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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奇葩的相亲对象 ...

  •   2019年12月初,江母以身体不适为由,哄着江祎君辞掉深圳的工作,回到四川老家,回家第一天,江祎君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当时老妈在电话里把自己病情说得就剩一口气了,还说她这次再不回来,下次回来坟头就该长草了。

      看母亲活蹦乱跳的,江祎君也拿她没辙,毕竟工作已经辞了只能就近找个方便照看家里的工作了。江母哄她回来的目的她其实是一清二楚的,打从离了婚,这几年每逢过年回来,江母都会安排很多相亲,这七八年里,她相看过的男人要是凑起来吃席,都能坐十来桌。

      头先她大学刚毕业就和大学同学结了婚,婚后不久就怀孕了,也许是命运使然,孕期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孩子没了,打从那次流产之后,她就例假紊乱,两年都不曾有孕,婆家人就开始说三到四,婆婆甚至直言她是不会下蛋的鸡,而前夫刚开始还会帮她说两句,后来干脆也沉默了,她知道前夫也觉得她这辈子不能生了。

      在一次前夫深夜醉酒回家撒酒疯差点打了她之后,她提出了离婚,前夫也没有异议,很快两人就办理了离婚手续。

      她娘家的人在此之前连音信都不知道,听说她离婚了,娘家人都很是诧异,毕竟当初大学一毕业就嚷着要结婚的也是她,那时候爹妈劝她不要急着结婚,先工作几年,把男方脾性摸清楚再说,她非是不听,觉得只要两个人相爱,结了婚再一起奋斗也是一样的。

      离婚那年她才24岁,在工作上还有大好的前途,便去深圳打工了,一去就是七年,这七年里,她工作顺遂,存钱在老家小镇上买了一套商品房,虽然只付了个首付,每月还有两千块的房贷要还,对于一直没有找对象的江祎君而言,也是最好的归宿。

      逢年过节她也回老家和父母团聚,每次回去,都要面对催婚,父母催,亲戚催,邻居催,乃至于全村催。同村有个女孩子和她同年出生,也还单着,两人的母亲开玩笑还说,要是她俩过了35岁还找不到伴儿,两家就合伙给村里的道观捐点钱,多修两间房,让她俩凑个伴儿去观里出家得了。

      以往逢年过节回来,为了躲避催婚,她总是待两天就借口要回公司值班,早早就开溜。

      在她们村里,31岁还单着的女人,背后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连介绍人上门,都会说她年纪一大把了,又离过婚,能找个踏实的接盘侠就不错了,挑三拣四只会把自己拖得越来越不值钱。

      所以江母这次下了狠药,直接称病,让她辞职回来。为了躲避母亲的催婚,这次回来她躲到了外婆家,外公外婆年纪大了,舅舅给他们在县城买了套房子养老,平时舅舅工作忙,基本都不回来,外公外婆身体硬朗,靠着舅舅给的生活费,倒也过得滋润,她一过来,家里热闹了,外公外婆更是欢喜。

      离过年也就个把月时间了,她就没着急找工作,想着过完年再去找事做,外公外婆闲暇就爱在楼下和老太太老爷爷打打纸牌,或者去小区后面的公园散步。

      那天她和外公外婆散着步,路过一个公厕,外婆就说要上厕所。以前的女人生育孩子多,都是顺产,年纪大了打喷嚏都容易漏尿,感觉有点尿意就憋不住,所以每次遇上公厕,外婆都要去一趟。

      她就和外公在公厕外的花坛边坐等,迎面走来一个高大俊秀戴着银框眼镜的男人,江祎君觉得有点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男人溜着一只边牧,那狗就跟认识江祎君似的,径直朝她就来了,她爱狗也怕狗,这么大只狗冲过来,她吓得往后缩了缩,躲到外公身旁,狗主人一脸陪笑:“不用紧张,它不咬人。”

      “没咬之前,谁都说自家的狗不咬人!”
      她小心翼翼的提防着。

      狗主人扯了扯牵引绳命令道:“点点,坐下。”

      那狗真的就乖乖坐下了,还望着江祎君傻笑。

      见它如此听话,江祎君放下了戒心,伸手试探性摸了下它的狗头,见它没有反抗,说了句:“是挺乖的。”

