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赎罪试炼》vivus

13、黑暗里的威胁

　　距离出征还有半个小时。

　　褚鸿迹在和他的直系下属惊月做最后的交接。

　　“我不在的期间，夜狐所有的指挥权落在你身上，大事听从安洁娜和伽南椰的，小事多自己想想。”

　　“是!长官。”

　　惊月还只是一名十八岁的大男孩，在如今人均两百多寿命的情况下他还属于未成年。然尽管如此，惊月已经跟着褚鸿迹跟了五年，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狙击手。

　　“如果你觉得自己实在无法承担的话，夜狐散了并入黑寡妇和金钱豹也可以，总之，一切为大局着想，为自己的安全着想，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褚鸿迹背对着惊月扣身上轻甲的扣子，所以没看到惊月通红的眼眶。

　　褚鸿迹的话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夜狐永远不会散，永远等着长官回来。”惊月倔强地道。

　　褚鸿迹惊讶地转身，看着惊月这如临大敌的样子，笑了：“这么严肃做什么，你长官什么实力，旁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么？放心，我说这些只是有备无患罢了，我一定会带着谢先生回来。”

　　“堵上我战士的名义。”

　　褚鸿迹伸手握拳，悬在惊月面前。惊月怔了怔后，同样伸手握拳在褚鸿迹拳头上碰了一下。

　　“等待您凯旋。”

　　同样的话在星网是几乎刷了屏。

　　[等待元帅凯旋!]

　　[我们与您同在!]

　　[冲鸭!打倒坏人!救出谢先生!元帅大人加油!]

　　军靴踩在地上“哒、哒、哒”的声音响起，褚鸿迹抬手正了正帽檐，走上登舰台。

　　那一身轻甲勒出了他紧致又充满力量感的身材，劲瘦的腰间束着黑色的甲带，长筒的军靴勾勒出了线条优美的小腿。褚鸿迹长长的狐尾从斗篷下摆探出，垂在脚裸处，尾尖泛着血色又冰冷的光。

　　台下站着五大联邦主、安洁娜、伽南椰，还有那些他熟悉的不熟悉的士兵。

　　“挺帅的嘛，狐狸。”晚一步来的戚凤冲褚鸿迹吹了声口哨。

　　褚鸿迹难得没有和他呛声，而是细细地看了看他穿的这身军装，眼里泛起一抹柔色：“你还是军装的样子看着顺眼点。”

　　戚凤、褚鸿迹、伽南椰、安洁娜，还有安洁娜的丈夫丹尼斯本来是当年军事学院最瞩目的新星，他们五人是最默契的战友，也是最旗鼓相当的对手。

　　联邦本该有五位元帅。

　　可惜后来丹尼斯战死，戚凤遭到虫族污染，还穿着军装的就只剩三人。

　　这么多年来虽然褚鸿迹不说，对于戚凤不能上战场的事，他也还是耿耿于怀的。

　　“老子帅就是帅，别遮遮掩掩的说什么顺眼，承认老子比你帅很困难吗？”戚凤骄傲地抬起下巴。

　　副手小贾在舰台的另一边犹犹豫豫地看着戚凤，似乎在思考偷偷上去摸一把羽毛被打的几率是多大。

　　三人，全员到齐。

　　这是拟人历史上出征队员最少的一次，也是任务最重的一次。

　　劳加伦仰头看着褚鸿迹。

　　她见过无数名帝国战士，亲手送了不知道多少位战士出征。

　　有的凯旋，有的再也没回来。

　　她能做的唯有打理好联邦内部，让那些士兵们有一个温暖的家可以回。

　　“我们出发了。”褚鸿迹后脚跟一磕，立正站直，冲下面的人行军礼。

　　下面的人同样回以军礼。

　　舱门缓缓合上。

　　歼星舰的规模比当初他们去接谢雪渚的军舰要小，但是装备的武器却是目前全联邦最先进的，而且各方面的机动性很强，有一定的自动驾驶能力，不需要太多人员辅助，是进行潜行任务的好帮手。

