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二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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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紧闭，抚额，头痛欲绝……
锥生零自觉对疼痛的耐受度远大于常人，此时还是不免感到难受，多方力量的融合太耗精力，偏偏他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慢慢恢复，强迫甦醒带来的副作用比想像的要大。
“零……？”略带颤抖的声音……
“……有事？”手依然抚着额，锥生零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事实上早在对方接近房间的时候他就察觉了。
“……”鹰宫海斗嘴角抽蓄，感情他的担心全都喂了狗，“我特地调回来关心你，你就这态度！”
“谢谢，没事，还活着。”要有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在心里叹了口气，鹰宫海斗看着对方难受的样子，原本想的千言万语都变得不重要了。
至少还活着。
“你……”
一个开门声打断鹰宫海斗的话，锥生零和鹰宫海斗动作一致的向门口看去。
原本只是随处乱逛看看有没有线索的锥生一缕此时也愣住了，在黑主学院这几天，凡跟锥生零相关的地方他都走了个遍，可惜毫无收获，甚至都做好找借口到月之寮探查的准备了，没想到居然在黑主灰阁的房间找到了人。
事实证明最普通的地方果真也最安全，除了鹰宫海斗这人毫无顾忌的乱闯，不然一般人还真想不到，毕竟“理事长的房间”这个牌匾还是能唬人的。
“果然还活着吗……”锥生一缕看着那张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觉得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能放下了。
一步一步向锥生零靠近，锥生一缕的视线始终都不曾移开。
“海斗先出去吧。”
“……哈？”鹰宫海斗后知后觉。
“帮我守个门。”隐约察觉锥生一缕的想法，锥生零不介意制造一个可以供两人说话的空间，哪怕这房间隔音效果其实一般般。
脸色复杂的鹰宫海斗叹口气，还是默默的退到门外。
这对冤家路窄的兄弟确实该好好的谈谈了，细节他事后问也不迟。
“……”
“一缕……”，“零……”同时的相顾无言，同时的提名问候。
看着弟弟紧咬的下颚，锥生零拿开将手额头移开，试着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你先说吧……”
仔细的观察兄长，锥生一缕知道锥生零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在那之后”更是雪上加霜，从刚刚入门后直至现在才放下的，抚着额的手……以及毫无血色的脸。
那张脸一如既往的毫无表情，锥生一缕很多时候是真的想撬开自家兄长的脑，看看里头究竟是装了什么，为什么总能做到无动于衷，为什么就能够做的那么决绝……
“……还活着？”
“……”这不是废话吗？
锥生零笑似非笑，大有要对方不要拐弯抹角的意思在内。
眼神微暗，想着自己这些日子难以入眠、辗转反侧，只要闭上眼就会看到绯樱闲的消逝……以及被迫“亲手用刀刺向”兄长的自己，在对比对方毫不在意的表情，锥生一缕不由得来气。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刀刺向自己？……你就这么相死吗？”锥生一缕想让自己情绪起伏不要太大。
“……那不是你的希望吗？”显然锥生零并不给锥生一缕冷静。
“我什么时候说……”语调不自觉的拔高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一缕…觉得我死去，会比较快乐吗？】
想起来了，当时因为绯樱闲的消散，早就变得不理智，偏偏当时锥生零还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他……他当时的回答是……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你为什么不去死！】
脸色变得惨白，锥生一缕当时只是气话而已……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很多话不过脑的就脱口而出，根本没想过后果，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想到锥生零对自己也能下狠手……
不……不对……
“你……连一点活下去的想法都没有吗？”锥生一缕不可思议的对着自家兄长。“我不知道闲大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可是从这些年相处的只字片语中……我大概能猜到是让零能好好活下去的事……”
“呵……”好好活下去？这又是哪里来的世纪笑话？
察觉到锥生零心情的转变，锥生一缕微握拳。
“从前就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零做了什么，我永远都会被零排除在事外，明明我也是当事人。”语气越发压抑，“什么都不说，只会用愧疚的眼神看我……不在乎我要什么，我需不需要……”
“……我以为你会开心……”锥生零轻声细语。
“开心什么？”
像是引爆了火种，伴随在这句话的背后，是锥生一缕再也压抑不住的情绪爆发。
