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吻》火锅煮月亮

19、第 19 章

　　糖糖读幼儿园的事情终于定下来了，舒芙也算松了一口气。

　　怕糖糖还是不适应，舒芙决定亲自送她去学校。田野自然要和她一起。

　　小姑娘很乖，早上起来乖乖吃饭。舒芙帮她绑了两个好看的羊角辫，还把她和田野逛了一下午给她买的裙子帮糖糖换上。小姑娘乖乖地做着这些事情，看不出抗拒，但也看不出欣喜。

　　舒芙和院长打过招呼就带糖糖出门。为了接送方便，舒芙选择了镇上的幼儿园。田野早就等在门口了，见她们两个出来，弯腰把糖糖抱起来。

　　他今天和以往的穿衣风格不太一样，穿了一身蓝白相间的休闲套装，显得整个人都开朗了很多。

　　衣服是和舒芙一起逛街的时候舒芙挑的。他对穿衣风格没什么要求，以前总穿黑白色也不是因为什么偏爱，只不过是习惯了而已。

　　小姑娘很久没见到田野了，被他抱在怀里眼睛忽闪忽闪地打量他今天这件衣服。舒芙一脸得意，“我就说你很适合这件衣服。你看，糖糖都很喜欢。”

　　田野抱紧怀里的小女孩，轻扯嘴角，“果然和你姐姐一样，都喜欢帅哥。”说完还抬起一只手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你别变相往自己脸上贴金行吗？”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写满了骄傲。

　　田野确实好看，穿什么都好看，这一点毋庸置疑。

　　田野把糖糖放下，牵起她的手，然后接过舒芙手里的小书包轻轻帮她背上，“好了，走吧。别耽误报道。”

　　舒芙很自然地牵起糖糖的另一只手，小姑娘夹在中间，先是抬头看了看舒芙，又看向另一侧的田野。眼睛眨巴眨巴，像在思考着什么。

　　幼儿园早就已经开学了，糖糖来得晚，又是情况特殊，所以园长特意等在门口。见到舒芙和田野的时候还有点惊讶，这小姑娘的家长有点过于年轻了吧。

　　舒芙已经提前给园长打过电话，见园长等在门口还有些不好意思，“园长您好，麻烦您了还要出来等我们。”

　　园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士，慈祥温婉，很自然地给人一种亲切感。“没关系。小朋友情况特殊，我理应出来看看。不过幼儿园有规定，家长不能入内。你们把孩子交给我，就送到这里就好了。”

　　需要注意的问题舒芙早就已经和园长沟通过了，这时候也不需要再啰嗦。她慢慢蹲下来，替糖糖整理好小裙子，又帮她把书包背正，温柔地商量，“糖糖，姐姐和你说过的你都记住了对不对？在幼儿园会有很多小朋友陪你玩，还会有老师照顾你，你还能学到很多知识呢。晚上会有福利院的阿姨来接你，姐姐有时间也会过来看你。你乖乖听话，好吗？”

　　小姑娘没说话，但田野很明显感觉到她握着他的手在微微用力，死死攥着他的手。

　　舒芙见她迟迟没反应，无助地抬头望向田野。

　　田野低下头，耐心地开口，“怎么了？害怕？还是不想去？”

　　小姑娘握着他的手改为扯住他的衣角，不肯抬头，死死抿着自己的唇。田野尽量放轻语气，“你不可能永远生活在姐姐和福利院阿姨们的保护下的，总有一天你要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你现在不肯一点点适应，以后突然一个人的时候，不就相当于再被丢弃一次吗？”

　　舒芙没想到田野说的这么直接，糖糖被抛弃的这件事估计是她最大的心结。这么大的孩子已经懂了很多事情，现在再提一次无异于给她更大的刺激。

　　舒芙上前扯田野，田野没动，继续道，“不想成为被抛弃的人，就要足够强大，哪怕只剩自己一个人也要过得足够好。别亏待自己。”

　　说完田野也没动，等着她考虑。小姑娘像做了很复杂的心理斗争，慢慢松开了他的衣角。

　　田野说这些话的时候每一个眼神和表情都被舒芙收入眼底，他的眼神很空洞，像陷入了回忆的漩涡。舒芙分明看到了他挣扎的神色，可只不过片刻，就被巨大的回忆浪潮淹没。

　　他是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吗？

　　糖糖的小手往上提了提自己的小书包，然后看了舒芙和田野一眼，湿漉漉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坚定而勇敢。她转过身走到园长身边，园长点头示意之后然后领着小糖糖往里走。

　　这边田野看着还站在原地一脸不舍的舒芙，握住她的手腕，低低地开口，“还不走？一会她哭了。”

　　话音刚落，舒芙刚转过身，就听身后没走远的糖糖大哭，她猛地回头，小姑娘甩开园长的手跌跌撞撞跑过来，边跑边哭，听的人心都碎了。

　　舒芙也往前走，小姑娘扑到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搭搭地伏在舒芙肩膀上。舒芙也跟着她无声地落泪，手一下下地轻拍她后背。

　　哭了几分钟，糖糖也哭累了，直起身子，用手背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珠，还顺带替舒芙擦了擦。

　　舒芙知道她这是想好了，摸摸她的头，“去吧。”

　　这次小姑娘没再犹豫，点点头就跟着园长进了门，还不忘回头摆摆手再见。

　　田野看着还在那偷偷抹眼泪的舒芙，抬起手轻轻捧起他的脸，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他的指尖微凉，舒芙没忍住向后缩头，却被他的大掌固定住，动弹不得。

　　田野的声音很低，轻哄的语气，“你都这么没出息，她怎么可能勇敢，嗯？”

　　舒芙吸吸鼻子，语气像在撒娇，“我不是没忍住嘛？”她轻轻扯着他连帽卫衣的带子，“哪像你，冷血……”

　　田野也不和她计较，“这个时候她需要的是推她一把的人，早晚都要面对的。”

　　舒芙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可她心里就是难受，她嗔怪，“不是你的孩子你说的轻松……”

　　田野一阵低笑，低头去捕捉她的视线，“不也不是你的？”他顿了顿，“不过以后咱们孩子上学，你会不会哭的更凶，嗯？”

　　舒芙推开他，还不忘替他整理好被她扯歪的衣领，“谁要给你生孩子……”

　　田野牵起她的手，挠了挠她手心，“好，我生。”

　　舒芙其实还有问题憋在心里，她想知道被田野深藏在心里的那份痛苦，那份没有她参与的过去。可是田野不说，她不会去主动揭他的伤疤。就像他爸爸的事，只要他想说，不用问，他也会主动开口。

　　她突然想起林宥嘉的一句歌词，

　　“只有你懂得我 就像被困住的野兽”

　　她觉得田野就是一只被困住的野兽。他明明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应该比现在活得更恣意，却生生被人戴上了镣铐，明明能移动，却永远踏足不了外面的世界。

　　她偷偷侧头看他，他的眼神早已经恢复如初，好像刚才那个复杂的眼神不曾存在过一般。可他和糖糖说那些话的时候，一定比糖糖更心痛。

　　他是真的曾经历过绝望，才把这份刻骨铭心说的那般云淡风轻吧。

　　世界亏欠他的，以后她一点点补偿给他吧。他不应该成为别人犯的错误的牺牲品，她要他挣脱牢笼，要他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