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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三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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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君若!你疯了不是!为这样一个水性杨花之人你竟要杀了我!你可知在这后宫之中只有我会帮你?!你可知他从未爱过你?你又可知我爱你之心?你可知我为了你都做了些什么!”众人见于惠祐歇斯底里的咆哮都不由的向后退却了,只有颜君若依旧半蹲在原地眼神淡漠。
“你护过本王,本王自是知晓,然本王也同样还过你往日恩情,你我早已是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你说的轻巧,可我早已将一生交付,你又如何做到两不相欠!”说着于惠祐便强忍着剧痛将双手攀在君若的肩上,死死攥着,只恨不得将眼前人的肩骨捏碎,将双手穿插入她的血液中,看看她的血究竟是暖是寒。
“你一意孤行于本王何干,今日你伤他我便留你不得。”君若将于惠祐的手狠狠拍开,起身。
“你敢!”
“本王有何不敢。”
“来人!于惠祐贵为皇夫如今却公然行刺南王夫,责令惠皇夫于惠祐就地处决,其家中女子全部发配,家中男子皆贬为奴籍置于各州。”一声令下,于惠祐随即瘫软在地上,双眼无神,四周无声唯一片死寂。
于惠佑双眼紧盯着颜君若,只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一旁的南望看到这眼神下意识的向君若望去,君若余光瞥见南望只道他是被那人吓到才会如此惊恐,上前两步将南望的视线遮挡起来,薄唇微启不带丝毫温度:“动手。”
侍从上前,大刀搁在那人脖颈间只透出丝丝凉意,刀下人恶声咆哮:“颜君若!我于惠祐甘为厉鬼也要于此立下三道血咒!我一咒你众叛亲离不得善终,二咒你国破家亡死无葬身,三咒你爱而不得执念刻骨!”
手起刀落,血染长袍……
众人哪见过如此场面,纷纷惊呼出声,有的甚至于直接昏倒在地,南望虽不知是何场面却也是大致猜到了,心中便也忍不住轻颤起来。
而刚刚咆哮之人只顷刻间便没了呼吸,君若站定看着眼前人,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注视着他,俊秀的外表染了些灰尘,白皙的皮肤透出淤青,一双桃花眼无神却似又死死盯着什么,樱瓣朱唇间留下一丝血迹,修长的脖颈只剩一道深深的伤痕……
君若忽然回想起当年,那时的自己不过初崭露头角远没有如今这般权势地位,众皇女皆有父家支持辅佐,唯有自己孤身一人日子委实艰难,一日御花园中却偶然碰上不受母帝宠幸的他,只淡淡一撇也为他独有的气质与不凡的样貌所惊叹,虽是如此可也终究未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他于宴上献舞从此他成了母帝的宠夫,那之后他也曾数次帮过自己,不论是宫里还是朝堂,一次遇险险些丢掉性命却被他的人赶来救下,朝堂之上忤逆母帝被关入宗人府也是他求情才得以提前出来,他做的这一切她都知道。
只是自己一直不明白他是因为什么而选择帮助自己,但君若知道,从没有人会一直帮一个生人不求回报。
因此不论对方出于何种目的君若都选择去让自己尽量不去欠下人情,出于对对方的戒备自己便也多次于朝堂之上保护于家,也曾为他在那深宫之中铲除异己,也曾在他失宠之时多番照顾。
他曾诞下一女——女帝的第十五个女儿,玲珑可爱,刚一出生便深得女帝喜爱,一岁之时得了个宣基皇女的称号。
那时自己虽有权势,根基却并不算稳,宣基二字本意上便有宣诏登基之意因此一时间众人便动摇了起来,毕竟这大皇女本应立为储君却被女帝册封为了南王,现下又出了一个宣基皇女足见女帝的态度。
自己虽不曾对那位置有过肖想可若是失了大臣们的扶持自己这南王的封号也只能成为空壳了。
就在众人纷纷倒戈之际宣基却不幸夭折,女帝痛心疾首以储君之礼厚葬并着令彻查,自己也曾暗自调查过,只是结局却有些意外,多方下来矛头直指宣基生父——于惠祐,听到这件事后君若整个人都有些怔愣,毕竟什么原因会让一个十月怀胎才辛苦诞下孩子的父亲杀死自己的孩子。
