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许墨］虚实》木公文而

1、第一章

　　一阶，两阶，三阶……
　　俞白挎着沉重的电脑，手里抱着几本书停在楼梯转角口。
　　太累了。俞白抬头看了看盘旋而上的楼梯，心里只有一万句槽要吐。九月的天气并不凉爽，闷热的空气周身环绕，缠得人有些许烦躁。
　　“这位小姐，需要帮助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俞白受了点惊吓，转头看到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笑盈盈地站在自己身旁。而后不等她回答，便将枷锁般的电脑转移到自己手里。男人手部用力时凸起的筋脉颇为好看，俞白这种喜欢看细节的小姑娘一时间没来得及移开目光。
　　“谢谢……”
　　“这位小姐，要去几楼呢？”男人伸手还想将俞白手里的几本书拿走，被俞白微微的侧身阻止了。
　　“我来拿吧。四楼，教室办公室。”
　　男人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咧嘴笑了一下：“你就是新来的俞老师吗？你好，我叫许墨。”
　　两人慢慢踏上缓缓向上的台阶。
　　解脱了手部桎梏的俞白煞是轻松，也多了精力聊天：“你好，我叫俞白。是十五班的新任生物老师。”
　　“十五班吗？真巧，我是十五班的化学老师。到了。”许墨转过墙角，隐匿其后的教室办公室出现在两人面前。
　　其他老师大概都是有课在身，办公室里没有老师在，接近正午的阳光从窗外笔直地照射进来，微小的尘埃在光影中浮躁不安，两人的经过将尘埃的慢动作打乱。
　　“俞老师的办公桌应该是在这里。”许墨将电脑轻轻放在办公室靠后的一张办公桌上，“俞老师运气很好，碰上教室办公室装修，桌椅都是新换的。”
　　确实，桌椅一尘不染，一点磕碰的痕迹都没有。大概是因为装修的缘故，办公室的每一张办公桌都显得有些空荡，不如实习时办公室那么丰满，相比之下，这间办公室的办公桌不像摆满绿植的植物园，少了些生活味。
　　“真棒。谢谢许老师，这是我在澳洲留学的时候买的糖，就当做是微薄的谢礼吧。”俞白将一个蓝白相间的罐子递到许墨面前。
　　许墨笑着接过罐子：“谢谢，我会好好品味的。”
　　两人分开，办公室里再次被安静充盈起来。
　　俞白将书本放在电脑旁，简单地把办公桌收拾了一番。
　　缺点东西。
　　是绿色的植物!
　　俞白看了看其他老师的办公桌，只有极少数办公桌上摆放了小盆的植物。
　　许墨呢？他的桌上有什么植物呢？
　　是一个装着水的圆形瓶子，里面有两个绿色的毛绒绒的水藻球。圆形玻璃瓶折射着阳光，彩色的光线倒在白色的书页上，一厘米处是许墨白皙的手背。
　　买多肉吧，是很可爱的植物。俞白收回视线，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

　　今天没有晚自习，许墨颇为轻松地走在学校的林荫小路上，准备去停车处开车回家。
　　今天，遇到她了。他心里一直琢磨着这件事。
　　虽然早就知道迟早会遇到，但是真正遇到还是会不自觉的揪紧了心。尽管这样的相遇已经很多遍很多遍了。
　　她每次出现，都是像光一样，直愣愣地将他整个人一分为二，直奔着他的心而去，在他的心上绕满藤蔓。
　　今天没有堵车，许墨到家的时间比往常要早一些。电梯刚好有一部正停在一楼，也没遇到中途上电梯的人，电梯匀速上升，在终点“叮”了一声。
　　今天真是顺畅的一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许墨走进厨房，拿出冰箱里的食材一一排列在案板上。
　　今天做黑胡椒牛扒，也是许墨在心情好的时候经常吃的食物。
　　六点钟的夕阳填满了整个厨房，白色调的厨房整个被渲染成暖洋洋的橙色。砧板上色泽上好的牛扒和摆放整齐的食材相得益彰，许墨系着白色的围裙慢慢地将厨具洗好。像是一部优哉游哉的七十年代电影，画面美好的简直不像话。
　　许墨对于煎牛扒自有一套经验，香味从冒着油光的牛扒处迅速蔓延，空气里早已充满了饥饿的叫嚣。许墨却叹了口气：“忘记没有黑胡椒了。”
　　许墨解下围裙，走出厨房。
　　听说对门那间空了很久的房子有人住进来了，过去问问吧，万一有黑胡椒呢？总比去便利店买好。

