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不许喝小米粥

4、他很可爱

　　状元面馆今天人很多，江誉和沈石九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个座位。
　　江誉和沈石九一人点了一份鸡丝面，很快面就端了上来了。清澈诱人的汤底，劲道刚好的面条，盖了一层切好的鸡丝，最上面还撒了一层翠绿的葱花和香菜，顿时香气袭来勾得肚子里的馋虫都冒了出来。
　　果然很绝啊，两人赞叹着就开始吃了起来。

　　江誉吃东西素来喜辣，于是挖了一大勺的辣椒放进了面前的碗里。但是江誉忘记了嘴角的伤口，吃了一口顿时疼得直飚脏话。
　　沈石九幸灾乐祸地在一旁嘲笑他，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什么道：“我记得我今天看见林易的眼角好像也有伤痕，我看他也是个狠人。”
　　江誉把面汤中飘起的辣油小心地用勺子撇掉，听见沈石九的话后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说？”
　　沈石九想了想说道：“我感觉他这个人冷冰冰的而且总散发着一股戾气，特别是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别人的时候，感觉特别吓人，反正我是不敢和他搭话。”沈石九光是想象了一下林易盯着他的场面，愣是打了个哆嗦。

　　“不过他长得倒是真的帅，但就凭他那性格也得斩了不少的桃花。”
　　江誉听完后却笑了笑道：“那是因为你和他还不熟悉，认识久了你就发现他还挺......”江誉停住了话茬，仿佛在思索该用个什么样的形容词。
　　“挺可爱？反正他并不是像表面上那样子就是了，我就特别喜欢逗他。”
　　沈石九被江誉的话吓到了，甚至开始怀疑江誉对可爱的认知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反正我不敢逗他，我比较惜命。”
　　江誉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不过照你这么说，那你们应该也认识挺久了吧？”
　　“也还算挺久了的吧。”江誉沉思了一下回答道。
　　其实这一点江誉不算说谎，只不过准确来说是单方面认识罢了。

　　江誉仿佛又想起了那天，那个充满生机的春日里，那个身穿白色衬衫的孤寂的背影。
　　他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地显眼，江誉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他就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他走在人来人往喧嚣的街上，却丝毫没有沾染尘世的世俗气息。
　　江誉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个画面，那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望了一下，而就此定格在了江誉的手机中。
　　江誉看着照片中的林易，他的眼眸很干净，干净得很空泛。
　　精致到毫无死角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看不出他的情绪，在这灿烂的阳光下却有种厌世的美感。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江誉看呆了。

　　从那以后，他就经常能遇到林易，他好几次在他爸妈工作的医院里看见林易，他对这个清冷的少年充满了好奇。
　　后来打架那次，他一开始确实只是想拉个帮手一解燃眉之急，却没想到竟然是林易。当时江誉心中竟然还有一点激动，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林易的脸上出现其他的表情。
　　他脸上的不耐竟让他有了一丝人的味道。
　　那一刻江誉居然有一种神明终于落入了凡间的错觉。

　　*

　　“阿嚏！”林易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道不会感冒了吧。
　　林易吃完了饭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把碗碟泡在了水里等晚些时候刘姨过来清理，然后便躺在了床上，尽管他知道自己睡不着但还是定了个闹钟。
　　林易的睡眠状况一直不太好，晚上还可以用药物辅助睡眠。
　　但中午的时间太短，药物刚起效果估计就要去学校了。所以他中午都是象征性地在床上躺躺，闭目养神解解乏。

　　曾有段时间林易很排斥夜晚，因为他睡不着就会很焦虑，可越焦虑就越睡不着，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后来看过医生开始吃药后才可以勉强入睡，但是睡得不深，外界动静稍微大一点就能被惊醒，而且总是做一些杂乱无章的梦，醒来后总是一身浮汗并且头痛欲裂。
　　医生说这是因为刚开始吃药的正常反应，前几个星期克服过去就好多了。

　　现在林易病情缓解后虽说也偶尔做梦，但是起码起床后不会再头疼了，虽然还是睡不沉，不过林易已经很满意了。

　　林易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感觉脑袋空空的，他强迫自己想点东西，于是开始回忆早上看过的课本上的内容。
　　想着想着突然就想起那张贱兮兮的脸，他歪着头眼睛充满了笑意和期待地说着要不要一起吃饭，但他是怎么回答来着。
　　哦，是了，他拒绝了，听到了他的否定的回答后那双眼睛显然漏出了失望和遗憾。
　　他下意识地拒绝了江誉，因为这么久以来，基本上没有人想要接近他。
　　大家都在背后说他孤僻高傲，都在害怕疏远他。他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敏感，他能明显得察觉到到江誉那似有似无的关心和善意。
　　但是这种温柔试探式的示好好像是猫儿的爪子时不时轻轻地挠他一下，不痛不痒却让林易感到有些慌张和退缩。
　　因为他太久没有过这种感受了，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本能地去回避，忍不住去退回到自己的安全区内。

　　林易还没有细想闹铃就响了，于是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脑袋然后把手机上的闹钟按掉。
　　赵医生说过，不要老是去为还未发生的事情焦虑，多把精力放在当下。
　　林易用漱口水漱着口觉得赵医生说得对，于是索性不再去想。

　　*

　　林易进教室的时候还有好多同学还在午休。

　　林易看了看趴在桌上还没睡醒的江誉，轻轻地拉开了椅子坐下。江誉侧着脸枕在胳膊上，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点点阴影。
　　如果他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样子，看起来还挺乖，倒还真像个三好学生，林易打量着他的睡颜感叹道。
　　上课铃响了，林易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把江誉叫醒。
　　正当他觉得应该履行一个同桌的义务把他给敲醒的时候，江誉缓缓地睁开了眼。

　　江誉揉了揉猩松的睡眼，由于还没睡醒，整个人都有些呆呆傻傻的。
　　趴在桌子上睡得时间长了再加上没有变换姿势，江誉的胳膊有些麻木。
　　不知道是因为刚醒脑子还不太灵光还是怎样，他竟然就这么朦朦胧胧地搂住了林易的胳膊，声音还带着些鼻音软软地撒着娇：“哥，我胳膊麻了。”
　　江誉的脸枕在林易的肩上，似乎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林易的身子僵了僵，他想甩开他，想急切地逃开。
　　但是看了看江誉还未清醒的脸，他有些不好意思发作，但是心中却逐渐焦躁起来。
　　好在江誉这时松开了手，又懒懒地靠在墙上，林易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清醒清醒，上课了。”林易的声音略有些生硬。
　　前排的沈石九听闻后转头看了一眼江誉后坏笑道：“你这个叫法太温柔，看我的。”
　　于是沈石九拿过方北桌子上的冰水，一脸不怀好意地凑近然后准备把冰水贴在江誉的脸上。
　　谁知江誉却突然直起了后背，忙道：“我清醒了我清醒了我清醒了！！”
　　沈石九计划没有得逞，无趣地转身回去了。
　　江誉偷偷瞟着林易，想看他的表情，但是林易却是正襟危坐淡淡的神情看不出情绪。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都没有再找对方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