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大雁归》西江问月

2、花自飘零水自流2

　　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绣有“百鸟朝凤”的纱帐，接着是一张放大的瓜子脸，极为尖细的下巴让我怀疑它是否可以拿来当梭子用，下巴的主人——这个梳着清朝标准的两把头，头上只带了一小朵碎珠花，髻边长长的淡蓝色流苏直蜿蜒到我的脸上，脸小的只有一巴掌，跟胡静媲美有过而无不及，小小的鼻尖上有些汗珠，皮肤白里透红，十分健康的样子，一见我醒了便扬起粉色的、小小的樱唇一笑，大而圆且深不见底的杏眼顿时弯成两轮新月，脸颊上的两个小梨涡荡啊荡的。

　　美人！我脑中立刻反应出这两个字，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美啊！我看呆了几分，这种美女要是到了现代，恐怕什么张曼玉什么赵雅芝都得打边边。

　　美人见我没什么反应，就呆呆地看着她，她有些担心，几乎入鬓的远山眉微微蹙起，问道：“怎么了？夏尔，一直看着姑姑做何？难道姑姑脸上有什么污秽吗？”

　　天哪！这不是纯正的满语吗？想当年，左安迷恋清穿的时候，还专门去学过那么些。我再看看那美人的发髻，身上的服饰，顿时懵了，两把头！旗袍！我刚才怎么就没注意呢？

　　哇靠靠！我竟然穿越了！看情形是清朝，是不是那个左安日思夜想的康熙朝呢？

　　更让人奇怪的是我竟然听得她的话！

　　“我没事。”我也用一口流利的满语答道，还是有点情不自禁的。原来这位大美人是我姑姑……

　　我目光有些散乱，大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四周，第一感觉——这还真不咋地。我躺在一张书桌右边的软榻上，书桌上是一大沓凌乱的书籍，书桌左边是几个放满书籍的书架，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为这凌而不乱的书房渲染出几分肃穆，空气中都是书香墨气。

　　第二感觉——还算贵气，因为书桌上铺的是明黄的锦缎。

　　第三感觉——这书房恐怕不是一般人的。

　　果然——

　　“傻孩子，午睡怎么老跑到你姑父的书房里来，昨儿个也是……”“我”的姑姑絮絮叨叨着。

　　“我”姑父？来头应该不小吧！

　　我冲她笑笑，装傻充愣道：“这里比较凉快啊！”

　　她温和地笑了笑，抚摸着我的头。眉宇之间，如沐春风。

　　我又犯花痴了，目光直往她脸上瞟。

　　美人啊美人！不知道比我那张中性化的脸美多少倍，等等，我的脸！我现在长啥样啊？听“我”那姑姑说，我应该叫夏尔，那我的脸是仍然是我自己的脸，还是变成夏尔的脸了？呃，这个问题有些搞，可以理解为，夏尔有着和我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还是我现在……面目全非？

　　也许是午睡时出了一身汗，现在全身都有些粘粘的，“姑姑，天气好热啊！我想洗把脸。”

　　“恩，好，去乌兰姑姑屋里洗吧！”她点点头，用手绢为我拭去额角的汗滴，随后抱起我出了书房。这是，我才发现——我“缩水”了！

　　看着我小小的手和水盆里那张与乌兰姑姑有三分相似，也算清秀可人的小脸儿彻底怔住了。本姑娘返老还童还变漂亮了！

　　好吧，那我就先从年号问起，

　　“乌兰姑姑，夏尔是什么出生的？”

　　“嗯？”她一头雾水，大而圆的眼睛看着我，仿佛在问“问着做什么”。

　　我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随后撅起嘴：“乌兰姑姑忘了夏尔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了吗？也忘了夏尔的生辰了吗？”

　　乌兰姑姑的眼微微眯起，突然变得迷离起来，她的思绪似乎飘离了如今，脸上喜怒难测，总之是一脸凝重。

　　“乌兰姑姑……”我拉拉她手，无奈，我太矮了，乌兰姑姑又至少有个一米七，还穿着花瓶底鞋，只能拉到她的手而已……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扬唇，轻点我的鼻尖，笑道：“怎么会忘呢？不就是康熙五十一年八月初六吗？”

　　原来夏尔是康熙五十一年所生，看样子她已经五六岁了，那现在……离那个千古一帝老康死约莫还有五六年吧！

　　等等，如果现在是康熙五十六年，那么四四八八十三十四这时候怕是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早就苍颜白发，儿孙满堂彩了，可我现在还只有五六岁……二废太子的两个政局过渡期统统已经过去了，九王夺嫡那“九王”也一个个统统不用想了，只有康熙那几个排老么的儿子还有她那些孙子可以考虑考虑了……

　　然后，我又绕着圈子向乌兰姑姑问了几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例如，我是谁。乌兰姑姑倒也毫不怀疑地回答了我。

　　最后，我得出一篇关于我现在所属情况的结论：

　　“我”的名字叫博尔济吉特·夏尔娜日，阿玛是科尔沁旗的贝勒，叫什么拉希额尔，满人的名字就是这样，像王母娘娘的洗脚布——又臭又长。而我的姑姑——乌兰，全名博尔济吉特·乌兰萨仁，是顺治养女和硕端敏公主的女儿，老康御封的和硕云惠公主。呵呵，黄太阳，红月亮（“夏尔”在蒙古语中是黄色的意思，“娜日”是太阳的意思，“乌兰”是红色的意思，“萨仁”是月亮的意思），真是太配了！最后，该是揭晓我那位神秘姑父的时候了，咳咳，千万不要认为他是四四或者老八，更不是十三十四。他就是——杀千刀的二废太子爱新觉罗·胤礽。这都康熙五十多年了，这位二废太子少说也有四十多了吧！可乌兰姑姑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真是一枝梨花压海棠啊！想着想着，我又想起了那位在《皇太子秘史》中犹如得了甲亢，又蹦又跳，随时随地都在喷火的马景涛大哥，顿时一阵对乌兰姑姑的怜悯油然而生。

　　乌兰姑姑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对上我那双写着“你好可怜”的眼睛。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里应该是胤礽复废后被圈禁的咸安宫。可是，我是科尔沁的小格格，我怎么可以在这里？圈禁中的阿哥也可以接见小客人？

　　“怪了，乌苏嬷嬷怎么还不来？雪定，你去慈宁宫看看，是不是让什么事给耽搁了？”乌兰姑姑口中的太后，也就是世祖孝惠章皇后，话说回来，我还算她娘家科尔沁直属的曾外孙女，呃……有点扯远了。

　　等我那个奶妈乌苏嬷嬷来接我时，我才知道这个夏尔娜日简直是个十足的小魔女。本来阿哥皇子在圈禁期，别说有外属亲戚来探望了，就连一只苍蝇能不能飞进来也是难说的。可这个夏尔愣是每天从早到晚都对太后念叨：“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姑父？”一天之内总要问个千八百遍，终于逼得太后就范，二话没说就把该魔女打包送去了咸安宫，美其名曰：寓居几日。老康即使有话要说，太后也会立马跳脚说：“如果不想要我早点被这丫头烦得见阎王，就给我把嘴巴的拉链拉好！”

　　但是，这位废太子好像躲着夏尔似的，夏尔从头到尾就见过他一次，还离得有三丈远。话说，是因为夏尔臭名远播，恶搞他人的功夫她若称天下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自然，废太子是躲她都来不及。所以，夏尔就每天去他的书房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