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丑夫郎》星朝

27、日常

　　陈兆年新写的书叫做《赶考韵事》，听名字就知道讲的是书生赶考遇到佳人，功名与美人两全的故事。

　　唯一不同的在于，佳人是女鬼。

　　今年的科考刚刚过去，陈兆年写这个故事不免有借科考这股东风行事。故事极为大众，胜在陈兆年用词华丽，尤其是描写美人面貌那一段，刑宁专门叫了邻居家的小哥儿刑文文到院子里给大家朗读一番。

　　刑文文幼年丧母，自小跟着父亲生活。他爹是村里的算账先生，认识不少字，又爱惜自家小哥儿，将这些全都教给了刑文文。

　　刑母端着针线筐和蒋大牛、刑宁一起坐在大柳树下面，等着刑文文念，蒋大牛更是端正了身子，整个人十分兴奋。

　　“端看美人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1]，行走间步履轻盈，珊珊作响。澄妆影于歌扇，散衣香于舞风，拭珠沥于罗袂，传金翠杯于素手[2]。书生神色痴迷，道，巴东有巫山，窈窕神女颜[3]，不过如此。”

　　四人一阵沉默无语，蒋大牛忍不住问：“真的有这么美的人吗？”

　　说完担忧地看向刑宁，害怕刑宁画的女子让陈先生不满意。

　　刑宁沉思片刻，拿起毛笔，开始自己的表演。

　　其他几个人是大气也不敢喘，就怕耽误刑宁画画。

　　美人手持团扇，身姿优美，端丽冠绝，脸上被一层面纱蒙住，只眼波流转，风流蕴藉，额间还点着类似哥儿的红痣，仿佛将要吸人精气的丰神冶丽模样。

　　刑宁端详美人，眉头紧缩，还不太满意，刑文文却惊呼起来，“宁哥，你画的好美啊。”

　　蒋大牛紧接着说，“俺也觉得很好看。”

　　只有刑母一脸嫌弃，“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刑文文哈哈笑道，“是女鬼啦，确实不是正经人。”

　　又画了几个鬼怪图，刑宁才收起笔，准备今天先到这里。刑文文抱着刑母和蒋大牛的胳膊，叽叽喳喳，逗得两人不停笑。

　　刑文文还不到相看人家的年纪，整个人古灵精怪的，和他做朋友极为轻松，蒋大牛从小到大没怎么有过玩伴，是以相当珍惜这第一个朋友，在刑文文临走时还给刑文文塞了一堆山上采的果子。

　　刑宁也乐得看蒋大牛有自己的朋友圈，自己先回房没有打扰两人。

　　前些日子两人带回来的小黑兔也没仔细养，只有刑母想起来还给兔子割点草。现在兔子跟鸡群混熟了，每天跟在鸡群后面，就怕别人注意不到它。

　　蒋大牛拿着刚割的草给兔子喂了，坐在鸡圈旁边看兔子欢快地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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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刑宁带着画好的十张图去了书斋，此时陈兆年还未到，只有房掌柜一个人。

　　“宁小哥，实在不巧，陈先生今天刚来店里说，要去表弟家探亲，今天恐怕是不能来了，你就将画交给我，房某会转交给陈先生的。”

　　刑宁点头，顺势将画递过去。

　　接过画，房掌柜慢慢翻看起来，刚开始还漫不经心的他看到美人图的时候，整个人呆立在那里，甚至将画捧在手里，如获至宝，引着刑宁到书房坐下，才又小心地展开画卷。

　　“秒啊，秒啊。刑公子，房某对你真是心服口服啊。”房掌柜对刑宁赞不绝口，“刑公子，房某斗胆问一句，画上的女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房掌柜说笑了，这都是小子根据陈先生的描述想出来的，您要真的想问，问的应该是陈先生才对。”说完房掌柜就笑起来，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陈先生才是不会告诉房某。”

　　“刑公子，您这张画真是传神极了，不知道能不能委托你，将这副画拓印完之后，能不能在画一幅大的，我想放在店里展示，我花100两买下来如何？”

　　“这，那陈先生那边？”刑宁迟疑地问。

　　房掌柜哈哈一笑，“刑公子你且放心，陈先生只是委托你画图，用于放在话本里而已，这画的其他用途，是画师自己决定的。”

　　刑宁自然答应，一番洽谈之后，房掌柜将刑宁送到门口。店小二看着掌柜的行为，疑惑地挠头问，“掌柜的，这刑公子很厉害吗？你怎么对他这么，这么客气？”店小二吞吞吐吐，最后才没将“恭敬”这个此说出口。

　　房掌柜看了看趴在柜台上摊成一团的小二，“你啊，我看你也就是一辈子的小二了。刑宁这个人一看就气度不凡，那一手画技，不会在这个镇上停留的。现在与他交好不是坏事。”

