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书店》译九

28、第二十八章

　　“你，你是说，你是说死人写的书，那这，这间书店里…”易然眼睛看着伍依娜嘴里吞吞吐吐了半天硬是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而何奈也不准备再等易然未说完的话了，他已经很少见的的明显表现出自己有些不耐烦了，他果断的截住了易然的话不让易然再磨磨唧唧。
　　“不过你倒是有一点说对了，虽然有关这里的一切你什么都不知道，这里的确如你所见所说是一间书店，但它是一间‘灵魂书店’。”何奈并不隐瞒这间书店的真实身份，很利落的就把真相说了出来，在说出‘灵魂书店’四个字之前还有意微微停顿了一下无疑是在告诉易然他接下来说的是重点要听好。
　　“灵…魂…书…店。”易然一个字一个字的轻声念叨出这间书店的名称，他边念叨着边若有所思着。
　　“对，就是‘灵魂书店’，顾名思义这间书店里从你所谓的能看到的顾客到书架上所摆放着的每一本书都要和这个‘灵魂’二字挂钩，这每一本书里都可以说是蕴含着灵魂的。”何奈说的时候同时还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遍整间书店，易然同样追随着何奈也在环顾着整间书店，他开始有奇怪的感觉漫上心头。
　　“‘灵魂’。”易然再次默默念叨出这个他本该很熟悉可现在他又觉得自己并不熟悉甚至有些陌生的名词，仅仅是两个很简单的字组成的名词却让他话到嘴边感觉特别的有分量感，沉沉的。
　　“对，就是灵魂。你们这些‘生人’…”何奈很短暂的打了个哽但很快就接着说下去。“‘生人’是什么就不用麻烦我再解释了吧，相信你应该是理解了，你们这些生人天天嘴上说着怕鬼，喊叫着鬼太恐怖了，其实是相当的讽刺。且不说你们口中的‘鬼’，我们称之为的‘亡魂’是源自你们从你们那儿转变过来的，你们就是本溯同源，而且他们根本是躲你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专门去吓你们，实际上是正好反过来的，‘亡魂’他们更怕你们才是。他们怕你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能去找你们这些生人的亡魂都是冒着很大的风险过去，没什么必要他们才不会去招惹你们这些生人。”何奈还是像以前回答易然问题时那样语气平淡但架不住他说出的话意外地讽刺，明明易然还什么都没弄懂却总感觉何奈句句都是在谴责他，追其原因只因为他也是何奈口中的生人。
　　“怕我们？为什么要怕我们？”易然不懂，世人皆说鬼害人，人害人，受伤害的总是人，他还真没听说过人害鬼，人又为什么会要害鬼。
　　“怕什么。”何奈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重复这三个字时能够让易然自觉的感觉到自己好像又问了什么傻问题，易然跟何奈平时相处的时间越久在不知不觉间也慢慢地养出了个习惯，凡遇到这样的情况首先会在脑海里过一遍自己的问题，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又没动脑子的问出个笑话让何奈耻笑。
　　易然还在思考，何奈不理会易然对他的话有没有反应接着说了下去。“我知你们生人的世界都传鬼害人，鬼为了自己见不得人的目的或着是为了报复会不分青皂白的害人，但是那些害人的鬼本就少见不说，还都是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没有牵连到一个旁人，他们冒了险做出那些事扰乱了世间的秩序也自少不了受到应有的惩罚，自有专人收拾，你们那添油加醋的说法实在是不仅仅是偏见了。你们人害鬼可比鬼害人发生的多得多，那才是真正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其一网打尽，只不过因为鬼无法告诉你们这些而且这些是对你们生人不利的所以真相就被完全颠覆了，那些害鬼的人却在活着的时候受不到什么惩罚即使死后受惩罚也和那些被害了的鬼比起来根本都算不上什么。”何奈没有再用亡魂这种称呼而是用起了生人们所用的称谓‘鬼’来接续告诉易然他根本想象不到的世界，不可谓是不讽刺。
