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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六六章 小女今日不出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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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沈泽照着寻常时候起身时,屋外还是黑沉。
他站起后披了件外袍在身走到窗边,伸手推开,木窗吱呀响了一声,下刻屋外便有人捧了水推门进了屋,下人点了屋内的灯盏,暖黄的光芒一下将屋内填充。
沈泽拿了帕子净完面,看了一眼屋外,转头问道:“谭宋呢?”
下人应道:“谭护卫说今日相爷不上朝,便不用早起,故而这会儿还在睡呢。”
沈泽嗯了一声,将帕子放到木盘上:“把他叫起来,说我要出门。”
下人抿嘴笑了一下,点头应下,将用完的端出门。
不多时,谭宋便急匆匆跑了进来:“相爷,这天还不曾亮呢,现在去找侯爷早了些吧。”
沈泽正系着腰间玉带,听到这话斜瞥了他一眼:“早?”
谭宋看了不见一比曙光的天色,犹豫了一下又劝道:“相爷,这确实早了些。”
沈泽轻声道:“自然是要早些的好。”
谭宋不知他是否是同自己说的,但见他意志坚决,便只能行礼退出门外让人去准备车辆。
马车刚好,沈泽便提着一食盒走出了门,待沈泽掀开马车帘子坐进去后,他扬了马鞭,正准备驾车将往宁远侯府去。沈泽声音从帘后传出:“去谢相府。”
他一愣,却是立马改了方向。
天际露出微白时,沈泽站到了谢相府的门口,负手在背后,在谢府下人进去通传时,他与谭宋一前一后站在谢府门前的一幅石头画前。
谢安昨夜憩在小妾房中,劳累半宿,今日本欲是多睡一会,却不想刚闭了眼便听到外处有人吵嚷,捂着头坐了起身,面露不悦:“这才什么时辰,你这院中人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小妾也正是睡意朦胧,听得他证据中的不喜,忙披了衣裳走出门外去瞧是何事。
“相爷,门童来报,是右相来了。”
谢安皱了眉头:“沈泽?”
他手按到额上,小妾见了忙贴了上去,一双柔夷替他按了一下,谢安心绪难定,本想是让人回绝,可沈泽偏挑了这么早的时辰来,若是有什么要紧事,他摆了架子说不见,天子若是知晓,那他这段时日故意露出的忠心以及对沈泽的针对,可能便要让天子生疑。
他黑着脸将小妾的手拂开,微恼道:“没个眼力见儿,沈泽都来了,本相还能继续睡吗?去替本相拿衣裳。”
小妾素日仗着貌美多得他宠爱,便是府上的大夫人都得让着她些,谢安这态度一下改变,让她一下红了眼圈,但好在自知自己以色侍人,算不上什么地位高的,她忙告了声罪,便下床去替谢安拿衣裳,又服侍了他穿好,目送了他离开自己的小院子。
谢安这一番收拾自然要花费着时间,他不可能就让沈泽在门外等他,以落人话柄,当然了,沈泽倒是希望能在谢府门前多呆一会儿,不为其他,谢相府前的那石壁画上有先帝题词,图是宫中圣手所绘,二者合壁,将谢府衬托着无比的……庸俗。
他还想细看呢,不过谢相府的下人便好声好气将他请到了府上的待客厅,又奉上了热茶。
沈泽端起茶杯嗅了嗅,而后将茶沫吹开,细品一口:“这茶不错,配包子正好。”
说完便朝谭宋招了招手,谭宋将手上一直提着的食盒摆到他面前。
谢安走进来时,瞧得的场景便是沈泽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拿着包子啃得模样。
“沈相这一大早来老夫府上,就是为了来吃……早食的?”
他语气不善,沈泽倒不在意,他今日来,本就是打定要先惹怒谢安,否则他怎么会起得那样早,还特意在天子让他们休息的第一日便来了谢相府上,本就是算准了昨日他得了天子彩头与天子的赞赏回府后定然心情大悦,后面么,自然而然要……
他露了个笑:“谢相说得哪里的话,这不是本相起得早,又担心来谢相府上没有早食,瞧,这包子啊,可都是本相从自家府上带来的,口味与京都大不相同,谢相若是不嫌弃,一起吃一个?”
没等谢安回答,谭宋便在一旁应声到:“相爷,这包子一样的都做了一个,都是您爱吃的。”
这是谭宋跟着豆子后面学得,豆子说过,他家侯爷走哪都带上他的原因便就是因为他会帮着他家侯爷欺负人,还显得他们家侯爷心胸宽广,与人为善。
此刻他瞧着谢安明显更加不悦的面色,深以为然。
真爽!