      这时外婆从公厕出来,看她正和一只狗打招呼,赶紧过来拉扯她:“你小心点,等下咬了还要打狂犬疫苗。”

      狗主人尴尬的笑了笑。

      “没事,这狗子很是亲人,外婆你要不要摸一下。”江祎君再次摸了摸狗头,向外婆展示狗子的乖巧懂事。

      “我不摸,走了走了。”

      在外婆的拉扯下,江祎君才恋恋不舍的从狗子身边走开。

      走到半路,外公突然说:“你们两个先走,我去逛一会儿。”

      她赶紧叫住外公问:“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没得事,嘞个公园我熟得很,逛一哈儿自己就回去了。”

      想着公园离小区就隔着一条公路,外公又认字,应该不会走丢,便没有阻拦。

      外公走了没过几分钟,她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原以为又是什么银行推销广告,打从她买了房,每月按时还房贷,就总是莫名其妙接到一些银行打来问她有没有资金需求的电话,她本不想接,但看到是本地号码,又怕是什么熟人亲戚打来的,若是不接,下次家庭聚会,又有人说她现在日子好过了,开始装蒜。

      电话那头是个温柔的男声,对方说外公在公园迷了路,让她去天鹅湖边接人。

      外婆听说外公迷路,还犯嘀咕,说外公在这一带从来没有迷过路,难道真的是老年痴呆了?

      天鹅湖离她们并不远,湖里养着成双成对的灰天鹅,江祎君一见到外公和那个给她打电话的男人,就秒懂了。

      她知道外公跟她母亲一样,最担心的就是她会孤独终老,所以即便是心里有数,她也装得若无其事。

      外公乐呵呵的给那个男人介绍道:“嘞就是我老婆子和外孙女,今天谢谢你了年轻人。”

      “叔叔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男人礼貌一笑。

      外公打着哈哈道:“今天太谢谢你了小伙子,看你在这里遛狗,也是对面小区的业主吧?”

      “我爸妈住这里,我只偶尔过来帮他们溜狗。”

      “我们也是对面小区的,看你眼熟,以往肯定在小区见过,你住几栋啊?”

      “我住15栋。”

      “巧了,我们也住15栋,你几楼?”

      “10楼。”

      “那刚好在我们楼上,我们住9楼,以后就是邻居了,常来常往啊!”

      “好的。”男人看了下手表,说:“叔,既然等到了你的家人,我就放心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

      “好好好,有空来家里坐。”外公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了。

      “好。”男人笑了一下,视线落在江祎君脸上,随后含蓄的点了个头,就牵着那只边牧匆匆走了。

      外公见他走远,才旁敲侧击的望着天鹅湖里的灰天鹅说:“君君啊,你看这天鹅都知道成双成对的有个伴儿才不孤单,你怎么就不知道开窍呢?”

      她翻了个白眼问:“外公你又想干什么?”

      外公凑过来问:“外公帮你把电话号码搞到了嘛?哪天打电话喊他来屋头吃个饭瑟,感谢一下人家,没准你的姻缘就来了。”

      江祎君并不以此为乐,反而板着脸说:“我为啥子离婚,外公你又不是不晓得,你当别个是哈儿哟,人家要是晓得我离过婚,还生不出娃儿,才不得干。”

      “你嘞个娃儿,我硬是不晓得说你啥子好,你头先是怀过的得嘛,又不是怀不起,怕哪样。”

      “你就晓得别个是单身麦?看他年纪比我还大,没准娃儿都读小学了,未必我去给人家当小三麦?”

