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晨光》Evens

16、乡村小媳妇

　　全身皮肤刺痒，一抓就会蔓延更大一片，安煜晨到下半夜才渐渐入睡。即便现在已经上午九点，他还未起床。
　　卧室门口，粉色毛绒萧祎落耳朵紧贴着门，细听房内的动静。

　　安煜晨终于醒来，半眯着眼睛上过厕所，又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窝。
　　仔细确认刚刚房内是传来脚步声，萧祎落这才轻轻叩门，喊了声“煜晨。”
　　迷迷糊糊的安煜晨趴着抱着枕头，慵懒地说“进来。”
　　萧祎落踏进门，只见被子盖住整个人，只露出他黑发毛茸茸的后脑勺。他脸趴在枕头上，像极了贪睡的小男孩。

　　她忍不住坐在床旁，轻揉几下他的顺滑的头发，直到它们像一对杂草般纠缠着，他才翻过身平躺着，忽然着眼睛凝视着她。

　　“好点了没？”他脸上的红斑消掉了一大半，萧祎落还是有点担心。
　　“好多了。”安煜晨带着睡意声音依旧慵懒，但这种慵懒却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但身上还是痒，再涂一次药应该效果会更好。”
　　“那用温水擦一擦，再上一次药吧？”萧祎落自然希望他快点好。
　　“嗯嗯嗯。”安煜晨连连点头。“用粉蓝色那根毛巾。”

　　萧祎落去厕所接来一盆温水，里面浸泡着安煜晨的粉蓝色毛巾。出来时，安煜晨早已做好准备工作，她一眼就看到他肌肉流畅的线条，目光便定住，挪不开了。
　　放下盆子，才发现他一脸坏笑看着自己。萧祎落一下脸红，轻咳两声，假装淡然地拧着毛巾。

　　她轻轻擦拭着他的皮肤，生怕力度重了。他则是一脸享受地盯着她。
　　待她搽完药，倒完水回来，他已经起床，不紧不慢地穿上自己宽大的卫衣。紧实的肌肉慢慢被衣服罩住。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依旧帅气逼人。
　　这一瞬的美好画面让萧祎落看得痴傻。
　　安煜晨倒是享受着她缠绕在他身上的目光。

　　吃过早饭，安煜晨提议回老家去看看爷爷和奶奶，萧祎落欢快地答应了。两人买好一大包水果乘上回乡的车。

　　水泥小楼的门开着，安时和文澜坐在正厅里看电视。忽然出现的影子让他们意识到有人进来了。老人们一抬头，就看到安煜晨一手牵着萧祎阔，一手提着一大包水果，站在跟前。

　　“小晨，祎落？哟，两孩子可想坏了我们老两口哦。”文澜站起来就拉住了萧祎落细滑的手。
　　萧祎落能明显地感觉到两位老人的喜出望外。
　　“这不回来看你们了嘛。”安煜晨说着将水果放在桌上。
　　“快坐下，陪你安奶奶聊聊天。”安时热情地招呼萧祎落，还拿出蜜饯各种坚果给萧祎落。

　　“祎落，来尝尝，合口味吗？这是我和老伴儿去镇上的超市买专门为你买的。”
　　一旁显得冷清的安煜晨眨眨眼睛，好像自己在爷爷奶奶这里已经失宠了。但他是开心的。他厚着脸皮坐到文澜旁边，抓一把坚果吃起来。

　　“不错不错，爷爷奶奶买的零食真好吃。”安煜晨卖乖讨好两位老人。
　　文澜却是一把抓过安煜晨手里剩下的坚果，换上几颗蜜饯。
　　“坚果留给祎吃，你吃蜜饯就好。坚果贵着哩。”
　　安煜晨深知爷爷奶奶节俭的习惯，而且他们根本不接受父亲给的钱，只是用着不多的积蓄，舍得买上百一斤的零食给萧祎落，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孩。虽然自己坐上了冷板凳，但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厅内，一堂温馨。

　　这一天，安煜晨带着萧祎落把小时候常做的事又做了一遍。
　　爬到树上摘柚子，到菜地里去摘白菜，在柴火里烤土豆，在炭盆上方烤香肠。
　　这种和食物有关的又幼稚的事是萧祎落最为喜欢，看着她踏着满鞋子的泥土，一口烤土豆一口烤香肠的蠢萌样子，安煜晨忍俊不禁。
　　“倒像是个乡村小媳妇。不过，照你这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样子，会被婆家赶出去的。”
　　萧祎落沉浸在食物的美味中，鼓起的脸蛋在快速地运动着，完全不在意安煜晨的话。倒是对他献媚地一笑，嘴里包裹着食物吐词不清地说到：“煜晨，再帮我烤一节香肠呗，太好吃啦！”
　　早已清楚她吃货本色的安煜晨用长竹签串上一节香肠，在炭盆上方烤起来。
　　看他这样任劳任怨，她又咧着油亮的嘴对他一笑。

　　寒夜几许，安时和文澜睡得早。萧祎落还不困就和安煜晨一起在楼下正厅里玩手机。窗外寒风呼啸，树枝交错拍打。萧祎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起身朝窗外一望，四川一片漆黑，好似要将天地间万物都吞噬，田野道路全都看不见了。很远处才有零星灯光。这个村里房屋和房屋都相隔较远。