　　“真的会有人不怕鬼反而能那么大胆的去害鬼吗？他们这些人又是怎么看到鬼的？能够看到鬼的人不是应该很少很少吗，但在你的嘴里怎么感觉这样的人多如牛毛遍地可见，如若不是遇到伍依娜，若不是你告诉我，我估计我这辈子都没可能见到鬼，也不知道鬼长什么样只能听人云亦云，我相信大部分人应该都是和我一样吧。”易然有些质疑他本来是很有底气的眼睛看着何奈说，可是他越看何奈的那张脸，何奈那张没有什么表情表现出来的过于平淡的脸还有何奈那毫不虚的眼睛，越说越没底气，越说越不敢确认，直到最后他自己都怀疑起自己来。
　　“你真的没见到过鬼吗？除了伍依娜，你那短短的转瞬即逝的二十多年真的没遇到过吗？你能确认吗？”何奈的一连三问让易然也质疑起自己的认知来，他仔细回想了下自己平时所遇最后还是放弃了，摇摇头问起何奈。
　　“我必须承认我不能确定，但我是这么认为的，若是以前我敢确定可现在我不敢了。虽然我跟伍依娜这几天相处的时间挺久，玩的挺好的，但我到现在为止都分辨不出来伍依娜和我的差别，也就是人和鬼的区别，我区分不出来鬼我还总是恍惚的觉得伍依娜就是和我一样的人，她没有死她还活着。以前经常听人说鬼怕阳光所以白天一般不敢出来，都是在深夜才出来晃悠，所以活人最好深夜不要出门就算出门也不要多事少看少听，不要应答深夜路上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可我看伍依娜也不怕啊，她大白天不也照样跑出去玩。还都说鬼和人最大的不同是它们没有影子，因为它们只是一个鬼魂没有了身体的承载所以它们没有了重量自然无法拥有影子，可我看伍依娜无论在什么时间都是有影子的啊。我也实在没有别的方法能分辨了，我的脑子都混乱了。”易然是真的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在打破了对伍依娜是鬼的恐惧后，每次陪她玩的时候见到她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不着痕迹的观察她，他想知道鬼和人的差别在哪儿，到底该如何辨别，很可惜，他没能发现，而且他也发现了平常所传的那些法子也基本上是在胡扯根本没用，不知道是怎么广泛流传的。
　　“你发现不了很正常。”何奈的这句话让易然感觉何奈好像是在安慰他，他惊奇的抬起头可当他看到何奈的那张脸后就发现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何奈怎么可能会出言安慰他根本是他在自作多情。“你们生人所传的那些鉴别鬼的方法都是假的，就如你人云亦云而已，鬼和真正靠鬼为生的人都会嗤之以鼻，鬼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让你们一眼就能认出来。”
　　在何奈的叙述中，亡魂与生人可以说是同样的存在，只不过身在同一时空分属不同的世界。所以在何奈眼里亡魂和生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不是那么好分辨的，最起码一般人是分不出来的。而且按何奈所说亡魂和生人生活在同一天空下，生人自然就会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经常遇到，只不过是生人认不出而已，像平时走在大街上入目的所有陌生人，他们之中就有亡魂的存在。说不定站在大街上徘徊不知道自己该向哪个方向走，向路过的你问路的那个人就是一名亡魂而你却不自知。
　　亡魂其实并不害怕阳光，他们也不只在深夜出没，无论白天黑夜他们都可以肆意的在大街上游荡只要他们愿意，他们不害怕白天，和生人所想的相反，很多亡魂也害怕夜晚出行喜欢白天出行，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出行中遇到那些神出鬼没的自诩为为民除害替天行道的捉鬼者，若是白天遇到碍于街上不知情的生人众多有些捉鬼者会有所顾忌不太好动手，亡魂更能安全一些遭遇不测也相对好逃脱。
　　比起亡魂这些捉鬼者才更像是妖魔鬼怪为虎作伥，因为他们这些人并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么无私，他们抓的亡魂通常都是些老实本分没有扰乱秩序为祸一方的亡魂，真要是那种兴风作浪特别厉害的亡魂他们根本惹都不敢惹碰都不敢碰，只会装作不知道认不出的绕着走。
