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 你是月亮上来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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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班班主任和帮忙的任课老师好不容易让这群兴奋过度的小崽子们老实在陵园门口按班级排成了队，学校负责这次活动的体育老师又举着大喇叭，指挥着把都小一千来号学生按年级整合成了六路纵队。等队伍排列齐整，已经过了10点。园区里的喇叭响起庄严肃穆的音乐，刚才还叽叽喳喳说着小话的学生们也渐渐安静下来，跟着老师列队进入了烈士陵园。
进大门后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路两边长着不知有几十岁的柏树和低矮的万年青，走不到十分钟，大家便到了碑前广场。等所有人在广场上站定，都茵小学校长登上了纪念碑旁下的台子，举着喇叭开始主持祭奠活动。
清明节扫墓是杨城各小学每年的保留活动，江与城前一世也参加过，但恕她记性差，毕竟小学时代真的是太久太久之前了，所以一开始江与城还有些好奇活动内容安排。但等领导、老师、学生代表一个接着一个上台讲话，抑扬顿挫地发表着没有实质内容的演讲，江与城开始变得兴味索然，一心只想着待会自由活动时间怎么玩。
终于，冗长的接力演讲结束了。在校长的指挥声中，学生们解下了胸前别着的纸折白花，系在周围的树枝或灌木上。然后校长宣布原地解散，以班为单位，找地方开始愉快而自由的午餐时间了~
陵园不算小，但布局很简单，以纪念碑为中心，碑前是广场和入门的直道，碑后不远就是墓地，一边是纪念馆和行政楼，另一边的小树林里则是供游人休息的石凳石桌。江与城回想了下槭山的位置环境，觉得比起陵园，她还是更想去公园逛逛。但还没走出两步，江与城就被田菲菲一把拽住了右手臂。
“江与城，我们去吃午饭吧！”
“额……要不你先吃吧？我想先逛逛……”
田菲菲一噘嘴，手抓得更紧了。“那我跟你一起。我们昨天说好了一起玩的！”
江与城：我怎么不记得说好了？？
江与城正打算找个理由偷溜，转头就被殷春华抓住了。“走一起吃午饭去，顺便帮我管下小孩。二年级小孩要什么自由活动时间呢真是……活动一完就该都打包起来给送回家！”殷春华叹气，她是最烦带孩子出门自由活动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江与城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握住田菲菲抓着她袖子的手，一脸真诚地对母亲说：“我跟菲菲约好了一起吃饭的，吃完还打算去逛逛！”
田菲菲连忙点头，跟着说：“是呀是呀。殷老师，我们约好了的。”
殷春华狐疑地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怀疑江与城懵自己然而没有证据，最后还是放过了她：“算了，那你去吧，别跑远了！和同学好好相处。”
田菲菲答的比江与城还快：“一定的，老师！”说着就拖着江与城跑走了。
江与城无法，只能暂时放下了溜出门去逛公园的打算，带着田菲菲，在树林里找个片人少一点的角落，把背包里的一次性桌布铺在地上，拿出便当盒准备开吃。
田菲菲伸头过来：“你带的什么呀？卤鸡脚、春卷、凉拌肉……看着好棒呐！这个是殷老师做的吗？”
“不是……就是今天早起上外面买的。”江与城叹气，殷女士的厨艺是真不咋地，话说自己刚重生回来时会以为自家情况特别差，一多半原因都是被她白粥配咸菜的菜谱搞出来的心理阴影。（殷春华：那不是只有个电饭煲可用嘛，除了煮粥还能做啥？）
“给我吃点呗？我的汉堡包给你吃，我妈妈做的。”田菲菲眼巴巴地望着江与城，一边把自己的盒子打开，递给江与城。
江与城一瞧她的饭盒，乐了。里面所谓的汉堡包，其实是一个大白馒头切成了两半，中间夹着火腿、鸡蛋和生菜。她心想：看来咱俩妈的手艺差不多啊。
江与城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把饭盒递给她说：“你拿吧。”然后就被田菲菲兴高采烈地塞了一盒“汉堡包”，换走了她的小吃。江与城不禁怀疑，她硬拉着自己一起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把自己的午饭换出去。
江与城：“我没说都给你啊，给我留点！”