　　“煜晨，我们也去睡觉吧。”萧祎落抱着双臂缩着脖子说。
　　安煜晨看她的样子起了逗她的心思，他清清嗓子用特别低沉的声音说：“是要早点睡。否则……”
　　“否则怎么样？”
　　“我小时候有一次睡不着觉，一个人就像你刚才那样看着窗外，结果……”
　　“结果怎么了？”萧祎落问这突然感到背上发凉。
　　“结果听到急促的拍打窗户的声音，但什么也看不见。”
　　“或许是谁有事找你们，外面太黑看不见。”萧祎落这样说着，同时也这样说服自己克服恐惧。
　　“我当时也这样想呀，可转眼意识到不对啊。”说着，安煜晨走到她背后，在她耳旁声音轻飘飘地说：“我当时是在二楼卧室呀，窗外怎么可能站人？”
　　话音落的同时，安煜晨的手一下子拍在她的肩膀上。
　　“啊……”萧祎落被突如其来的拍打吓得大叫。本能地往他怀里退，背紧贴着他才感到一丝安全感。

　　“逗你玩儿呢，还真信？”安煜晨一下从她背后抱住她。
　　惊魂未定的萧祎落气得轻打他的前臂几下才罢休。但还是决定早点睡觉。

　　安时和文澜特意为萧祎落整理出一间客房。安煜晨将她送到客房门口，饱含笑意地看着她。
　　“晚安，煜晨。”
　　“晚安。”
　　她这才关上门，换好睡衣关上灯躲在被窝里。

　　风越发嚣张了，肆意地摇晃着各枯枝败叶，窗外一片哗哗作响。
　　萧祎落一惊，把头埋进被窝里，却觉闷的呼吸不畅。刚把头伸出被子外，大风撞击窗户发出声响。想着安煜晨讲的故事，她一下弹坐起来，慌忙开灯，背上已有微小的汗珠。
　　缩坐成一团犹豫半晌，萧祎落抱着被子枕头打开房门。几步跑到安煜晨房门前，慌乱地拉下门把手，还紧张万分地看了下背后。

　　快要睡着的安煜晨被惊醒，打开灯就看到穿着睡衣抱着被子枕头，杵在门口的萧祎落。
　　“安煜晨，我害怕。”她委屈地撒着娇。
　　安煜晨挪到床的左半边，拍拍空出来的右边，说：“睡这儿，有我陪着你就不怕了。”
　　萧祎落小跑过去，将枕头被子铺好，迅速钻进被窝，恐惧感消失。

　　“我房间灯还没关。”萧祎落小声说，只露出两只眼睛在被子外。
　　“我去关。”
　　安煜晨将客房灯关好回来，再将门关上。坐上床，关灯。
　　黑暗里，萧祎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不想，他却一下拉起她的被子，躺了下来。她想将被子边缘压住，却已是来不及。他的气息猝不及防地萦绕在她身旁。他一手穿过她的脖颈后方拢上她的香肩，一手抱住她的腰部。

　　“刚刚已经把我吵醒了，现在还不打算让我好好睡觉？”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安煜晨假装埋怨。
　　“你睡过去，太挤了，你自己不是有被子吗？”萧祎落不自然地推着他的手。
　　“挤着才暖和。”安煜晨说着将她抱得更紧，阖眼，打算入睡。

　　她挣脱不了他的双手只能作罢，感受着他的体温。她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不禁贪念，深吸几口。离他这样近，她想着抿着嘴偷偷微笑。

　　“如果，以后，我们在一起的路上遇到了阻碍，你会放弃我吗？”安煜晨咕哝着。
　　“我不会，百分之一百不会！”萧祎落十分肯定，还捏了捏小拳头。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他满足一笑，很快睡熟。
　　无比踏实的萧祎落被他的睡意所传染，打个呵欠，片刻之后沉沉睡去。

　　感受到屋内明亮，安煜晨转动几下眼珠，慢慢睁开双眼。感受到怀里的人儿的柔软温暖，他低头一看，她靠在他的怀里静眠。
　　满目深情凝望着她，他忍不住轻轻吻一下她柔滑的脸蛋。她被打扰到，在他怀里蹭了蹭，渐渐清醒。
　　萧祎落面露娇羞，唇角暖笑浮现。

　　美好的画面维持不过几秒，她的肚子咕噜作响。
　　“我饿了，安煜晨。”
　　“起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鸡蛋面，最好搁几片广味香肠。”
　　“好好好。”他宠溺地答，连声音里漂浮着幸福感。

　　当萧祎落慢打理好自己之后慢腾腾地下楼，隐约能闻到煎蛋的香味。
　　安时和文澜看到安煜晨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相视一笑，男孩最快的成长为男人的阶段就是在他有了想要爱护的人之后。安煜晨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安时和文澜能感觉到他微妙的变化。

　　“祎落，来尝尝。”
　　安煜晨将这一碗色香味全的香肠鸡蛋面端上来的时候，萧祎落馋得跟在他身后转悠。待面上桌，她端坐在椅子上，大口品尝。
　　“安煜晨你不去当厨子真是可惜了！”萧祎落十分满足地快速咀嚼。
　　“萧祎落，你是我见过胆子最小，胃口最好的人。”安煜晨笑着说。

　　看安时和文澜也在旁边，萧祎落对着他做了个将嘴拉上的动作，生怕他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
　　安煜晨则是得意洋洋，以蚊蝇之声
　　说：“你求我啊！”
　　两位老人心思剔透，看得心里欢快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