　　而他们这些捉鬼者之所以要去抓这些亡魂才真的是为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有的是将这些亡魂作为献祭要用到的东西想要使用一些邪术从而使自己得到一些东西还不用付出任何伤害到自己的代价，有的是为了奴役这些亡魂帮他们做一些生人无法做到的事，还有的是靠这谋生把捉来的亡魂卖给像前面那些需要用到亡魂的人以此赚取钱财。
　　无论怎么说这些人都是迫害亡魂的人，他们比真正的鬼更像生人口中所传的鬼，这也是为什么比起人怕鬼其实鬼更怕人，大部分的亡魂别看他们是已死之人了可他们根本拿这些捉鬼者没有任何办法，只要遇到了就只能疯狂的逃跑，若是逃跑成功了那他们无疑是幸运的，若是不幸没逃跑成功被捉住了说的好听是听天由命事实上是‘必死无疑’。
　　那是真的‘必死无疑’，虽然生人死后不一定会成为亡魂，但最起码还留有一丝可能，可亡魂若是被毁灭那就是真的被毁灭了，没有任何的余地，什么投胎不投胎转世不转世的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就是灰飞烟灭。所以何奈之前才会在易然调查伍依娜知道真相后说出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时有那样的反应，不是何奈不认同这种说法只是他知道还有比这更残酷的那就是亡魂死了就更没有希望了。
　　而何奈所在的这间‘灵魂书店’可以算是给这些还飘在世间因为各种原因不走的亡魂的一个小小的休憩场所吧，庇护之处何奈自认还不是，他也没有那闲心或者是那么大的格局去作这些亡魂的庇护人，当然他若要做他也有这能力只是他不想也懒得做，他现在的性格就决定了不是会做这些的人。这些何奈并没有告诉易然，何奈不用想都能猜出来若是让易然知道以易然的性格，只会一个劲的询问他为什么不，有能力为什么不去做，何奈只要想想都烦他也懒得和易然去解释这里面的门道有太多易然不知道的很复杂的东西，甚至牵扯到了何奈以前的事他的那讳莫如深的前世今生，这些何奈还不会告诉易然的。
　　而这间‘灵魂书店’平时也不只是亡魂才可以进入，生人同样也是可以进入的，只不过大多数生人在路过书店时都会自动忽略掉，因为在生人眼里这间书店的存在感是相当低的，属于一眼望过去都会错过的那种，很少有人能够发现并选择走进来，易然之所以没有忽视掉还觉得这间书店很显眼是因为他在一个特殊的时间段出现在了书店的门口。
　　而那一小部分进入书店的人在翻阅过书店里书架上的书后也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和书店达成了一份契约，每一个生前进入过书店的翻阅过书籍的人若在死后成为了亡魂都必须再到书店把自己的生平全部记叙下来撰写成为新的书摆放到书架上，这也是这间书店能有那么多的书籍取之不尽的其中一个原因。
　　这里的每一本书没有一本是人活着的时候写的，全都是死人所著，而且这些书上的每一句话都能保证是作者的真实经历没有造假，因为只要是假话是都写不到书上的，这里所有的书都是用的特殊材料所制作成的纸张提供给亡魂使用，只有真话才能写在这些纸上，这也是为什么易然第一次翻看这些书的时候会觉得所用的纸张触感神奇特殊给他特别的感觉，同时这也是为什么易然会觉得这些没有署名作者的书特别让他能将自己带入到书中的主人公里去，让他感觉到特别真实，毕竟这就是真实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所发生的事。
　　而这一小部分能够有幸进入到书店里的人除了在死后成为亡魂来完成契约的时候才能再次进入到这间书店，不然基本上是无法再踏入书店的，而他们在走出这间书店的时候基本上也就会淡忘掉这段极为特殊的记忆，直到成为亡魂才能唤醒对这间书店的所有记忆。
　　到目前为止，何奈只见过易然这唯一一个例外，唯一一个在还是生人的时候能多次进到这间书店里的人还忘不掉有关这间书店的这段记忆，反而和这间书店的缘越结越深，何奈也还没有搞清楚易然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如此，所以他才放任了易然他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