“你真的觉得我会开心？什么都给我就会开心？然后在配上一个愧疚的眼神吗？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哪怕当时我身体并不好！但是为什么呢？后来……我们身体状况颠倒过来了，面对妈妈的疼爱你还是一副亏欠我的表情，我是什么？玻璃吗？”锥生一缕越来越激动，但还没完。
“但是为什么呢？即便我身体逐渐好转，身体不好的变成零，我还是所有人眼中那个“多余的”！仍然是不成器的次子，所有人张口闭口都是“零”，我本来以为零，你是能了解我的，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这些不过是施舍，从亏欠衍生出的情绪……你真的在乎我……”
“我不在乎吗？”锥生零的一句话就让锥生一缕停了下来。
紧随在后头的，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寂静。
一时间两兄弟都没有说话，锥生零只是静静的看着锥生一缕。
像是确认对方冷静下来后，锥生零才开口，“我还不够在乎你吗？”
“会愧疚，是因为你病痛的根源在于我，所有我想方设法也想改变这个现状。”
“说是施舍，但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自己比你优等的想法何来的施舍？”
“母亲的疼爱……她是个好母亲，至少在对待我们上真的是平等的，但比起把关心放在一个连成年都活不到的孩子身上，你不觉得多关心一下健康的孩子比较好吗？”
瞳孔化作细针状，锥生一缕微微颤抖，“活不到……成年……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事实上父亲和母亲也没有让我知道，是某个晚上我无意间听到的，与其把力气放在随时可能逝去的我，不如多关心一下拥有未来的你，这样不对吗？”
锥生一缕太过震惊一时间忘了反驳。
“至于只在乎「锥生零」这件事……”锥生零深呼吸，“不是你提出的要求吗？交换身分玩玩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的任何要求不是吗？”
“……那还算是平等吗？”锥生一缕眼睛泛红。
“什么？”锥生零眉头紧皱。
“看来你是真不懂……一个平等的关系中，不会只有一方单方面的付出这个道理你不懂？哪怕再怎么亲密，什么要求都答应这本身就不合理！就算是玖兰枢，对黑主优姬有百依百顺吗？这是你理解中的平等关系？”
“我曾经很喜欢做一些让零困扰的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觉得我不是附属品，不合理的要求也好，难以达成的愿望也罢，只要零跟我说一个「不」，我就消停了……可是没有，从来没有！就算要你的命，你都能面不改色的递上来！”
锥生一缕觉得很悲哀，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们兄弟的感情变成了这样？
锥生零这下连眼睛都闭上了，眉头仍没有舒展开，锥生一缕知道对方估计是很不舒服，也许他不应该把话说的这么明白，至少不是此时，但对方的态度跟想法又让他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也没有告诉我。”锥生零揉着太阳穴，睁眼注视着锥生一缕，自己最疼爱的弟弟，“你不喜欢我的态度，也没告诉过我，就像你怨我什么都不告诉你……”
“曾经我以为，只要满足你所有的愿望，你就可以不那么沮丧，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锥生零的声音还是不疾不徐，但总觉得伴随着许多无法言语的情绪……
“本以为没有多少年可活了，抱持着无法看你长大的遗憾，本想的带走一切不愉快到地下，你可以有自己的新生活，没想到一个绯樱闲硬生生的打乱了所有的剧本，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按在太阳穴的手放下，“身体都病痛放一边，活下去的想法不能有，优姬的关心视若无睹，我把所有的精力放在「锥生一缕」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上面，但看起来……似乎都是笑话。”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自导自演……”看着锥生零空乏的眼神，锥生一缕有些慌张……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只是……
“我累了……一缕……真的……很累。”说罢迳自躺了下来。
看着对方明显的逐客令，锥生一缕也不好再说，尤其对方身体明显不适，虽然……好像什么都没解决……
打开门看着仍站在外头的鹰宫海斗，锥生一缕迈步离开，他已经不想在乎对方有没有听见他们兄弟的谈话了。
“你要记住，零哪怕对不起任何人，都没有对不起你……”
脚步停下。
“谁都可以无视他的付出，就只有你不行。”说罢转身，进门，不再管锥生一缕。
“睡吧……我守着不让人打扰……”鹰宫海斗担心的看着仰望着天花板毫无反应的锥生零，贴心的没有提任何问题。
“累了就睡……这是病人的基本权利。”对方闭上眼。
确认锥生零已经熟睡，鹰宫海斗算是松了口气。
他不喜欢锥生一缕的态度，但锥生零的想法也确实有很严重的问题，偏偏还只能靠锥生一缕自己说出来，不过……
能让那个锥生零说出「我累了」……到底要多心寒……
“但愿一切可以好起来……”鹰宫海斗喃喃自语。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二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