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对象是状元》阿条

143、37.软刀子

　　车子停在波士顿城郊的一幢别墅跟前，孔见青下车时，不由得深深感叹，从前韩应家在L市的房子，比起韩应舅舅这幢房子来，那是小巫见大巫。再想想她们家那幢年纪比她还大的两层小楼？是贫民窟吧……

　　听到车声的钟意从房子里跑出来：“爸，哥，你们……”

　　她从小就粘韩应这个表哥。而韩应虽然性情冷漠、脾气莫测，对她倒一直还不错，这也是她胆敢一次又一次挑战韩应的底线，一个劲儿地帮她的闺蜜冯依依牵红线的原因。但她之前再胡作非为，韩应也不过是斥责她几句，并不真的生她气，像昨天那种场面，她是第一次见。

　　今天一早，她就有意无意地在钟鸣面前说起韩应和他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朋友的事情，她知道，她爸一定会去把韩应揪回家里来，到时候她凑在他跟前服个软、认个错，想来韩应也不会忍心生她的气。

　　没想到她跑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却是孔见青，她脚步生生停住，柳眉倒竖：“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我家的？”

　　她不喜欢这个女生，昨天一见到就不喜欢。倒不是觉得她长得凶神恶煞或是性情刻薄，只是她看到韩应看她的眼神时，心里便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她从来没有见过表哥这么护着一个人，她甚至隐隐觉得，她和她爸妈，他们一家人作为韩应仅有的亲人，加起来可能都没有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来得重要。

　　钟鸣见钟意讲话如此无礼，先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张嘴呵斥，韩应已经拉住孔见青胳膊作势要走，他语气懒散：“舅舅，既然你们家这么不欢迎我和青青，我们就不在这儿讨嫌了。”

　　“小应，你妹妹口无遮拦，你跟见青别放在心上。”他转头瞪向钟意，厉声道：“你的教养哪里去了？过来跟客人道歉。”

　　钟意眼圈儿都红了。只是她再是骄纵，也并非无法无天，父亲严厉起来她也是怕的，况且向来疼爱她、护着她的表哥，此时一颗心全偏到孔见青那里去了，根本不会帮她，她便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绷着脸对孔见青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没礼貌。”话一说完，撒腿就跑回了屋里。

　　钟鸣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招呼韩应与孔见青：“进来吧。”

　　韩应却不肯走，他眼神淡漠，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先声明，我带青青来这里，是因为还没有正式跟你们介绍过我的女朋友，于情于理都该介绍你们双方认识一下。但是，如果谁再像刚才那样对我女朋友不客气，就别怪我翻脸。”

　　钟鸣的脸色沉下来：“韩应，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钟意年纪小不懂事，你也跟她一样不懂事吗？”

　　孔见青小幅度地拽了拽韩应的衣袖，还没进家门呢就这么剑拔弩张的，这顿饭还怎么吃？况且，她也着实想不通，在钟鸣面前，韩应讲话为什么一直都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诚然钟鸣一家人，确实是韩应在世上仅有的亲人了。

　　韩应冷笑：“我的态度取决于你们的态度，大家能相安无事地吃完这顿饭最好。”

　　钟鸣幽深的目光沉沉地盯住韩应，直到系着围裙的钟太太从房子里出来：“都站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来？小应，这就是你妹妹提起的你女朋友吗？真漂亮，怎么不跟舅妈介绍介绍？”

　　钟鸣收回与韩应针锋相对的目光，他咳了一声：“见青，这是小应的舅妈。在家准备了一上午饭菜，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合你的胃口，先进来吧。”

　　钟太太为人热情，有她忙里忙外招呼着、打着圆场，又有钟鸣坐镇，就连钟意都安分起来，这顿午饭倒是吃得很和谐。

　　饭后，钟意一溜儿烟钻到了卧室，钟鸣也进了书房处理工作。钟太太则拉着孔见青问东问西的，对于好回答的问题，孔见青便乖乖应答，有些不太方便回答的问题，她就抬眼向韩应求救。韩应半靠着沙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们闲谈，到后来眼见着孔见青实在招架不住，他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把孔见青带了出去。

　　钟家的别墅有好大一个后院，此后阳光正好，两株高大的棕榈树下架着一只吊椅，刚好够两个人躺进去。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打到脸上，晃得人犯困，而吊椅一摇一摇的，没过多久，孔见青就有些昏昏欲睡。

　　本来嘛，她到美国以后，都没来得及好好倒倒时差。

　　韩应却没什么困意，孔见青闭着眼睛不跟他说话，他倒也不打搅她，自顾自盯着她的睡颜看。细碎的阳光在她恬静的脸上来回跳动，他看了一会儿，便忍不住伸手去捕捉，就好像真的能将阳光捉住一样。

　　到后来，自己都觉得自己幼稚，却又心甘情愿放任这种幼稚。

　　这样乐此不疲地玩了一会儿，他才低下头，附在她耳边，嘴唇几乎贴住她的耳廓：“青青，我得进房间用一会儿电脑，有个周会要开。你跟我回房间，还是就在这里？”

