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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欲加之罪 ...

  •   海伦抬起手,看了眼迦勒的手表。
      四,三,二,一。
      下午三点了。
      面前的大衣柜里传出一种古怪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她握住雕花的圆球形把手,拉开了柜子的门。
      里面空无一物,甚至连灰尘都没有。
      海伦回头看了一眼柜台后的博金先生,他是这家店的主人。
      博金正低头擦拭着一只恶心的枯手,他感受到海伦的视线,于是抬起了头。
      “需要帮忙吗,蒙莫朗西小姐?”
      如果他能帮得上忙的话,海伦也不用站在这里了。
      她平静地开口:“这东西坏了多久了?”
      “四五年了。”博金说,“是埃弗里少爷的意思吗?”
      “是。”海伦用魔杖点了点重新关上的柜门。
      “给我看你原有的样子。”
      上面的花纹像有了生命一样,开始伸展、蠕动起来,甚至延伸到了柜门的后边。接着柜子的背面被那些花纹拉开了。
      海伦绕到背面,柜子挡住了博金和他的柜台。
      这一次里面不再是空空如也,而是一些排布得密密麻麻的机关,有点像古灵阁里蒙莫朗西金库的门。
      最中间的一个古怪的沙漏看上去被巨怪狠狠打了一拳,中间凹进去了一大块。
      太奇怪了……海伦盯着那个沙漏,它看上去像是玻璃的,但它没有碎,而是顺着损坏的痕迹扭曲着,就像凝固的水流。
      坏掉的沙漏还在运作,从顶端滴下古铜色的液体,看上去明明像是水滴形的铜块,却能像水一样灵活地通过扭曲的空间,然后凭空消失。
      接着那些被砸变形的其他部分开始微微地挪动起来,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摆弄它们。海伦伸出手去捏住一片在顺时针转动的齿轮,把它往反方向扳过去。
      它在海伦手中挣扎了一下,好像感应到了什么,顺着海伦示意的方向转了回去。
      柜子里又传出奇怪的声音,海伦注意到沙漏滴落的速度加快了。她走回去拉开柜门,里面还是空空如也。
      “凝固的时空。”她喃喃着,用魔杖敲了敲柜子。花纹慢慢地缩了回去,柜子背面也随之合上了,恢复成了刚才的样子。
      她看了一眼时间。
      三点半了。
      “下周这个时候我还会过来,博金先生。”
      博金向她鞠了一躬。
      海伦拿起搁在柜台上的外套和记录板,此时博金突然指了指柜台上的报纸。
      “恕我冒昧了,小姐。不过,你好像还不知道你上报纸了吧?”
      她心不在焉地瞟了一眼这天的《预言家日报》,怔在原地。
      依旧是那张去年圣诞,她和父亲在埃弗里庄园被拍下的,合影。照片上的自己垂着眼闪躲着灯光,父亲镇定地望着前方。
      照片下的标题换了。
      “蒙莫朗西在死后面临指控:生前曾囚禁并虐待麻瓜长达13年。”
      “审判仍定于今天下午三点半进行……”
      博金从头到尾都十分冷漠,看上去对这些都毫不关心。
      海伦挺直了腰板。
      “谢谢提醒,我早就看到了。我以为你会说什么有用的话呢,博金先生。”
      博金的脸肯定被她气的更加紧绷了,但这都无关紧要。
      *
      海伦快步走在翻倒巷泥泞的石板路上,石砖之间的泥水溅湿了她的小腿。已经完成任务的同事站在通往对角线的廊桥之下。海伦和她一起走过去,直到她看到远处笑话商店被装饰得五彩斑斓、一派生机的屋顶。
      她猛地止住了步子。
      和她同行的黑发女巫茫然地回过头,海伦移回视线,盯着自己的同事。
      “希施金。”海伦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怎么了吗?”希施金好像吓了一跳,闪躲着海伦的视线。
      为什么每次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海伦把记录板塞进希施金的怀里,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很平静。
      “我得先回趟部里,抱歉。”海伦丢下早已心知肚明的同事,冲进旁边一条窄窄的巷子里,幻影移形了。
      这个时间点魔法部的壁炉旁人来人往,有太多的巫师和记者会在周末之前来部里登记手续或是进行采访,各个执勤小组也都在周五下午出入部里。
      海伦落在人群的最末,她拨开人群,穿过宽阔的正厅广场,一路上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
      如此熟悉的闪光灯和记者们一拥而上。
      “蒙莫朗西小姐,你现在出现在部里寓意何为?是否需要法律援助?”