　　他们在帝都上方飞行，以褚鸿迹不错的视力可以看见下面有很多人在冲他们挥手。

　　橘色的光在歼星舰上覆了薄薄的一层，像是一块脆弱的甲壳。

　　甲壳在慢慢消失。

　　光芒一点一点消失在歼星舰坚硬的外壳上。

　　前方是全部笼罩在黑暗中的世界，什么也看不清。

　　他们在一条明暗交界线上，缓缓剥离光明，走进面前的深渊。

　　当黑暗完全笼罩住整个歼星舰时，褚鸿迹感觉心头一沉，难以言喻的压抑铺天盖地地将他包裹，逼得他没办法甚至要微微启唇喘息来缓解。

　　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注意，地磁指数在持续暴跌。元帅，要不要先停一下？”小贾裸露在外的磷片全部加深成了黑色，他紧张的目光在褚鸿迹和戚凤之间徘徊，深怕这两人会突然倒下。

　　“不碍事，你呢？狐狸，别这就不行了吧？”戚凤只是暴躁地扇了扇翅膀。

　　“没事，继续。”褚鸿迹同样没说什么。

　　粘稠的黑暗中，歼星舰就是那唯一微弱的光芒。

　　“小贾，打开外部声音接收器。”航行了数千里后，褚鸿迹说道。

　　他们已经算是进入了永夜之地的腹地，一切都要戒备起来了。

　　“是。”

　　然而声音接收器一打开，歼星舰内部勉强的平静就顿时被打破。

　　尖叫、嘶吼、哭泣、毫无意义的细语。

　　戚凤惊得大叫一声，翅膀不受控制地扑闪，磕磕绊绊地摔到角落。

　　小贾捂着自己的耳朵，不由自主地跟着大喊：“元帅!是、是哭丧人!我们快关掉声音接收器吧!”

　　哭丧人，一种四肢纤长，类似于人形、独属于帝星永夜之地的生物。他们身边永远充斥着毫无意义的尖叫和歇斯底里的情绪，听到这些声音的生物会无法控制的恐惧，哭嚎，甚至自杀。

　　“嘘——再坚持一会。”褚鸿迹一手扶着旁边的墙，一手捏着自己眉心，闭上眼，细细地分辨里面的声音。

　　那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透着说不出的癫狂，像是一个人恐惧到了极点，在面对即使扣烂自己眼睛，挖掉自己耳朵也躲避不了的灾祸。

　　疯了、疯了……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有人在追我!有人要杀我!我不知道他在哪!

　　他在哪？他在哪？他在哪？他在哪？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快升空!”

　　褚鸿迹猛地睁眼大喊。

　　来不及了，小贾还沉浸在恐惧里回不过神，褚鸿迹扑到控制台上，抓着控制器往前一推。

　　他眼里全是血丝。

　　歼星舰骤然加快速度猛地往前滑了一段，与此同时，从地底伸出的巨大的爪子突破地面，尖利的指甲擦过歼星舰尾部，发出尖锐刺耳的“刺啦”声。

　　小贾和戚凤毫无防备，狼狈地在歼星舰里滚了几圈撞到墙上，褚鸿迹死死抓着控制台，指甲扣进金属层里才稳住了身形。

　　歼星舰亮起预警的红色。

　　巨大的爪子没了踪影，在一片黑暗中，歼星舰的四面缓缓站起了巨大的影子。

　　那些黑影比周围的黑暗浅一些，摇摇晃晃的站稳后，显现出过分纤长细瘦的四肢。他们是无言的，小小的歼星舰被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下，周围的尖叫声突破了一个阈值，反而一瞬间完全静默下来。

　　小贾有些崩溃的大叫起来。

　　这就像一个人始终被一个杀人犯追着，他崩溃尖叫，疯狂逃跑，终于躲进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他蜷缩成一团，惴惴不安地听着周围的动静时，突然发现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一抬头，杀人犯就在头顶冲自己微笑。

　　那一刻，恐惧达到了顶峰，尖叫声卡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