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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命令的总归就是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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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天梁识趣地没有再问,把事情应了下来。
“咱们走的这段时间,东府里可有什么事发生?”贾琏递给赵天梁一杯茶,自己坐下翘着二郎腿,随意地问道。
赵天梁双手捧着茶杯,弯腰恭敬地回道:“天栋在东府的时日不长,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还真发生了一件大事,东府炼丹修仙的老太爷,把珍大爷叫去打了一顿,听说马鞭都打折了。”
“哦?”贾琏放下跷着腿,来了兴致,“竟有这等事,东府老太爷不是只知道问珍大哥要钱炼丹吗?难不成是因为钱不够用了?”
赵天梁又道:“何止如此,听说还写了信,把大老爷和二老爷都骂了。还提起改日让爷和宝二爷都去一趟。”
贾琏眯眼沉吟:“这还真是奇了怪了,怎么突然要理会我们了?”
没想出个所以然,此事便搁下,在他看来,眼前紧要的是早点把林黛玉从碧纱橱那边挪出来。
却不知林黛玉也在想办法,挽妆长得甜美招人疼,对妆发又颇有研究,一会儿的工夫,便和老太太屋里的丫头们混熟了。
打听清楚后,挽妆找了个机会,悄悄地在林黛玉耳边讲了一些事。
林黛玉没想到在贾琏去吊丧前便交代凤姐给她收拾院子,凤姐也提过,但是被王夫人否了,说是她年岁小,不知独居能不能习惯,要等她来了再说。
挽妆噘着嘴,忿忿不平地小声道:“这碧纱橱还没有小姐在扬州城的闺房一半大呢。”
林黛玉拍了她一下,吓唬她道:“慎言,这里可不是林府。说不定有人正觉得我下人多,想下手呢。”
挽妆慌张地四下看了看:“还好这会儿没人在。”
性子这么跳脱,让林黛玉有些后悔留下她了。
到了晚饭时,林黛玉突然吐得昏天暗地,惊到了一大堆人,叫了大夫来瞧,原来是水土不服。
夜里林黛玉不住地咳,吐酸水,第二日,老太太和贾宝玉,屋里的丫环婆子都被折腾得眼底有了青黑色。
王熙凤来请安,见此情形,立刻见缝插针地说道:“老祖宗,你平日里节俭,这院子里好几年都没翻修过了,碧纱橱那通风不太好。林妹妹如今病着,您干守着也无用,别妹妹没好,你和宝玉也累着了。西厢房那边也早就收拾停当了,左右都在一个院子里,走几步就到了,不如将妹妹挪到那边去。”
王夫人也瞧了林黛玉病恹恹的样子,摸着直打瞌睡的宝玉道:“凤丫头说得在理,这水土不服之症也不是什么大事,通风散热,多喝几幅药便好了。我听鸳鸯和紫娟说,夜里还咳嗽了?碧纱橱四周捂得严实,冷天住着确实暖和,只是林丫头这病需通风,还是挪出来的好。”
贾母也是被林黛玉一声声的咳嗽搅得心烦意乱,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将人挪到西厢房好生照看。”
等到赵天梁的媳妇来时,林黛玉已经躺在西厢房的红木雕花拔步床上了。
“嫂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我这病得没力气,也不能起来迎你了。”林黛玉无力地客套道。
赵天梁家的忙上前按住她:“使不得,使不得,怎当得姑娘起来迎,听说姑娘病了,我来看看姑娘,给姑娘请个安。”
林黛玉闭目躺下,轻声道:“嫂子有心了。只是水土不服之症,习惯了便好了。”
“哎哟,我这记性,”赵天梁家的一拍大腿,然后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二爷吩咐我带得有扬州的土,昨个儿忘给姑娘了。我这就回去拿,让挽妆给姑娘沏茶喝,明儿准保好了。”
林黛玉睁开眼睛:“劳琏二哥和你费心了,让翦缀和你一起去取,省得你来回跑。”
送走赵天梁家的,挽妆帮林黛玉整理乱发,迷惑不解道:“这赵大嫂知道姑娘你病了,却不打听是什么症,空着手就来了?”
林黛玉目光闪了闪,笑道:“人家能来就是心意,难道你还想人家送礼不成?”
挽妆嘟囔道:“那倒不是,就是觉得奇怪。”
解决了林黛玉的事,王熙凤主动找到贾琏,见他正在看书,凑上前笑道:“哟,看书呢?”
贾琏放下手里的书,见她喜气洋洋,面无表情道:“说吧,什么事?”
凤姐一边把林黛玉从碧纱橱里搬出来的事说了,一边看他的脸色,见他没有任何的喜意,冷哼道:“如今爷也是越发难伺候了,如今都搬出来了,还拉长脸给谁看。”
贾琏一把揽过她的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林姑父的官途到了紧要时刻,若是这次盐政的事能成,那可是泼天大功。林妹妹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出什么纰漏,咱们祖上都是泥腿子,享的又是用命搏出来的富贵,对清流官宦家的规矩半知半解,若是林姑父知道林妹妹住在了丫鬟通房住的碧纱橱,还不避讳地和宝玉住在一起,到时亲家变仇家,谁脸上也不好看。”
王熙凤神情变幻,眼睛越发明亮:“爷有几分把握?”