      海伦板着脸想要穿过他们,可他们就像移动的蝇群,追着海伦的脚步不停地发问。
      “请问真的像今天的报道上写的那样吗?在你父亲对麻瓜施暴的十三年间,你是否多次亲眼目睹?”
      她出了一手心的冷汗,与此同时,差点在光滑的地砖上滑倒。
      簇拥着她的记者没有一个人伸出手扶她一把。
      “蒙莫朗西。”一个熟悉的红发身影站在喷泉广场那,面无表情地叫了她一声,好像一早就在那等她了。
      海伦闭紧了嘴巴,快步跟上了珀西韦斯莱的步子,尽管几个星期之前她还羞辱过珀西,不过此时此刻跟他走在一起总比跟那群记者走在一起要好。
      一些指点和议论的声音未免太过明显。
      “真的是她吗?”
      “乌尔曼告诉我,她就在部里工作呢。”另一个巫师哼哼着说,“看看报纸上吧……”
      海伦飞快地走过他们,这个巫师的声音听不见了,另一些声音又钻进她的耳朵。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否和迦勒有关,但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去博金-博克商店是迦勒的请求。为了这件事,海伦甚至不能在执勤时间去笑话商店了。
      大概是在上周的某一个午休时间,迦勒在茶水间里找到了海伦。
      “你的执勤时间是固定的,对吗?”
      整个部里,除了海伦,没人发觉他曾经受过那么重的伤。他依旧穿着被熨得笔挺的袍子,从袖口到鞋尖都一如既往的考究,不过笑容少了很多。
      “每周五下午,怎么了?”
      “还记得你在埃弗里庄园说过的话吗?”
      海伦镇静地将杯子放了下来,“当然。需要我做什么吗?”
      “可不可以在执勤时间抽出些时间来?每周去一次博金-博克,在那里呆上半个小时。帮我看着那个柜子。”迦勒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它需要一些帮助。”
      于是海伦就来了。
      *
      “记者留步。”珀西冷冰冰地拦在电梯门口,“退后,你们无权旁听威森加摩审判。”
      铁栅栏被拉上的声音。
      海伦拉着电梯的扶手,对珀西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我,这是我职务之内的事情。”他皱了皱眉,“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只能帮你这些。”
      她明白珀西指的是哪些人。
      “为什么要帮我?”
