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玉湖冰雁没有上错花轿》明焰

31、第 31 章

　　下午，太阳还未落山，马车抵达林州郊外的清溪别馆。

　　一下马车，杜冰雁便感觉这儿真是一处好地方。

　　远处是山，近处是水，几丛修竹在别馆青翠欲滴，庭前的池塘上，有鸭子还在游玩。再仔细一观察，原来是左侧有一条小溪哗哗流过，引了小溪的水，聚满这池塘。池塘边上种桃种柳，树下却种着一畦畦菜，各种蔬菜长势喜人。

　　这样一处大园子，全由竹片栅栏围成，只有别馆的主体建筑是由砖石砌成。

　　听得声音，阿忠带着几个仆人过来见过少爷、少奶奶。杜冰雁看了看，发现这是一家老小，两个老一点儿的夫妇，两个年轻的夫妇，年轻媳妇手里还抱着一个男娃娃。

　　“阿忠你没有回家探亲么？”

　　“去了两天，担心少爷会提前回，不敢多待。”阿忠恭敬地说，“杨嫂已经把别馆打扫好了，就等少爷少奶奶回来。”

　　杜冰雁疑惑地问：“他们是家仆么？”

　　“也是也不是。”齐天磊说，“当初建造这座别馆时，老杨就住在附近，他为了给杨嫂治病，什么活儿都接，只要能多赚两个钱，他都愿意干。我与刘大哥看中他的人品，便出钱治好了杨嫂的病，也把他们招为了家仆，看管园子。这些田地，平日都是由他们管理的，粮米蔬菜肉蛋，即使我们不发月钱，他们也能自给自足。只是我们过来小住时，他们顺便伺候我们一下。”

　　杜冰雁跟随齐天磊四处走了走，杜冰雁道：“这儿真有东篱南山的意境，没有俗世纷扰，没有金钱纠葛，有的只是几缕人间烟火，有的只是一抹淳朴笑容，一来这儿，我整个人都静下来了。难怪你与刘大哥会喜欢这儿。”

　　“冰雁，若往后你在府里待腻了，我便与你来此，我挑水，你浇园，时蔬弄菜，养鸡养鸭，我们便做一对寻常的烟火夫妻。”齐天磊说。

　　杜冰雁微微晗首：“那自然是极好的。”

　　晚餐特别丰盛。肥美的鱼、鸡等，都是自己养的，菜是自己种的，还有一些山中采来的菇类、木耳、山笋等，一道道都鲜美得不得了。还有喝的酒，也是杨嫂酿的。

　　杜冰雁不禁赞道：“杨嫂，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

　　“少奶奶喜欢就是我的福气！”又让媳妇小莲和儿子去摘青梅，说饭后给少奶奶尝尝。

　　“还有青梅？”

　　“是啊，少奶奶，我们种了几十年的青梅树了，就在别馆不远。”

　　杜冰雁说道：“这么晚了，别去摘了，明天我想亲自去摘。”又问向天磊，“明日我们一同去摘青梅，可好？”

　　齐天磊自然没有问题，二人用过饭食，又在园子附近走了走，消消食。

　　气温渐暖，虫儿鸣叫也更欢畅，杜冰雁依偎着夫君，喃喃道：“这儿真静，没有生意上的烦恼，也不会有感情之事伤神。”

　　齐天磊看着爱妻，笑而不语，心里却在盘算另一件事。

　　次日，杜冰雁被鸡鸣声吵醒，她笑着说：“这下可真是回归大自然了。”

　　齐天磊搂了搂她，呓语道：“是不是把你吵醒了，那我们今天就把这只打鸣的公鸡结果了。”

　　“且留它一命吧，我并没有被吵醒。庄稼人都起床了，我们却还在这里睡着，真是过意不去。”

　　齐天磊是个爱睡懒觉的，他说：“来这儿，可不就是为了能多睡会儿么？”

　　杜冰雁心里想着，是啊，在齐府，在舒宅，都像是寄人篱下，不像是自己的家，这里虽然简陋，倒有家的感觉。

　　吃过早饭，杜冰雁与齐天磊便在杨嫂媳妇小莲的带领下，去摘青梅。

　　几株青梅树在别馆不远处的山坳里，枝繁叶茂，果实累累，绿叶绿果绿意盎然，看得让人心情愉悦。

　　杜冰雁伸手摘下个头较大的青梅，放进随手挎着的篮子里。

　　齐天磊不禁吟了句诗：“素手摘青梅……”

　　正想下半句时，杜冰雁笑道：“乌发沾黄花。”

　　齐天磊说：“冰雁你别打断我。”

　　“我是说你的头发上，不知怎么的沾了一朵小黄花。”杜冰雁嘻笑道，说罢走过去，替齐天磊拾掇出那朵小黄花。

　　“许是刚才经过一株开了黄花的树时掉在头发上的。”齐天磊拿过花插在了杜冰雁的云鬓上，“还是别在你的头发上更好看。”

　　小莲羡慕地说：“少爷少奶奶真是文雅的读书人啊。”

　　提着两篮子满满的青梅回别馆，小喜正在厨房打下手，阿忠带着杨叔去了集市。

　　杨嫂收拾好，便教少奶奶腌制青梅，又用了一部分青梅泡酒。

　　齐天磊在一旁逗着杨家的小娃，不亦乐乎。

　　杨嫂笑道：“少爷少奶奶，你们的孩子，一定是长得好看。”

　　“那当然。”齐天磊冷不防地说，“我与冰雁的孩子，必定是聪慧、敏锐又精致的。”