谢安哼了一声坐到离沈泽远些的地方,看着他吃得那般自在,如坐针垫。过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道:“沈相今日所来到底为何事?”
沈泽饮下一口茶,抬手让谭宋将食盒收起,转身向谢安道:“昨日谢相得了花灯会的彩头。”
谢安狐疑看了他一眼,不知他所为何:“都是陛下垂爱。”
“是这样,本相,想向谢相爷讨要彩头中的那把扇子。”
谢安先是皱了下眉头,不是自己听错了便是以为是沈泽看玩笑在逗他,后来转念一想,倒也算是明白了,他扯出个笑脸:“想不到沈相还是如此妥帖之人。”
沈泽并不应他,只当作是不曾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谢安见他不应,又道:“倒不是老夫舍不得,只是这彩头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到底是陛下亲赐,老夫若是转手便送了沈相,叫陛下知晓,或是还当作老夫对这彩头不满呢?”
沈泽依旧不曾开口,只是端着茶杯饮着茶,哪怕是得了他的拒绝,也不见他的半分慌乱。谢安原先得意的情绪渐渐褪去,转而是对沈泽此番行事的怀疑。
他这么早来他府上,就仅仅是为了一把扇子?并且能在他拒绝后还如此淡定饮茶?
不,他绝对不是因为一把扇子而来他府上的。
这么说来,这沈泽与宁远侯这传言也传得太巧了吧,这宁远侯传出好男风后的一月,便宫里宫外便传出了沈泽与宁远侯断到一处的传言,他可不曾忘了先前这沈泽与宁远侯可是见面就掐的恶劣关系。
再说这段时日依着他对沈泽的所作所为,若不是因为宁远侯,陛下不可能还对他有如今这份信任。
莫不是……
沈泽是看准了这宁远侯深受天子恩宠,故而有意接近。而上次因为朱同一事,宁远侯为了维护沈泽可是当众澄清了二人关系,若是之后这宁远侯对他没了用处,尽管弃之便是,于他没有半分亏损。
有心计,有心计,若不是他今日来他府上,他都想不出来,这沈泽这么有心计,连这满肚子坏水的宁远侯都被他骗住了。
那他今日来他府上,一定是借着来替宁远侯讨扇子的借口来挑拨他和宁远侯之间的关系。
只要他不同意将给这扇子,那么沈泽他便能走到宁远侯面前说是他小气抠门。
呵,难怪这么早来,可不就是算准了他拒绝后,正好可以顺路去宁远侯府告一状么?别以为他看不出他沈泽那一番作派是故意让他生气,明是让他怒气之下能更快拒绝他。
谢安自以为看穿了沈泽,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下来,他看着沈泽道:“不过么,也不是没有办法。”
沈泽瞧着他:“哦?谢相不妨说一说。”
谢安一笑,打心底准备给他一个教训,教他也知道知道久浸官场的他可不是一个靠借风上位的年轻后辈能摆弄的:“本相听说钱知的死讯陛下已经知道了。”
沈泽面色渐凝:“谢相何意?”
谢安道:“钱知身死,老夫知沈相心中自然难过,不过么,这生死有命,人既然去了,沈相不若便放下过去,等到时钱知新坟时,沈相遥寄一杯清酒,聊表心意足以。”
“我与钱知乃是故交,又拜入同一师门下,他故去,我理应要去替他查清死因。”
谢安眯着眼笑道:“沈相这般说便是不对了,不是老夫仗着年长的身份挑你的错,只是这钱知是大楚的官员,陛下信任,才让他任容州知府,沈相也知这容州之地正是大楚与钦国边塞要地,若非陛下信任,这知府之职,便当择一更妥当之人,你瞧,果不其然,是他深负陛下恩泽。这同门之谊是需珍重,但这有负大楚之人,沈相又何必执着?”
沈泽身子倾向前:“可谢相莫要忘了,钱知在被捕前,可曾放言将多收的六万银钱全送给了我。若我不能证明他的清白,便是认下我收下这民脂民膏。”
谢安站起身向他那处走了两步,择了一处靠近他的座位:“钱知之死,陛下自然是要派人调查的,到时这银钱下落自会查个水落石出,再说了如今这户部的蒋大人不正是在替沈相查么,沈相两袖清风,这人品,老夫是信得过的。不过光老夫信得过是没用的,依老夫之见,沈相证明清白最好的办法,便是抽身出这件事。”
沈泽点点头,将身子坐正:“谢相的意思是要本相不参与此事中?”
谢安点了点头:“其中么,老夫觉得,这人呐,应活在当下,你看宁远侯,身居高位,可她求得,可不就是一同心人,一折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