江与城吃饭的时候不怎么说话，于是等两人正式开吃，就主要田菲菲在给江与城讲最近的都小“头条”。
“你认识一班的王希不？”
江与城摇头，心说，她连自己班的同学都是花了很久才认识，哪有闲工夫认识外班的。
“他前两天把我们班的徐梦丽甩了。”
江与城：等会儿？是我理解的那个“甩”吗？
“徐梦丽哭了好几天，我看不下去了，就去把王希揍了一顿。”
江与城：你怎么又打架……少女，你还记得自己是学生，而不是带头大哥吗？她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没伤着人吧？”
“哎呀不会啦，我下手都很有分寸，不会留下伤口的。”田菲菲心虚地一笑，赶紧岔开话题，“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王希跟我说了他为什么甩了徐梦丽。你猜怎么回事？”
江与城无语地看了眼田菲菲，很捧场地说：“怎么回事？”
田菲菲还没开口就忍不住笑了：“哈哈哈，他说，哈哈，他觉得徐梦丽成绩太差了，以后肯定和自己不是一个初中，与其以后分开难过，不如现在先分手。哈哈哈哈。”
江与城：……你们三年级小朋友都思想这么成熟的吗？我三年级的时候在干嘛？不会是还在玩泥巴吧？江与城认真地反省了下自己。
见江与城无动于衷，田菲菲也不气馁，又讲起了下一个八卦。
“你认不认识5年级的周卓？我听隔壁班的小雯说，他昨天去他们班找梅芊芊了，想约她今天一起吃饭……”
“你知道咱班的何跃前两天和4年级的人打架了不……”
“你知不知道，钱鑫那小屁孩有喜欢的人了？”
江与城被田菲菲强行塞了一肚子小学生们的没熟的瓜，感觉有点肠胃不适、消化不良了。她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我看你可以改名都小包打听了。哪来的这么多八卦消息？”
田菲菲：“大家都知道了啦，就你整天一个人学习不知道。以后想知道啥消息，只管来找我。”
江与城：谢谢，我对你们小学生的“桃色新闻”一点兴趣都没有。
江与城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眼看盒饭吃的差不多了，她借口上厕所，准备开溜，但没走两步，就发现田菲菲收拾好了东西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干嘛？”
“一起呗，我也想尿尿了。”田菲菲回道，突然又警觉起来，“你不会是想跑路吧？”
江与城有些无奈，看来被驴的次数多了，人是会长智商的。但这难不倒她。江与城进了厕所隔间，回忆了一下槭山的方位，开空间直接门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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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与城发现自己出现在一片竹林里面——哦不对，是一小片十多坪大、疏落有致地种着很多竹子的竹圃里。
她不费什么力气地从竹子里钻出去，跨过竹圃边的篱笆，站在两片竹圃中的石子路上，打量起周围的环境。首先是这片竹圃，江与城觉得打理这些竹子的人审美很不错，这些竹子翠绿欲滴的色泽和疏落有致的的布局，显得很优雅——但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江与城仔细观察，很快发现了问题：这些竹子的表皮都太过光滑了，哪怕是新发的嫩竹子也少有这般无暇的光洁表皮，根与地的连接处也不对劲，撇开浅浅的落叶和浮土，看不见从茎到根的连接部，更别说初春时节，前不久又刚下过雨，却没看到萌发的竹笋。她扣了扣其中一根竹竿，没听到空心的脆响，而是闷闷的响声——这还是个实心的？
江与城无语了，见过假花假树假果子，还没见种假竹子的，真稀奇。
江与城转头看另一边的竹圃，发现这一片从颜色到造型都更逼真一点——但考虑园主人奇葩的口味，江与城对这一片的真假也不敢妄下判断。
竹圃中这条弯曲石子路不长，斜向下的一头通向一道拱门，往上则是个小院子，和三面呈品字形围抱、高低不同的屋子，是那种仿古建筑。
院中有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位于正中间的屋子左右挂着一副楹联：
风卷鸣笛没此野丘渐悄
雨洗红尘落我堂前结英
中间匾额上书“清微堂”。