      珀西转过脸去,迅速否认了。
      “我说了,这是我职务之内的事情。”
      “第九层,神秘事物司。”电梯里的女声毫无感情地响起,电梯门哗啦啦地打开了。
      海伦和珀西一道走出去。审判室在楼下无法直达,他们走下台阶,面对他们的是一条空荡荡的,非常光洁的黑色长廊。
      “第三审判室,过来。”珀西在前面带路,沿着走廊走了一段路,拐弯了。
      海伦心里异常平静,因为她不知道还能有谁在那里等自己。
      父亲已经去世了,邓布利多也不能为她露面……审判室里一定坐着迦勒和瓦西里娅,如果这能取得他们的信任的话,或许还有点用。
      审判室的大门被打开了,她走进去。
      两边是逐渐升高的坐席,站在这里像是站在坑底,仰望着上方四周的裁判们。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了海伦。
      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座椅上,一个女人背对着海伦,斜斜地靠着椅背,没有回头。
      “证人到了。”珀西说着,走上了高高的裁判席,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没有坐在部长身边,部长也没有出席这一次的审判,在珀西对面的席位上,坐满了紫红色长袍的威森加摩成员。助理们坐在他们边上的一块单独席位上,海伦能看到迦勒和瓦西里娅。
      一个熟悉的,小女孩似的笑声响了起来。
      海伦抬眼,看到女人正对着的上方席位上,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坐在那里,戴满戒指的手夹着好几份文件,冲海伦咧着宽阔的嘴。
      “对我们来说都是特别有趣的经验吧?蒙莫朗西小姐,你没有为死人辩护过,我也没有为死人定过罪。”
      海伦没有看乌姆里奇了,因为她前面的那个女人从椅子上转过头来。
      女人穿着一件磨破的棕黄色呢子大衣,一条半旧的丝巾系在颈间。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海伦再熟悉不过。熟悉到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她苍白而憔悴,看到海伦时惊恐地张大了嘴巴。
      海伦蹙起眉头盯着那个女人,脑海里一片蜂鸣。似乎犹豫了很久,不知道怎么称呼她。
      “……妈妈?……”
      女人狂乱地摇着头,失声叫道:“不!我不是你妈妈!我不是!”
      “冷静下来,格林太太。”乌姆里奇笑意吟吟地说,好像看见了什么好事似的,“哦,这样不行,蒙莫朗西小姐。”
      海伦的脚好像踩在云上,她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离那个女人更近一点。乌姆里奇用魔杖指着她,一道魔咒射出来,将她击得往后退去。
      听审席上有一阵极小的骚乱。珀西站起来,迅速用魔杖在海伦身后变出了一把椅子。
      海伦跌坐在椅子上。下一秒,椅子的扶手上变出铁的镣铐,将她的双手牢牢锁在两侧。
      “证人没理由被这样对待。”珀西说。
      椅子是珀西变的,镣铐是乌姆里奇变的。
      “她看上去像是会伤害另一位证人,我想你能明白,韦斯莱先生。”另一个巫师说。
      珀西若无其事地坐下了。
      海伦向助理席望过去。迦勒和瓦西里娅坐在一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面前的格林太太。
      “那么我们该开始了。”乌姆里奇甜甜地说道,“第一项指控。格林太太,能简单说说在过去的十三年里,你过着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吗?”
      格林太太背对着她,垂着头微微抽泣着。海伦能看到她瘦削的后颈,正随着抽泣上下起伏着。
      “我是柏兰奇格林。我的丈夫和儿子在一场空难中去世。后来那个男人进入了我的生活,他告诉我他叫唐克格林,我和他有一个女儿。……我从来没质疑过这些,直到两年前,我开始不断地做梦,甚至在白天,我都会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我的脑海中时常浮现我和另一个男人、另一个孩子一起生活的画面,可是每当这样想得多了的时候,我的头就晕的厉害……”
      “也就是说,唐克蒙莫朗西通过某些手段强迫你避开自己原本的记忆咯?”
      “我不知道……”格林太太低下头去,有一阵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重新抬起头来,不再抽泣。
      “他的确强迫我了。他用了很多方法让我忘记以前的事情。……包括一系列的咒语……”
      海伦平静地坐在带镣铐的椅子上,胸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她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在听别人的故事。
      格林太太开始列举一些咒语,这引起了威森加摩巫师们不满的啧啧声。
      然而在父亲伪装的十三年内,他从未在家提起过这些咒语,更不要说使用它们了。
      “很显然这已经违反了《巫师法》!”一位带着尖顶帽的女巫气愤地说,“格林太太,除此之外,他是否还强迫过你做其他的事情呢?”
