,连吻,都怕弄痛了她。
“哪有那么夸张?”蓝涛歌终于睁开眼来,却望到金的眼里点点泪光,她一怔,声音也不由地放软了,“是我没用才对,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太不耐折磨了。”
金一下子吻上蓝涛歌的唇,不允许她说出更多的话。
不久之后,医生和美发师都到了。
蓝涛歌先是喝了些清粥,然后被医生仔细的看了遍。
“手脚的勒痕只是皮外伤,很快就可以痊愈,头皮也没有被烧到的痕迹不用担心,一直到现在还昏昏欲睡是因为前面经过剧烈运动的原因,还有可能吸入过的迷烟会有残留的一些影响,这几天要吃一点清肺的东西,其他的没什么大的问题,休息几天注意保持精神状态的良好应该就可以了。”
医生检查过后便是美发师上场。
“很难理出理想的发型,因为有许多地方已经烧近了头皮,可能只有——”
“光头?”蓝涛歌瞪起眼。
美发师为难的看了看金。
金却微笑了。
在听到医生说没有什么问题后,她突然就很想笑了。
“我们下去吧。”
金带头下了楼。
“你们三天以后再来看看。”
莫姨去送医生和美发师了,金翻开手机。
“唐砂吗?她现在怎么样?”
“现在才想到她吗?看来你真的很生气。”
“你替她做下检查,再看看要怎么治疗,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和我的秘书联系,”金面无表情地说,然后停顿了一下,放柔了些声音,“这几天我都没有空。”
“这么信得过我吗?”唐砂在那边低笑。
“唐家的人自然信得过。”金说完便中断了电话。
这个唐砂不是一般的心理医生,她的家庭背景很复杂,不过这些都和她无关,只要她能医好小哑——如果她真得能被医得好的话。
转身上楼,进了房间,蓝涛歌用背对着门,一动不动。
没有如瀑的黑发又如何?
金轻轻坐在床沿,蓝涛歌还是没有动,俯过身去,看到蓝涛歌闭着双眼,舒展着双眉,呼吸之间已经平稳了许多。
她睡着了!
金怜惜地看着她的睡脸,没有如瀑的黑发又如何?这个人就这样安稳地躺在了她身边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