　　孔见青睡得正舒服，她无意识地摇了摇头，嘤咛着：“你去吧。”

　　韩应的喉结滚了一下。

　　她嗓音温软，脸颊又红扑扑的，从头到脚都写着“诱惑”两个字，还让他“去吧”？他还去什么去，他简直想将她打横抱起，直接上楼进卧室。

　　韩应挣扎了三秒钟，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楼。

　　而孔见青是真的睡着了，只是才睡着没多久，吊椅突然弧度明显地晃了两下，她眉头微动，眼睛困得睁不开：“韩应，别闹。”

　　吊椅不晃了。

　　身旁静了片刻，突然有甜美的女声响起：“姐姐，你没睡醒吧？我不是Ying。”

　　孔见青睁开眼睛，却见冯依依就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笑盈盈地将她望着。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次见到冯依依。她坐起身，脸色冷淡，正想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冯依依已然开口，她笑得单纯无害：“是钟钟打电话让我过来玩的，我家也住在这个社区，就在后面那条街上，”她抬手遥遥一指，继续看着孔见青道，“我一般都是从后门进来的。不过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姐姐在这里睡午觉，噢对了，我可以叫你姐姐吧？听说你跟韩应哥哥是同学，那你们年纪应该差不多，也就是比我大两三岁。”

　　冯依依这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的，叫得孔见青心头一股无名火。

　　她站起来：“不用这么客气。你在这里坐了半天，是不是想玩吊椅？你玩吧，我先进去了。”

　　要走时，冯依依却喊住她，她歪头笑道：“还是跟中国人相处有天生的亲切感。我跟钟钟一样，从小在美国长大，很少回国，早听说我们中华民族有尊老爱幼、孔融让梨的传统美德，姐姐，那你能不能再大方一点，把韩应哥哥也让给我？我真的很喜欢他。”

　　孔见青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转过身，静静地望着冯依依：“看来你对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认知确实有点浅薄，既然你乐意叫我一声姐姐，小妹妹，我就劝你一句，有时间的话可以多读一点书。但凡你稍微懂点道理，就应该知道，感情这种事，没有什么让不让的。韩应如果喜欢你，我自然甘愿退出，绝不拖泥带水。所以，找我没用，你可以再找他争取争取。”

　　“你！”

　　冯依依被噎了一下，鼓着眼睛瞪了她一会儿，才道：“原来是个软刀子。”

　　闻言，孔见青倒是对她刮目相看了一下：“竟然还会用‘软刀子’这种比喻，我确实低估你的中文水平了。”她还以为，这些年轻的ABC们的中文水平都跟Lorry差不多，只能从“手无缚鸡之力”中听出“腹肌”的意思。

　　冯依依唇边勾起得意的笑：“我不仅会用‘软刀子’，我还知道中文里有个词叫‘门当户对’。姐姐，钟钟跟我说了，你们家应该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吧？国内很喜欢用的一个词叫什么，噢，小康，是不是？那你知不知道，钟叔叔一直都把Ying当作继承人在培养，未来，整个钟氏集团都是他的。但这有个前提。”

　　孔见青安静地听着。

　　她只知道钟家生意做得很大，却对钟氏集团没有任何了解；她也知道从中学时候起，韩应的舅舅就屡屡催促他到美国念书，却不知道韩应是钟鸣认定的继承人。

　　但奇怪的是，她的情绪竟然没什么波动，惊讶、震撼、欣喜、抑或是自卑，全然没有，她只是觉得自己在听一个故事，一个甚至跟自己都没什么关系的故事。

　　而冯依依既然想卖关子，她便很给面子地追问了句：“什么前提？”

　　冯依依挑衅似的瞥了她一眼，有些趾高气扬的：“前提就是，Ying必须答应跟风华集团董事长的小女儿联姻。”

　　孔见青没忍住，终于笑出声来。

　　冯依依恼怒道：“你笑什么？”

　　“所以，你就是风华集团董事长的小女儿？”

　　“是的。”

　　孔见青“噢”了一声：“那你们家应该挺有钱的吧，恭喜你。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冯依依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安静冷淡的中国女生竟然如此软硬不吃，她愣了一下，伸手将她拽住：“我还没有跟你说完，你不能走！”

　　孔见青是真的烦了。她眉头皱起：“我刚才已经说了，你有什么想法和意见，你可以去找韩应说，我跟你没有直接的关系，也没有沟通的必要。”

　　冯依依没说话，她绷着脸，紧紧拉扯着孔见青的手突然一松，不知怎么的，她整个人突然朝旁边的石头磕了过去。孔见青还没有反应过来，冯依依已经惨叫了一声，撞在石头上的腿登时红肿了一片，还有些微的擦伤和血痕。

　　“你……”

　　孔见青一头雾水，下意识要去搀扶冯依依，然而一抬头，正看见神色莫测的钟意出现在花园门口。

　　冯依依也看见钟意了。她眼泪不住地往下淌，边哭边说：“钟钟，我的腿好疼啊……不过，你别怪姐姐，她不是故意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