　　杜冰雁不言语，但笑容藏不住。

　　午饭时间，阿忠驾着马车，带了好些物品回来。

　　“少爷，你交代我买的东西，我都买回来了。只是这里的东西没有城里的好。”阿忠说，“我已经挑了最好的了。”

　　“这不打紧，只图个吉利。”齐天磊说。

　　杜冰雁问道：“你们买了什么？”

　　齐天磊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山里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才刚吃了午饭，展眼便要天黑。

　　杜冰雁在午饭后，被小莲、小喜带着去了菜地里浇菜，又赶鸭子之类的，只觉自己身上沾染了不少浊气，傍晚归来，便说想先去沐浴再用晚膳。

　　房间内，大大的圆木浴桶里，热水适宜，水面还撒了一些花瓣——这些都是现摘的花。

　　杜冰雁宽衣解带，泡进水中，舒适熨贴。

　　未几，却听到外间有声响，因隔了一道屏风，杜冰雁看不到人，只听着这脚步声甚是熟悉，便问道：“天磊？”

　　“是我。”

　　杜冰雁放下心来。

　　灯光似乎亮了许多。

　　杜冰雁问：“怎的点这么多烛火？”

　　没有回答，脚步声又远了，还听见关门的声音。

　　杜冰雁穿好衣衫，走出来一瞧。

　　桌上摆着酒菜，还有一对高高的龙凤红烛，烛火跳动，灯花噼啪作响。

　　齐天磊推门而入。

　　“天磊？”

　　齐天磊轻轻走来，将她揽在怀中。

　　杜冰雁耳边传来呢喃：“冰雁，今晚，便是我们的好日子。”

　　杜冰雁有些惊诧，一时竟不知作何回应。

　　“怎的，如此突然？”杜冰雁问。

　　“我不想再等了。”齐天磊说，“不想再横空出现什么小妾，也不想义妹成为你的心结，我，永远只属于你一人。”

　　杜冰雁一时哑然，竟落下两行清泪。

　　他真的懂自己，她还是盼到了。她没有看错，他真的是个正人君子，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极致男儿。

　　冰雁也明白，那夜他并非是生气，而是想在让她知晓他的这一切，彻底为他征服后，彼此才毫无保留地交出自己。果实熟了才甜，酒要陈了才香，感情亦是如此。

　　“怎么还哭了？你若不愿意……”

　　“不用等，这儿便是我们的家。寄畅新苑、舒宅、客栈，都不是，在自己家里，我们当然要做对真正的夫妻。”

　　交杯合欢，永结同心。

　　酒令红霞飞，美人更多情，齐天磊抱着自己的美人，共赴美妙之约。

　　那晚的月色温柔缱绻，那夜的灯花爆了又爆。若这是一个梦，杜冰雁宁愿长梦不醒。

　　入夜时下起了一场细雨，听着屋檐滴答的雨声，杜冰雁卷起竹帘一边观雨，一边问：“我们是明天早上出发回林州么？”

　　“是的。”

　　杜冰雁虽知不可能一直在外逍遥避世，但依旧有些落寞。

　　齐天磊倒是一副养精蓄锐完毕的神情，说：“接下来，我们也该面对纷纷扰扰了。这些天也不知府里有些什么变化。”

　　“是啊，希望此番回去，一切顺遂。”

　　“一定会的，我不容许这次有失败。”说罢他从背后抱住了冰雁，把头搁在她的肩上。

　　“天磊，我们一定会赢的！”

　　齐天磊亲了亲娇妻的侧颜。

　　晨起，雨已经停，空气清冷，杜冰雁披上外袍，看着窗外被雨浇透的红花翠竹，它们似乎格外有精神。

　　回头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天磊，杜冰雁勾出一勒浅笑。

　　这些日子，与天磊耳鬓厮磨，共经人事，她是欢喜的，曾经郁积于心的纠葛也不复存在。这次回林州，虽然要勉强自己面对很多不愿意面对的事，但是，他是自己的丈夫，她不会弃之不顾。

　　两辆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走得有些慢，一直到先前走的岔道口，道路才好走一些。

　　陈秋明昨天接到消息后，今天早早过来接应他们。

　　闲话完毕，又取出一封信给齐天磊。

　　“齐少爷，这是我师傅给你的信。”

　　齐天磊与杜冰雁在马车里看着这封简短的信，先是高兴，后是担忧。

　　高兴的是，他顺利地找到了如月，二人已经重归于好，担忧的是，他居然要出发上西北前线。

　　信中没有说明什么原因，想来军情之事，也不便与人说。杜冰雁虽也忧心，但她相信刘大哥的能力。

　　而齐天磊则在思考另一件事情，如果刘大哥不能早些回林州，那么自己的计划，也要往后拖一些日子。怕就怕刘若谦是被征召去做了军医，这仗若是打起来，时日可就不好说了。

　　见夫君紧皱了眉头，杜冰雁问道：“天磊，你怎么了？在担心什么？”

　　齐天磊并不想让冰雁跟自己一样忧心忡忡，可是如果不说出来，她也能猜出几分。便把自己所想的吐露给了冰雁。

　　杜冰雁说：“你的思考不无道理，只是刘大哥在信里并未说要长驻军中，我们这边暂时能维持表面和平，不妨先静观其变，等候刘大哥的消息。”

　　齐天磊赞同道：“你说的很对，现在刘大哥已经在军中了，如果事情有变，他一定会再捎信给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