      外公乐了:“还是你外公有先见之明,你们还没来的时候,我就帮你问过了,他也单起的,说工作忙,莫得时间谈恋爱。”

      “反正我不得跟他联系,你莫为我操心。”

      江祎君性子执拗,外公外婆也没得法,过后也再没提过这事儿。

      直到元旦节这天上午11点,江母从县人民医院检查回来,欢天喜地的跑来外婆家,看江祎君在卧室打游戏,江母也不恼,坐到床边说:“莫打了,莫打了,我给你说个事。”

      “你说嘛!躲你躲到外婆屋,你都追起来了。”江祎君目光没有从手机上挪开。

      “前阵子我不是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检查嘛,还是你劝我去查一下我才去的,没想到今天运气楞个好。”

      听母亲语气格外兴奋,江祎君这才从游戏中挪开目光,瞧了母亲一眼:“检查起没得问题说。”

      “抽了个血,又照了个彩超,医生说我那个胆囊息肉不严重,平时多喝水就是,肝功也正常了,但是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早上不是空腹去抽血嘛,抽完去周凡店里吃早饭,周凡老婆说要给你介绍个对象。”

      她早就猜到母亲追来外婆家肯定又是为了给她介绍对象,马上一口回绝道:“NO!”

      “你先不要楞个快拒绝瑟,先听我说完。”

      她生硬的扯了扯嘴角:“周凡两口子啥时候还做起媒了哟?他店里生意不好麦?要靠给人介绍对象赚钱?”

      “也不是楞个说的,今天也是巧了,我在他那里吃早饭嘛,他隔壁是个广告公司你晓得的瑟?”说到这里,江母兴奋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游戏里正杀红眼的时候,被母亲这么一拍,手机一滑,再捡起来,她已经被对方砍倒在草丛里,她翻了个白眼,看向母亲,江母根本不在乎她输了游戏的烦躁心情,还在自顾自的输出:“那个广告公司的老板娘也在他店里耍,闲聊的时候说她老公有个堂弟开了个小公司,平时工作忙,没时间谈恋爱,喊周凡老婆介绍个女朋友。正好我在那里吃早饭得嘛,周凡老婆就想起你还单起的,就说把你介绍给那个娃儿,我看那个娃娃条件还可以,就替你答应了,约了明天见面,你准备哈。”

      听老妈说已经替自己应承了,江祎君游戏都不打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你就答应了啊,对方是个啥子人你都不晓得就答了?万一又是个啥子牛鬼蛇神,不是白跑一趟!”

      “不会不会,广告店老板娘把他喊过来我看了一眼的,一表人才,谈吐文雅,一看就是有文化有内涵的人。”

      “你每次都楞个说,从来就没介绍过一个三观正常的。”

      她生气不是没有原因的,自她24岁离婚之后,很多人上门介绍对象,每次去相亲回来,她都觉得一次次刷新了自己的三观跟眼界,外人却总说她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离过婚还挑三拣四,江母也没少听外头的闲言碎语。

      有一次她去相亲,相亲对象是个瘦瘦小小的男人,外貌倒是其次,反正她也有脸盲症,再帅的男人她看一眼也是记不住的,这男的坐下来就说他妈老汉死得早,小时候怎么怎么被人欺负,怎么怎么可怜,当时她还有点同情这个男的,谁知道聊着聊着,这男的就歪楼了,说他没读过什么书,也赚不到什么钱,买不起房子车子,想给她家上门,又说她家没得舅子,以后父母没得人养老,他来上门的话,以后妈老汉老了有得依靠。

      虽然这话也不错,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一个男人,就算去工地搬砖,也不至于连个窝都没有,还要憋着去上门,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她仔细打量过这个男人,他眼神游移,双手细皮嫩肉的,拇指和食指有互搓的动作,那是摸麻将的习惯性动作,嘴里说着自己没钱,却从兜里摸出一包黄鹤楼软红,35块一包,看他连着抽了两支,一天少说也要抽两包,也就是70块,三七二十一,这一个月下来就是两千多,再加上要打麻将,就算打得小,一个月加上烟钱小五千都怕摆不平,这样的男人,自己都未必养得起,娶老婆怕不是想找个人养他吧!再看他其貌不扬的相貌,她憋住了想淬他脸上的冲动,起身离开了相亲现场。

      这次相亲以失败告终,没过多久,她又被江母拖去相亲,男方父亲健在,母亲得过胃癌,刚治好没多久,平时只能吃流食,这是介绍人一早就跟她们报备过的,江母觉得结婚是两口子过,又不是跟男方父母过,各吃一锅饭,也不影响。偏偏这个相亲对象就更奇葩了,还有个奇葩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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