贾琏避而不答,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你果真是个势利眼的,就算不成,如今林妹妹吃穿用的都是人家自己的。咱们又有什么损失。”
“那倒也是。”王熙凤点了点头,却又道,“既然做了,那就得做好。等会儿我让平儿拿二十两银子给人送去,以后月例比照府里的几个妹妹,二两月钱,二两脂粉钱。”
贾琏亲了亲她的脸:“这才是我的好凤姐儿。”
凤姐眼圈却红了:“这会儿倒念着我的好了。那杀人诛心的话不也是从二爷嘴里说出来的?”
“有名的泼辣户也要掉金豆子了?”贾琏修长的手指扫过她略带粉色的眼尾,“我前半段是真话,我和林妹妹都是幼年丧母,自然有种同命相怜的感觉。后半段是气话,我气你不听我的,不和我站在一处。”
王熙凤伸手盖在他的唇上:“不许再提了,再提我可要急了。”
贾琏伸出舌头。舔了下她的手心,吓得她赶紧伸回手。
“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流氓手段。”王熙凤瞪着他,戳着他的胸口啐道。“再使到我身上,看我怎么……”
话未说完,嘴便被贾琏堵上了。
……
翦缀回到林黛玉的住处时,脸一直红彤彤的。
“姑,姑娘,我路过琏二爷的院子,没打听到什么事,也没见到琏二爷。”
翦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越发红了。
“翦缀,你怎么了,该不会发热了吧?”
说着,挽妆伸手去摸翦缀的额头,翦缀嫌弃地躲开了,凑到她耳边说句话。
林黛玉的目光从书上移开,扬眉问道:“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挽妆想了想说:“没什么姑娘不能听的,是翦缀走到琏二爷的院子时,琏二爷的小书房要了两回热水。”
气的翦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能在姑娘面前说这个?”
林黛玉倒是心如止水,关于贾琏的八卦她都不知道明里暗里听了多少了,提剑砍凤姐那事整个荣国府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人家两口子都没嫌害臊,倒让这些旁观的人替他们尴尬害臊吗?
装作没听见,林黛玉看着琉璃瓶中的扬州土问:“这个真的有用?”
翦缀认真地回道:“倒是听老一辈说过,不过姑娘又不是真的水土不服,还是别喝了。”
林黛玉点了点头:“但也不能留下话柄,你们这两日闲着无事就往花盆里倒点,单独备个茶壶弄点这样的水,等宝玉来了,给他喝一杯。”
“啊?”挽妆惊讶道,“宝玉也水土不服了?”
翦缀无奈地瞥了天真的挽妆一眼,拿着琉璃瓶去准备了,因为她知道左右等紫娟从老太太那搬过来,挽妆自会小心说话,不过是仗着林黛玉随和好性儿,这才跳脱了些。
又过了几日,林黛玉身体“大好”,开始来贾母这边玩耍,贾宝玉自在林黛玉喝了扬州土砌的茶,再不敢提同甘共苦的事,与林黛玉也有两日没见了,自是凑在一处有说不完的话。
“公公说东府老太爷既然让二爷和宝玉去玄真观听训,再过几日刚好是珠大哥的忌辰,不如我和珠大嫂领着几个小的去玄真观打醮。”
王熙凤娇笑着给贾母边捏肩膀边说道。
旁边的李纨脸上露出凄婉之色,贾母神色也有些伤感:“难为老大还记挂着他的侄儿,当初他对珠儿也很是疼爱,也不似这般混闹,如今怎么就……”
“公爹对老祖宗一片孝心,从未变过,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
王熙凤手下微顿,语气真诚地回道。
贾赦再怎么混账,也是她的公爹,有些话贾母说得,她接不得。
贾宝玉自顾自皱眉翻着手里九连环,探春走到贾母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迎春低着头看着脚尖,惜春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几个孩子神态各异,这一切让林黛玉觉得陌生又熟悉。
她走到贾母身边,开口问道:“外祖母,玄真观在哪啊?”
贾母将她拉入怀中,手抚上她的脸庞:“玄真观在京都郊外,这次和你嫂嫂她们去打醮,别忘了你的母亲,顺便见见你东府的大舅舅。”
探春乖巧地站在旁边剥起了花生:“老祖宗放心,我们定然会好好地跟着嫂嫂们,不乱跑惹事。”
贾母脸上有了笑意:“我可不是说你们这些姑娘们,我说的是咱们家的皮猴!”
“老祖宗!”贾宝玉一见气氛缓和,立刻凑上前滚到贾母怀里,“我不是皮猴,我也会乖乖地不惹事。”
事情敲定后,贾琏又让赵家媳妇给林黛玉送了准备好的素衣和斗篷。
“这斗篷真好看,像是野狐毛的,只是这么无暇的白色真是少见。”
翦缀擅长刺绣裁衣,一上手便摸出了材质,连连稀奇感叹。
挽妆高兴附和道:“北边的秋天这么冷,我们带的厚衣裳太少了,姑娘急着出门,临时裁衣赶不及,幸好琏二爷想得周全周全。”
“挽妆,我不在你怎么能乱收人东西?我且问你,这斗篷是我独有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了?”
林黛玉却没她们那么开心,瞧了一眼紫娟,拧着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