      她依然垂着头,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回答了问题。
      “他逼迫我尝试他制作出来的魔药。他们有些会让人长满怪疮……有些会让人剧痛难忍……”
      “你胡说!”海伦奋力大喊道,父亲离开巫师界后的十三年里,他甚至不怎么用魔杖,也不会再制作魔药。
      “我们都知道蒙莫朗西家族以魔药世家闻名!”另一个巫师大声说,席间一片窃窃私语,听众都愤慨极了。
      乌姆里奇看上去得意的不行。尽管她看着格林太太的时候好像在看一块肮脏的狗皮膏药,但她的快乐都快冲出喉咙了,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闹剧。
      “不!他没有!1994年之前我从未见过他使用过哪怕一次坩埚,他连魔杖都——”
      “安静!”乌姆里奇不耐烦地甩了一下魔杖,海伦的声音顷刻消失了。哪怕她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努力为父亲辩护着。
      “蒙莫朗西小姐,你应当明白,法庭有秩序。”她娇滴滴地说完,另一个巫师又发话了。
      “那么1994年之后呢?他开始用坩埚重新制作魔药了对吗?他是熬制魔药控制这个麻瓜女人吗?”
      一双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她,却没有一根魔杖为她解开无声咒。
      根本没有人想听事实。
      哪怕竭尽全力,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同时海伦也明白了他们想要什么。
      就在他们进一步询问唐克的罪行时,审判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乌姆里奇看起来有些意外,又有点不满。
      “菲利乌斯?”
      “多洛雷斯,我是来替我的学生辩护的。”
      弗立维教授尖细的嗓音在海伦身后响起。
      她惊愕地转头,看见她曾经的院长,正朝自己走来。
      “可是这是针对唐克塞勒斯韦蒙莫朗西的指控。海伦蒙莫朗西只是作为证人之一出席。”乌姆里奇看上去不太高兴。
      “魔法部有义务保护证人的合法权益,在我看来你们显然没有做到。”他冷漠地咂咂嘴,小胡子因为气愤更加卷曲了。
      弗立维教授穿着一件短短的旅行斗篷,里头甚至是那件他上课时最常穿的袍子。他站在海伦身旁,用魔杖解开了海伦手上的镣铐,乌姆里奇厌恶地睨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蒙莫朗西曾经是拉文克劳的级长和女生学生会主席。她一直是一个谦虚而勤奋的孩子,”弗立维教授从未像现在这样严肃,甚至在话语上有意拉开了和海伦的距离,“因此我对她一直给予颇多的关注。据我所知,她的家庭应该不存在上述问题。”
      “但是你没有直接看到这些!”一个穿紫红色袍子的男巫愤然地挥舞着拳头。
      海伦想要转动自己有些发僵的手腕,却发现一只看不见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帮她轻轻地揉着。
      要不是乔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简直要怀疑自己出现了某种幻觉。
      “别怕,是我。”他在海伦耳边小声说,“弗立维教授的幻身咒很厉害吧?”
      海伦猛地吸了一下鼻子。
      刚刚的质问和脏水都没有让她掉一滴眼泪,巨大的委屈在这一秒统统涌了上来。
      与此同时,弗立维教授没有理会那个巫师,接着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家庭,教不出这样有家教又善良的孩子,莫纳塔夫人。但是我刚刚说了,我此行是来替我的学生辩护的,不论是否有今天的指控。蒙莫朗西都始终是拉文克劳的耻辱。”
      “你刚刚说了,她是你最喜爱的学生之一。请问弗立维教授,你的话是否有前后矛盾呢?”