江与城品了品这副门对，感觉平仄有些对不上，不过挺有些幽居闹市的闲趣，倒是弥补了韵律上的不足。但回神一想，她上一世差不多是逛遍了整个槭山公园，可没见过这么个小院子。
“别是走错到人家私宅了吧……”
正想着，江与城就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带着讶异的柔和声音：“你是谁？怎么进来这里了？”
江与城心头一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转过身，发现从拱门处走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眉目清秀，一头细碎的短发及耳，穿一身灰色及膝的宽袖斜襟长衫配浅灰的裤子，下面却踩着双耐克运动鞋，风格有些混搭，但不会显得很奇怪。这姑娘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露出一截戴着红绳的纤细手腕，此时正一脸惊讶地看着江与城。
江与城看她这打扮，飞快地回想了下槭山的布局和之前的方位，心里大概有了个猜测，试探地问道：“这里是哪里呀？我刚刚迷路了……小姐姐是这里的法师？”
小姑娘愣了一下，垂眸默了片刻，用低柔的声音回答：“我还不曾受戒，现下只是跟着慧心师父读经，以后……哎，也不知什么以后了。”小姑娘走近，步态是与年龄不符的轻缓，像个古时候的大家闺秀似的，眼帘低垂，眉间似有哀伤。她的嗓音也带着奇异的韵味，不徐不疾，清凌凌似泉水。
江与城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只觉得这姑娘怕不是红楼梦里穿出来的，要么就是古装剧重度爱好者——要不是她脚下的运动鞋，江与城可能还会怀疑是自己穿越了。她思忖着，这么大的小姑娘不是该在义务教育阶段，现在却是在念经？因为以后要出家，现在连学都不上了？她不是个八卦的性格，但这场景确实怪异，还是没忍住开口：“姐姐，你平时在这里读书，不用上学吗？”
小姑娘闻言倒是露出了一丝诧异，解释道：“不是啊，我在国中念书的，正初二。不过是周末两天来参加庵里的佛经研究兴趣班的。”
“佛经研究兴趣班？白衣庵还有开这兴趣班？”江与城惊讶了，没想到这名不见经传的白衣庵还跟人少林寺似的开兴趣班。
“不止哦，还有冬令营和夏令营呢。我每期都来。”小姑娘对比自己还矮一个头的江与城没什么戒心，她径自走到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把保温桶打开来，往桌上摆菜，摆完还招呼江与城，“小妹妹，你吃午饭了吗？要不一起来吃点吧？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按礼，在别人家准备吃饭时，江与城就该告辞了，不过刚刚的事勾起了她难得的好奇心，于是就跟了过去，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答道：“我在都茵小学读书，三年级。我叫江与城，就是大江和小城的意思。今天是来槭山玩的。姐姐你叫什么呀？”
“我叫叶洲，‘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洲’。说起来，今天是有见着陵园门前停着许多巴士，便是你们学校吗？”叶洲说着，又把一碗菜推到江与城面前，“你来尝尝这个，我家李婶子做的，是她的拿手菜，很好吃的哦。”但紧接着，她又突然懊恼地一拍手：“哎呀，没有多余的筷子了。”
江与城忙道：“没事没事，我吃过了，就是想跟你聊聊天。”不过等她看清楚碗里盛的竟然是一碗红油浇盖、缀着白芝麻和青白的葱丝、色泽颇为诱人的手撕鸡时，又惊讶了：“这个，是真的肉吗？”
叶洲一下就明白了江与城的意思，捂嘴轻笑了一声，说：“这里已经不算是白衣庵了，所以可以吃肉的哟。虽然有小门相连，但这里其实是我家里捐建的一处宅子，为了办这兴趣班还有冬令营。小城你有兴趣来听听吗？庵里师父不爱做宣传，没什么人报名，就老是我一个人来听，也怪无聊的。”
江与城听着她的话，感觉信息量太大，一时浮想联翩：巨有钱的一家人，为寺庙捐了座宅子，就为了让自家十几岁的女儿在所有不上学的日子来庙里待着，还美其名曰兴趣班，这是什么豪门斗争嫡女被流放的狗血宅斗剧情吗？还是这姑娘命里有劫，需要靠庙里的佛祖菩萨来破解的东方灵异流故事？
“叶洲姐姐，你是不是跟故事那样，一出生有高僧找上门来说你与佛有缘，所以才来白衣庵修行的呀？”
叶洲噗嗤一笑，道：“不是啦，我4年前才来的白衣庵，快满5年了吧。哎呀，真是光阴如流水，不知不觉都过去这么久了……”