但自己还是命人抹了这些证据,女帝查不到人便将一切过错都推给了自己,原因无他只因为她是这次事件最大的受益人,随后自己便被女帝派遣到边境严寒之地驻守,却不呈想边境爆发战事,自己又立军功回到了皇城。
从此物是人非,两人之间几乎再无交集,直到今日……
原本的他淡雅如兰,可不知为什么变成了如今这般,自己也知他定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其实两人之间本可以不用如此决绝,可若非如此何以震慑他人,若震慑不住定还会再有人伤害南望,这种事是断不能再发生第二回的。
众人看着君若忽明忽暗的眼神却并不解其中各意。
“啐!真是晦气,就他这样也敢诅咒尊贵的南王殿下!恶心!”一人说着便要上脚。
君若斜睨此人:“本王记得你是秦家四子妻家的妹妹吧。”
“对对,正是小女,您竟还记得小女当真是……”
“你还不配碰他。”君若语气森冷,态度决绝,那人只一听便立刻退了回去,躲在了众人身后。
“……找一处幽清淡雅之地厚葬了吧,其余人都且散了吧……”君若下令,众人领命。
君若将头扬起看着黑夜里朗朗明月久不能回神。
许久之后……
“夫君,我们回府吧……”君若低着头长叹了一口气。
“好……”
长夜寒凉君若只着单衣坐于厅堂,眸光隐晦不明没人知晓她在想什么,而守着她的护卫只知道,那夜,南王生生在厅内坐了一夜,一动未动……
“你是说南王将惠皇夫自延福宫拖出直接斩了?”沐少披着外衣坐在榻上。
下首一人沉声道:“千真万确。”
沐少扶额心中只恨不得将君若揪到面前骂上千百遍才好,她知不知道如今想要在后宫中安插一个自己人还要能达到于惠佑这种水准的有多难,好不容易有人愿意为君若在后宫平添一助力却被君若自己一手断送了,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
再加上君若那个便宜父亲如今只怕是要更加的举步维艰了……
“都让人不省心!我不管了!”沐少直挺挺的躺倒在床榻上,心里愈发的烦躁起来。
虽是如此说道可终究还是在须臾后又自榻上坐了起来,抚着骨扇略微思索了一阵又动身坐在桌案前,下首之人立刻起身为其备纸磨墨,沐少抬手挽袖,下笔苍劲有力,纸上只短短写下几句:君若被人设计,若所料无差其家人怕以让人连夜送出,若君若手下留情还望加派人手务必赶尽杀绝,沈沐少。
待纸上墨水干透沐少才小心将其卷好。
一人上前将一乌黑鸟笼递过,沐少将笼中的海东青取出,复将信塞入信筒中。
乱石堆中——
一人自乱石中爬出,鲜血染满胸襟那人却毫不在意只不停的试图站起并向一方向爬去,口中喃喃:“快跑……”
虽是清晨可因那女子走的是小路于是四下也无人路过,一步三颤的向前挪去,虽是找了些药草敷在伤口处可在剧烈的运动下那伤却依旧汩汩的向外冒着鲜血,若有人问她,她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怕是连她自己也不知吧。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人颤着双腿将要走到秦府门前时一群人却是抬着一口楠木棺材自秦府后门走了出去,那人瞳孔骤缩,跟着那群人一步步的又向城外方向挪去,漫天飘洒的黄色纸钱竟是比那天上的红日还要刺眼。
强忍着胸口传来的一阵阵镇痛,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人碾碎又拼接在一处,不知走了多久那群人才停了下来,清风掠过,溪水长流,于惠佑被葬在这一处后几人便面面相觑起来,须臾,众人才又是细细思虑了一阵之后才将牌位立好离开。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那女子才上前小心跪在那墓前。
“慈父于惠佑之墓”
女子狂笑起来,须臾将牌位一把拔出,随后又用牌位一下下的将棺椁挖出,直到挖出那人的一瞬间,两行清泪径直从眼眶跌落,女子小心跪下将棺椁中的人扶起,随后自己跳入棺椁中。
抱着那冰冷的尸体放声大哭,身上的伤口早已裂开不知多久了,没一会儿那女子便直倒在棺木内。
再睁眼时天色已是暗淡下来,女子将人平放在腿上,细细为他整理起来,起身时又亲吻了那人的唇瓣后才又将棺椁合上,直到在次将人掩埋后那那人才起身找了一块较为平整的木板。
女子咬牙在木板上小心写下“颜君若爱夫于惠佑之墓”
“你放心,只要是你所愿我便是拼了一切也定为你夺来……只是如果有来世你的视线能为我停留哪怕一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