      “这不过是两件客观的事实摆在一起罢了。”弗立维教授冷静地说,“1994年三强争霸赛之后,蒙莫朗西伪装暴露,海伦作为我的学生也受到了很大打击。尽管我不知道她现在如何选择,但可以见得,在此之前她的家庭一直是正常的,至少是表面上的正常。”
      格林太太悄无声息地靠在椅子上,好像根本没有听,而是睡着了。
      “我和弗雷德第一时间就回学校去找邓布利多教授了。”乔治用只有海伦听得见的声音告诉她,“邓布利多不方便出面,但是弗立维教授愿意跟我们来!然后我求了教授五分钟,他才答应把我带进来。我还没进过审判室呢。……不过这里可不是个好地方。”
      海伦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
      “看看这是谁?傻瓜珀西。”
      “这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希望陪审团可以酌情考虑。至少,考虑一下证人的感受。作为一个后知情的人,海伦蒙莫朗西也是受害者。同时,我还要尽力维护拉文克劳学院的一点颜面。”弗立维教授真诚地说完,向陪审团微微鞠了一躬。
      威森加摩们坐在那里,不安地交头接耳着。
      “如果蒙莫朗西的证词已经说完,那么大可把她的声音还给她。”弗立维教授说着,用魔杖指了指海伦。
      海伦只感觉一个温温的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喉咙里,她的声音回来了。
      “证人还有什么要补充吗?”助理席上的巫师说道。
      海伦知道现在应该如何回答了。
      “没有。”
      乔治好像正蹲在她的椅子边上,海伦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紧了。
      “那么从私人角度来说,你是否认同对蒙莫朗西的指控?”另一个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拒绝回答。”
      “接下来进行举手表决,赞成指控成立的请起左手。”
      超过半数的巫师都举起了手,他们没有再看海伦,而是各怀心事地看着格林太太。
      经过一些结尾程序,巫师们签署了一系列文件之后,庭审结束,罪名成立。
      弗立维教授没有再看海伦,他跟着其他巫师一同走出去了。
      格林太太被几个助理巫师架着带离这里,海伦看到迦勒和瓦西里娅站在席位之间的台阶上,脸上是不可捉摸的神情。
      海伦朝前走了几步,拦住了一脸恍惚的格林太太。
      她看到海伦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恐慌了。
      “还有要对她说的话吗,海伦?再晚一些时候,记忆注销委员会会来处理这件事情。她可能会永远忘记你了。”
      助理之一的露希尔因为和海伦之前常进他们办公室送文件,和海伦还算熟悉,她也听完了全程的审判。
      海伦静静地望着格林太太,她知道乔治就在自己身后。
      只是她想不出太好的告别词。
      “尽管你记不住我不爱吃羊排,霍格沃茨也没有奖学金,还有很多很多的小事。那些都是你的孩子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吧?”海伦深吸了一口气,莫名的情感在胸口郁积着,却找不到出口。
      “我依然很感谢你做过我的母亲。”
      格林太太呜咽了一声,微微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再见。”
      海伦又看了她一会,朝身边的助理巫师们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乔治依旧在她身边,海伦能感到他。身边有那么多来来往往的巫师,他一定还要小心地躲避着他们。
      她牵着看不见的乔治,走进最角落的电梯里,门拉上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海伦麻木地望着迅速下降的一切,她也能感觉到乔治在身后抱住了她。
      “第八层,正厅。安检柜台在这一层。”
      “我们走吧,海伦。”乔治松开她,在她耳边说,“我们都不要回头。”
      她点了点头。
      “我不会回头的。”
      永别了,我曾经的母亲。
      *
      这天晚上,笑话商店阁楼上。
      “乌姆里奇不是提出控告的人。”弗雷德坐在办公桌后头,将腿架在桌子上,懒洋洋地说道,“她讨厌麻瓜,但是她也不喜欢海伦。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去主动维护一个麻瓜的。”
      “但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他们的目的更不单纯。”乔治一把把今天的报纸丢进了壁炉,“爸爸也知道这件事了,他说很庆幸我们没有把烟花扔进审判室。”
      海伦将酒杯递到嘴边,无奈地笑了一下。
      “当然,你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老天,楼下的彩球鱼还没有喂。”弗雷德说着跳了起来,在身后的柜子里翻出一袋鱼粮,“不管怎么说,海伦。不要在意报纸上怎么写——这个星期的报纸都别看了。”