　　店小二似懂非懂，但隐隐明白，只有自己有能力才能被别人尊重。想了想，挺直了身子，咳了咳，对着进来的客人热情地招呼起来。

　　这边刑宁拿着房掌柜替陈先生付给自己的尾款，去了猪肉铺割了五花肉，又让老板包了两根猪腿骨，收获满满地回了家。

　　蒋大牛在村口翘首以待。今天早上刑母突然腰疼，他只好留在家里，帮忙照顾刑母，给刑母煎药，没有陪刑宁去镇上。好不容易刑母终于放松许多，才赶快来到村口，等刑宁来。

　　焦灼地在村口转来转去，蒋大牛有些担心，刑宁只是能稍微看见，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蒋大牛越想越害怕，心里闪过很多念头，就要忍不住去镇上的时候，就远远看见二伯家的驴车驶来

　　蒋大牛猛然放下一口气，迎了上去。

　　到村口这一段路颠簸不平，刑宁忍着到了村口，抓着猪肉正要下车，一双手就伸过来将重物拿走。

　　刑宁抬起头，才看见那双手的主人正是蒋大牛。看着蒋大牛脸上的欢喜神情，不难猜出对方的想法。刑宁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娘还好吗？”
　　“刚睡下，俺煎了药，让娘喝了。娘就好多了。”蒋大牛乖乖地回答，看了看刑宁，又问，“今天怎么样？陈先生满意吗？”

　　“陈先生不在，房掌柜收了画。房掌柜开了书斋那么多年，他满意了，陈先生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了，你对我的画没有信心吗？”

　　“你画的很好看，俺就是，就是激动。”蒋大牛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宁哥，你怎么能突然就画得这么好？就算俺在手心画画，俺也没画过鬼怪呀？”

　　刑宁“啊”了一声，“说起来，还得谢谢你，我眼睛坏了之后，眼前就黑漆漆的，我总觉得会突然跑出一个怪物出来，想的乱七八糟的。”

　　蒋大牛的脸上流露出难过的神色来，刑宁又温柔地说，“别担心，你来了之后我就一直没再害怕过，好像有个人顶住天一样，真是强大。”

　　蒋大牛受宠若惊，“你说的是俺吗？俺这么厉害？”
　　刑宁郑重地点了点头，“对啊，还不止，还勤劳善良，乐观开朗，很少人能成你这样的，难得啊。”

　　蒋大牛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俺没这么好。”

　　刑宁低声笑了，慢慢握住蒋大牛的手。自从刑宁的眼睛好了之后，两人就很少握手，蒋大牛也有些明白，这样的握手不再只是以前的引导意义，更象征着两人的亲密。被刚才得彩虹屁吹过，又被刑宁这样“勾引”，蒋大牛心脏猛跳，烧红着脸，慢慢伸手，回握住对方。

　　*

　　睡觉的时候，刑宁正要拿出自己的被子，却被蒋大牛拉住。

　　刑宁看着对方湿漉漉的黝黑眼睛，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看着躲闪自己目光的蒋大牛，喉结滚动了一下，问，“怎么了？我要去拿被子。”

　　蒋大牛的脸带着耳边都红了起来，也不说话，眼睛向下，就是不看刑宁。

　　刑宁轻笑，“天太热了，我能不拿被子吗？”

　　蒋大牛迟疑着点头，长长的睫毛不停抖动，攥着刑宁的手心一直出汗。

　　刑宁抬起来蒋大牛的脸，看着对方的羞涩无措，“我能吻你吗？”

　　蒋大牛难得有些恼怒，这人怎么这么多话，直接做不就行了。

　　收到蒋大牛的信号，刑宁俯下身，吻住让自己朝思暮想的蒋大牛，满足地喟叹出声。
　　真正接触到蒋大牛，刑宁才能明白，自己对这个人的渴求，仅仅拥抱亲吻还不够，他甚至恨不得将这头小牛犊吞吃入肚。

　　夜还很长，蒋大牛放任自己，沉溺在刑宁为他编织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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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房掌柜的大工程，刑宁第二天难得起了个早，准备再细细构思一下画的场景。挑开酣睡中的蒋大牛的额发，刑宁吻了吻梦中的睡美人。

　　感觉到某人对自己的动手动脚，蒋大牛将身子向后缩了缩，梦呓般嘟囔着，“不要了，宁哥。”

　　刑宁被对方的小模样弄得心情愉悦，又亲了亲蒋大牛的鼻尖才起身。

　　天刚破晓，刑宁打了一套军用组合拳，又绕着家跑了半个时辰，才气喘吁吁地给自己拉伸。直到现在刑宁还记得要蒋大牛抱起来的誓言，甚至还悄悄地实施起来。

　　等到一系列动作做完，蒋大牛才打着哈欠出来做饭。刑宁看对方困成这个样子，好笑地让蒋大牛再去睡一会。

　　“俺不困，俺做吧。”蒋大牛立刻精神起来，刑宁也来帮忙，整个厨房升起袅袅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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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诗词标注如下
[1]柳永，玉蝴蝶
[2]出自卷十九 《全隋文》作者:严可均辑
[3]杂曲歌辞?长干行 张潮
着眼一看，我观大牛有事要发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