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昏君互换身体》问西来意

4、004

　　明明是日日相对的面容，应该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装入了谢宜修的魂，硬生生清冷漠然了几分，终于跟人有了距离。
　　这神情——
　　这话说得——
　　难不成自己在画室里的画像被她瞧见了？起初齐霁有几分心虚，可慢慢的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她是君谢宜修是臣，让她画一画怎么了？齐霁扯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她微仰着头看谢宜修，又伸手摸了摸面庞，她假惺惺道：“冰肌玉骨，肤如凝脂，要画自然是画一等一的美人。上朝时多的是腌臜的老头们在一起，谢相你可是唯一的亮色。”

　　谢宜修打了个寒颤。齐霁这语气怪恶心的，尤其是顶着她的脸。要是换不回来，她的名声怕是要被这厮毁得一干二净。只是还得等个时机——这么一想，谢宜修心中蓦地升起几分烦躁。
　　“怎么？害羞了？”齐霁笑了笑，又道，“若是能将谢相留在宫中，什么夫人公子——”
　　“陛下慎言！”谢宜修厉声喝道，她打断了齐霁的话，眉头紧紧蹙起。
　　齐霁吓了一跳，看谢宜修神情就知道这个玩笑开过了，她抿了抿唇，起身伸了个懒腰。
　　谢宜修揉了揉太阳穴，放缓了语气道：“若有人来求您做事，一律拒绝了。”
　　“我晓得了。”齐霁胡乱点头。
　　谢宜修也不留她在宫中，反正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顶着自己的脸，看着更是恼火。

　　齐霁也乐得清闲。心想着得亏是与谢宜修互换，若是山旮旯头的某个村民猎户，怕是活着都难。如今还是什么都不用管，甚至还多了几分自在。
　　出了宫后，齐霁也没有回丞相府，而是直接拐了个道，往晋王府中去。她心中记着这事情，不知道就算了，知晓了还是得过问几句的。
　　她是被先皇亲自带大的，不与兄弟姐妹们一道，故而关系一般。晋王是在她继位的那一年病逝的，如今算来，已经过去了八载。

　　齐霁已经很多年没有踏入晋王府了，瞧见了匾额与门前的两座大石狮，她的神情还有几分恍惚。晋王府门口守门的小厮见到她，赶忙进去通报，没多久，就有人出来迎接她这个“丞相”入府。
　　在宗室的眼中，谢宜修就是个气焰嚣张的权臣。
　　晋王妃出自崔氏，在齐霁的印象中，是个温婉聪慧的女人，她细言细语的，似是没有脾气。可今日一个照面，倒是从她的身上看出别样的品质来。
　　齐霁捏着拳凑到了唇边轻咳一声，她轻声道：“我听说郡主与霍家公子的矛盾，真相到底如何？”
　　“矛盾？真相？”晋王妃讥诮一笑，她望着齐霁，眼神如刀，她道，“若是谢相是为霍家当说客的，请回吧。”
　　齐霁：“……”她轻叹了一口气，又道：“不是。”顿了顿，她又问道，“郡主如何了？”
　　晋王妃望着齐霁，觉得有些奇怪。她与谢宜修碰面的次数不多，可记忆里的谢相不是这个气质，倒像是骤然变了个人一样。

　　“闹市纵马，撞上我儿。依大齐律令，冲撞宗室可治罪。”晋王妃冷着脸，又说道，“晋王薨逝，可晋王府尚在，王爵尚在。”
　　齐霁望着晋王妃发红的眼眶，心中触动。她点了点头道：“自然按律法处置。”
　　晋王妃又道：“那谢相所来为何？”
　　齐霁一怔，片刻后灵机一动，应道：“我自宫中来，陛下提起了此事，说会给晋王府一个公道，请王妃宽心。”
　　“陛下？”晋王妃露出一副似哭似笑的神情。要是陛下会管宗室，宗室会流落到如此地步？就连思太子之子、齐王齐行远都被那些嚣张的人欺负了去。诸王皆在京中，手中无实权。虽有万家食邑，也只是表面风光而已。讨好他们这些宗室，还不如讨好女帝后宫的几位公子的家族。
　　这神情是对自己的有意见吗？齐霁心中也结了一层郁气，眼前如笼着一片阴云。晋王妃并不想多谈，很快便显示出送客之意，她哪里好意思继续在王府待下去，匆匆忙忙便告辞离去。

　　兰玉楼。
　　此是长安最出名的酒楼，向来是公子王孙流连之地。齐霁本想着来此消遣情绪，哪想到会碰到一群纨绔欺凌人的场景。
　　“你的父王是瞎子，你是瘸子。哈哈哈哈！”
　　“明明是独眼嘛，哪里是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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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的公子哥儿齐霁不认得，但是被围在中间咬着唇一语不发的锦衣小公子，齐霁却是知道的。堂堂鲁王世子，怎会沦落如此？！齐霁听着那些人的喊话，只觉一股怒火往上冲，她砰的一声砸碎了酒杯，霍然起身，厉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群纨绔惊了一惊，等看清楚齐霁的样子，又是一阵哄笑。只是纨绔里有一位谢家子，他扯了扯领头那人的衣袖，小声嘀咕道：“这是我族姐。”他的年轻并不大，偷偷地觑了眼齐霁，又收回了目光。那领头的人啧了一声，恶狠狠地瞪了齐行济一眼，大摇大摆离去。
　　齐行济擦了擦眼角，捡起了地上的东西，也一瘸一拐离开。

　　齐霁气得够呛，面色铁青，脑子里嗡嗡嗡的，像是要彻底炸开。
　　身侧的侍从有些担忧。
　　齐霁冷着脸道：“那些人都记住了吗？把名单给我。”先是河阳，再是鲁王世子，接下来会是谁？他们怎么敢如此放肆？齐霁也不会相府了，直接往宫中跑。见到了谢宜修，她耐着性子等到宫人都退下去，才高声喝问道：“为什么人人都敢欺侮到宗室的头上？身为百官之首，谢相你便是如此行事的？”
　　谢宜修抬起头望着齐霁，她冷淡地应道：“这不是陛下您的意思么？”
　　“荒唐！胡说八道！”齐霁冲到了谢宜修的跟前，猛地拍在桌案上。
　　谢宜修放下了笔，她望着齐霁半晌，才道：“元符二年，地方长官克扣诸王所得的赋税，陛下您说不管。元符三年，七公主遭驸马殴打，您说不管。同年九月——”
　　“停！”齐霁喝了一声，她揉了揉脑袋，显然是不记得这些事情了。她蹙眉道，“我竟有这般混账？”
　　谢宜修眯着眼盯了她半晌，颔首道：“有。”要不是因身负山河安危，她早就甩手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