      她看着弗雷德匆忙跑下楼去,对乔治笑了笑。
      “没法视而不见的。”海伦说,“即使我装作不知道,而身边所有人都知道——那也是一样。”
      “我不在乎。”乔治握着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这里拉了拉。
      “你得在乎。它确实是很重要的东西。”
      乔治固执地反问道:“我爱的是你,还是别人对你的看法?甚至是别人对你姓氏的看法?”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地看待它?”海伦站在那里,任凭乔治抱住自己的腰,把头靠在她的小腹上。
      施了安全魔咒的窗户,无法从外头望见里面。
      她看着夜幕之下冷清的对角巷,许多店铺都早早地关门了,她突然想起三年前还在破釜酒吧楼上住过的那个夏天。
      那时候无论多晚,都可以踩着石板路从长袍店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路上有很多亮着的橱窗和店铺门口的灯。
      “我的名声不能再坏了。”海伦轻柔地抚摸着他的红发,垂眼看着乔治,“食死徒都不如的蒙莫朗西。”
      “哇,真是太吸引人了。”乔治讽刺地说道,“那也不能拦着我娶你。”
      海伦的手揉在他的头发里,停住了。
      “你说什么?”
      乔治拿过海伦的酒杯,将里头的白兰地一饮而尽。接着他单膝跪了下来,眼睛一直盯着海伦。
      “嫁给我。”
      海伦将空的酒杯从他手中抽走举得高高的,眼睛飞快地眨着。
      “你喝醉了。”她果断地说。
      “老天……”乔治又气又好笑地移开了视线,朝门口大喊一声:“弗雷德!”
      下一秒弗雷德就推开门跳进来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门口站了很久了。
      “要我帮忙吗?”他兴奋地碰上门,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飞快轮转着,“先把门关上,我做得对吗?”
      “不是这回事。”乔治讽刺地说,“我的戒指放在哪了?行行好帮我拿一下。”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巫师啊,老弟。”弗雷德嫌弃地挥了一下魔杖,“戒指盒飞来!”
      边上的小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一只盒子从房间里嗖嗖地飞了出来,乔治举起手一把抓住了它。
      海伦瑟缩了一下,手却被乔治牢牢拉住了。
      “考虑清楚,乔治。我——”
      “我已经考虑七年了,海伦。”他紧张地抿了一下嘴,一只手有些笨拙地打开了盒子。
      他将戒指盒转过来,让海伦看到。
      “我曾经想过在很多有趣的地方向你求婚,哪怕在陋居门口也好,而不是这个小阁楼里。但是我就是要说,因为我已经在心里说过很多遍了——海伦,从你抱着独角兽从树上掉下来那时候起,我就爱上你了。此后七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只是让我愈加确定这件事罢了。”
      “我是不是得先去外面打个盹?”弗雷德识趣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钻了出去。
      海伦被弗雷德逗笑了,她低头看着乔治,嗔怪地勾起了嘴角。
      “你在借此安慰我吗?”
      “我无意挑这个时间来说这件事,以此显得我特别善良热心?真的没必要……海伦,在我看来,你一直是坚强而勇敢的。因此在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根据你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来做出你的选择。”乔治说着,笑着补上了一句:“不过我想知道,除了‘名声’这回事,你还有拒绝我的理由吗?”
      她盯着乔治的脸,好像昨天他们才一起从禁林里钻出来,带着满身的污渍,怀里抱着独角兽的崽子。
      可是一晃已经七年了,时间过得太快。
      七年里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但从未远离过彼此。
      父亲为自己买下那件婚纱的时候,唯一的念想就是要她幸福。
      既然乔治可以摆脱这些顾虑,那么她也可以,他们永远都是同时走向对方的人。
      所以她想通了,没有再犹豫。
      “没有。”
      他笑了,郑重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又问了一遍。
      “海伦蒙莫朗西,你愿意嫁给我吗?”
      海伦点了一下头。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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