“4年前不是才上小学？怎么想来这里呢？我听人念经，从来都是当催眠曲的。啊！罪过罪过，佛祖莫怪！”江与城一番搞怪，假模假样地跳起来，双手合十朝拱门的方向拜了拜。虽然日常是个不怎么会开玩笑的人，但当江与城刻意想逗人开心的时候，还是有几分笨拙的幽默感的。
叶洲先是乐得不行，但笑着笑着，又渐渐沉默下来，神情似是难过，又带着些淡然。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聊起了她在庵里的一些趣事。
这样漫无边际地聊了一会儿，江与城见叶洲迟迟不动筷子，也明白了这姑娘大概是家教很传统的那种，奉行“食不言寝不语”或者“不吃独食”，自己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还是别打搅她吃饭了。
她正打算起身告辞，瞥见那片竹林时，又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叶洲姐姐，这竹圃里为什么要种假竹子呀？”
“啪！”叶洲手里的筷子落了地，她自刚才见面以来第一次露出了个符合年龄的生动的慌张表情，震惊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与城心想，假成这样你心里难道没点逼数，但嘴上却说：“很明显不是吗？”
这下叶洲急了，拉着江与城走到竹圃边，硬要她说清楚哪里假。
“你看这经络分明的叶子，这修长优雅的竹竿，顶端还微垂，每棵竹子，甚至每片叶子都各不相同，还排布不一。这怎么就假了？”
“你别光往上看呀。你往下看，这里，这就像是一根光秃秃杆子插进了土里，没有茎和根中间的过渡啊。更何况它还是实心的！”说着，江与城还敲了敲竹竿。
叶洲仔细观察了下竹竿的根部，又跑去了另一边竹圃观察了好半天，还上手敲了好几根竹子，这才不得不承认左半边的竹子是假的很明显。她为此神情十分懊恼，咬唇站在原地，半晌才喃喃道：原来竹子是空心的啊。”
“姐姐你之前是生活在月亮上昨天才下凡的吗？”江与城觉得好笑，不自觉把心里的吐槽说了出口。
叶洲本来还气着，闻言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段子，捂着嘴咯咯地笑起来，半晌才停下。
“所以这假竹子是怎么回事呀？”
“我做的哟。”
“做的？还是种的？”江与城以为自己听错了。做的？您是哪里来的手工达人，做成这么高的竹子，难道是用一颗树削出来的？那也太奢侈了！真竹子它不香吗？
叶洲盯着江与城看了会儿，声音轻柔地道：“是呀。好看吗？”
江与城再打量一番，觉得抛开那些不够真实的细节，还真是这片假竹子的形态和排布更有味道一点，遂点头。“是好看！”
说到这里，江与城也不打算在追根究底下去了，借口快到学校集合时间了，向叶洲告辞。
叶洲却有些舍不得，问：“你以后来槭山玩，一定要来这里了找我哦。对了，我让司机送你一截吧！”
江与城客套了一句“下次一定”，又谢绝了她的好意，就从小路尽头的拱门离开了。
出了拱门，面对的是庵堂浅灰色的围墙和一扇半掩的小门，两边则是沿着围墙排开的路。江与城从小门进去，发现自己在庵里大雄宝殿的背面——江与城想不起来自己前一世来庵中时有没有见过这道门了，但今天的稀奇事太多，她索性也不去纠结这一点了。
因为来时走错了方向，江与城也不敢冒然开门回去，老老实实地出门往回走，一路上遇到法师们投来诧异的眼光。她目不斜视，仗着年纪小，假装自己走错了路，非常镇定地出了庵门。花了十多分钟走回陵园，也确实到学校集合的时间了，门外不光有学校的大巴，还停着很多来接小孩的车。这顿午饭吃的早，这会儿才不到1点，不过听说是为了给下午预约的另一个小学腾位置——清明时节大概是陵园最热闹的时间了。
江与城刚溜回班里同学休息的位置附近，便被愤怒的田菲菲抓个正着。
田菲菲扯住江与城的袖子：“你又偷溜！说好了一起玩耍的呢？”
江与城摊手：“我们只说了一起吃饭，没说还要一起玩呀。”
田菲菲：“哼！我跟殷老师说了，告诉她你又偷跑了。”
江与城震惊：“田菲菲，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打小报告！”
田菲菲脸上掩不住地得意：“才不是打小报告呢！我就是还你的饭盒去了，谁让你把东西一扔就跑没影了。”
江与城：这小妮子智商见长啊……不得了啊，怕是要造反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8 你是月亮上来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