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神》漠回

39、谎言

　　看着表情严肃凝重的月神，卫莱依旧觉得这些神族的话并不十分可信，他还是需要一个承诺：“如果我帮你们，成功之后，你确定会把我送回人界吗？”

　　“当然，魔神一除，我们完全没有必要留你。不送你回去，难道还要封你个神职吗？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也可以向你起誓，同你订立契约。”月神回答的非常痛快，没有丝毫的迟疑。

　　不论如何，好歹相识一场，卫莱终究还是不希望陈末因为自己而遇到什么不好的遭遇。“那陈末呢？”

　　“若末神不是魔神本尊，只是被魔神用法力迷惑了心智，魔神一死，末神自然会恢复本心。罪不在他，我们自然也不会对他如何。”

　　“但如果他的确就是魔神呢？”

　　“魔神不死，人神两界永无宁日。一魔死而活万物苍生，你这是在救世，完全无需因此自责。”月神将一个项坠递给了卫莱，那吊坠有点儿像是月光石，里面流动着淡淡的银光：“这个你收好，事成之后用手将它捏碎，自然就会有人前来接你。记得我刚才同你说过的通往灵海结界的水潭吗？绕过水潭再往前走一会儿，你便会看到一面镜子。只需对着镜子默念几遍陈末的名字，他就会听到你的召唤，并且可以通过镜子把你带去他的身边。见到他，除了药的事情以外，你可以把所有的经过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再让他相信你不愿意同我们合作，不愿意伤害他。再有，他对你应该是旧情难忘的，所以你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趁其不备给他下药。不过你得快些，出了这无极境，你的灵魂最多只能在神界维持一个小时的时间。”

　　卫莱看了看手中的小药瓶和吊坠，又看了看月神：“毕竟给人下药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儿，我以前也从来都没干过，一点儿经验都没有。要不大人您先去忙您的，再给我点儿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再说我也得好好编编谎话不是，万一见了他说漏了嘴不就麻烦了吗？”

　　“时间不多了，我给你引路，你边走边想吧。”说罢，月神不再多言，转身便走。卫莱无奈的叹了口气，迈步跟了上去。

　　之前卫莱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这条幽暗诡异的走廊分明就怎么走都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可是现在跟在月神身后，才走了不出几十米就出现了一个小水潭。月神无视了卫莱对那水潭一脸向往的表情，并没有多做停留，快速绕过水潭继续往前走去。虽然卫莱很想就这样跳下去，但是他知道，如果这些神仙真的不想让他离开，有的是办法再把他弄回来。

　　很快，卫莱就来到了一面镜子的跟前。与其说那是一面镜子，到不如说那是一整面墙，而且是一面似乎上下左右都没有边界的墙。此时此刻，脚下的地板、四周的巨柱、头顶的光球，仿佛一切都消失了一般，卫莱就那么悬浮的站在镜前，四周空无一物，就连刚刚还在身边的月神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了。

　　卫莱看着镜中自己半透明的身体，回想着之前的那一幕幕从前他打死都不会相信的情景，别无选择的开始默念起那个名字。“陈末……”

　　“陈末，你能听到吗？陈末，我有话想和你说……”

　　果然，卫莱念了三遍陈末的名字之后，那面景墙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卫莱看见自己的身影从镜子里慢慢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团似曾相识的黑色雾气。

　　“卫莱。”

　　那黑雾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不知为何却听得卫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他会这种反应并不是因为恐惧害怕，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卫莱咽了下口水，声音有些许颤抖：“陈末，真的是你吗？”

　　“你怎么还没回去人界？跑到无极境做什么去了么？”黑雾的声音有些像是陈末，又有些不像。至少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不是卫莱记忆中的那个陈末。

　　“如果你真的是陈末的话，先帮我离开这里我们见了面再细说，好吗？”

　　黑雾没有立刻回答卫莱，只是那双被黑色包围着的金蓝色的眼睛一错不错的注视着他。卫莱被看的十分慌乱，他不自在的低下头，移开了目光。“我知道你怪我，是我混蛋，我对不住你。但是我发誓，我当时对你真的是认真的。后来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就那么死了……你留给我的信，我一直都没拆。因为我害怕，我觉得如果我不看信，就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刚刚他们跟我说其实你是末神，说你要毁灭整个世界，我一点儿都不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最清楚不过的。”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黑雾中的那两道金蓝色的光闪了闪，似乎很是期待卫莱的回答。

　　卫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其实并没有下定决心究竟要怎么做。对于陈末，卫莱从来都是愧疚到不敢面对的。

　　见卫莱不说话，黑雾又继续问道：“如果我真的像他们说的一般，就是要毁天灭地，你又会怎么做呢？”

　　“你不会……”卫莱低着头，纠结的窝着手中的小药瓶，差点将其捏碎。

　　“谢谢你的信任，我很高兴。回去吧，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在这里留太久对你没好处。事情结束后，如果可以，我会去找你，把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当然，如果你希望还是像以前一样，回去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我也可以帮你抹去这段记忆。”

　　“我也想回去，可是他们……”

　　“日神月神和其他众神并不了解真实的情况，所以他们的偏执也算是情有可原，你不要怨恨他们。我先把你接过来，等下再亲自送你回去人界。”说罢，黑雾似乎是向前伸出了手，而卫莱面前镜中的镜像晃动了几下后，当真有一团黑色探了出来。“握住我的手，我拉你过来。”

　　卫莱看着那只影影绰绰的黑手，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下见面之后应该怎么说才不会露馅。迟疑间，还是陈末主动抓住了卫莱的腕子，当他再缓过神来，那团黑雾已经近在咫尺了。这种感觉，很熟悉，卫莱发誓，眼前这一幕他肯定经历过。

　　“在想什么？” 虽然黑雾说话的口气淡淡的，但卫莱还是能听出其中难掩的关切之意。

　　“我在想怎么才能求得你的原谅。”卫莱心中本就有愧，实话实说道：“真的是挺没脸见你的。要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会来找你。”

　　虽然看不见陈末的脸，但卫莱就是知道，掩藏在黑雾之下的那个人现在一定是笑着的。而且就连他说话声音听起来也是很明显的轻松愉悦的：“错不在你，你无须自责。倒是因为我，把你卷进这种天大的是非之中，你不恨我，我就已经知足了。”

　　“错……不在我吗？”

　　陈末安慰他道：“人生苦短，你也不必为此纠结。我原本就不该出现在你的世界里，说起来还是我打扰了你，改变了你原有的命运轨迹。而且我也很想谢谢你，这数万年来，人人都恨我、怕我、畏惧我，从来都没有人真正喜欢过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快乐。你忘了很多事情，等你想起来就会明白了。当然，如果你永远都想不起来或许更好。”

　　“如果说我真的忘了什么，你能不能帮我想起来？我不想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完这一辈子。”卫莱突然觉得，他丢失的这段记忆应该并不像陈末口中说的那般无关紧要。“陈末，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以前也是神族，咱俩老早之前就认识？”

　　“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吗？”

　　“你们神界的人全都各执一词，我分不清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谎话。如果非要让我选择的话，我只愿意相信你。”

　　黑雾中那双金蓝色的眼睛盯着卫莱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分辨他话中的真假，又似乎是在考虑应该从何说起。良久才缓缓开口答道：“的确，我们数万年前就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