　　“怎么这么难……”俞白看着手机里的教学视频，握着锅铲不知从何下手。在澳洲习惯了没什么油烟的西餐，加上久未烹饪中餐，柴米油盐仿佛成了她记忆中的远古产物。
　　“叮咚——”
　　俞白放下锅铲，小跑到门边，从门上的猫眼往外看来者何人。
　　对方似乎有些高，猫眼没有容纳下门外人的全貌，只有半张脸。
　　俞白犹豫了一下，打开门。
　　“你……许老师!？”“好”字被堵截在喉头，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外的人。
　　许墨似乎也有些惊讶，但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微笑：“俞老师，好巧。”他微微侧了侧身，露出对面打开的门，“我住在俞老师对门。”
　　俞白整个人都被震惊到，她活了二十几年还真没遇到过这么巧的事。这样的巧合，真是像极了小说里的剧情。恰好许墨也是一表人才，但是应该有女朋友了吧……不对!自己这是在想些什么歪瓜事情，这才认识第一天就开始浆糊脑子了。
　　俞白深吸了口气：“许老师有什么事吗？”
　　许墨朝房子内看了看：“没有，就是听说对门住进了新邻居，过来打个招呼。”
　　“请进，我……”俞白顿了顿，想到自己锅里还有一锅红色不明物，她觉得自己可能没有精力应付这位眯眯眼笑盈盈的邻居。
　　“不用，我来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请问俞老师家里有黑胡椒吗？”
　　“有!”俞白转身跑进厨房，片刻后又风风火火跑回来，一边撩着跑乱的头发，一边将黑胡椒递给许墨，“这罐还没用过，就给许老师了吧。”
　　“那，谢谢俞老师了。”许墨握着黑胡椒，并没有离开，“不过，西红柿可能不好吃了，可以邀请俞老师来我家吃顿晚饭吗？”
　　俞白的脸瞬间红透了，他都知道!
　　“这……”不太好吧。但是俞白一想到被弄的一团糟的厨房，解下围裙，拿了钥匙便走出家门，“谢谢许老师的款待。”
　　许墨笑了笑，他的小姑娘，还是和以前一样，缺点心眼儿。所幸，只对他缺。
　　许墨的家里是黑白调简约风格，阳台处的白纱窗帘给黄金夕阳罩上隐秘的面纱，窗外能看到小区的碎星湖，湖面波光粼粼，荡漾着好多个金色的小太阳。
　　“俞老师先在客厅坐坐吧，我去做饭。”许墨打开电视机，电视里传出某档综艺节目的欢声笑语，几十平的空间里，氛围霎时活跃起来。俞白不再像刚进门时那般拘谨，自发要求打下手。
　　许墨想了想，点点头，带着俞白走进厨房，留下重叠的欢笑回旋在客厅内。
　　俞白是个好帮手，做了除掌勺外几乎所有的工作。
　　这一次，她倒是不再对烹饪一窍不通了。许墨欣慰地想。
　　两人坐在阳台的小桌子上，就着将落的夕阳，啜饮着碎星湖里破碎的日光，共同享用黑胡椒牛扒。
　　而那份因为没有黑胡椒被搁置了很久的牛扒则不幸成为垃圾桶的填充物。

　　“谢谢款待。”俞白站在门口，腹腔里，眼神中，皆是满足。
　　“谢谢及时相助的黑胡椒。”
　　俞白笑得更加灿烂了，许墨果然不会让人觉得占了便宜，说话总是那么受听。
　　“晚安啦，许老师，明天见。”俞白朝许墨挥挥手，后退着走出许墨家的门。
　　“嗯。不过下次见面的时候，叫我许墨吧。”
　　许墨半隐在门后，玄关处的灯并没有开，客厅的灯光在这里已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微弱的灯光从他身后拼命扩散过来，给他围了一圈淡淡的光。
　　像是……隐匿在黑暗的神。
　　“好，许墨。以后也叫我俞白吧。”
　　这边的门关上，那边的门才响起闭合的声音。

　　新老师的教学过程并不顺利，习惯了上一位老师教学方式的学生并不大愿意接受新的模式，更何况是一位没有多少教学经验的新老师。
　　俞白抱着辛辛苦苦准备了很久的备课本以及研读了数遍的教材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
　　“俞白？”
　　俞白抬起头，许墨正拎着一个木盒子，盒子里面装满了实验器材，试管里面还沾着些许液体，兴许是刚上完课。
　　“许老……许墨，你也刚下课吗？”
　　“嗯，演示了一些简单的实验。”许墨和俞白并排走着，“怎么了？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哎，后妈不好当。”
　　许墨轻笑，这小姑娘，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点幽默色彩。
　　“我也体会过，慢慢来就好了，学生们总会懂得，应该是他们适应老师，而不是老师适应他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来找我。”许墨停下脚步，他要去实验楼那边。
　　“嗯，初来乍到，很感谢你的帮助。”俞白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张彩色的票递给许墨，“这是A市东城区锦菱湖的烟火晚会的票，上次在你家吃饭看到书柜上有一本关于烟花的书，你大概会喜欢吧？”
　　许墨笑笑，没有接过那张票。
　　不喜欢吗？俞白有些尴尬起来。许墨那样除了温柔不掺杂任何感情的笑容，让她捕捉不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也让她心里没谱起来。
　　“恰好，我也有这场烟火晚会的票，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尴尬感顷刻间烟消云散，从不知所措中抽离出来的俞白没有多余的思考便答应下来，可是事后想起，才渐渐觉得，一男一女共赏烟花，是不是有点超越同事情了。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已经容不得她反悔了。

　　还是那么容易感到窘迫，耳根和脸蛋都变得红彤彤的。真是令他爱惨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